书城文学外国文学评介丛书——济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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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结束语 英国文坛上的“阿童尼”

死亡--使一切不死的寒冬,飞越

时间的长河,湍急的川流即刻化为

一幅水晶卷页,闪耀着一个辉煌的

名字:阿童尼!

--雪莱《哀济慈》

伟大的雪莱一听到济慈不幸去世的噩耗以后,立即写了《哀济慈》这首挽诗,寄托他的哀思。诗中把济慈比作阿童尼,寓意非常深刻。阿童尼是希腊神话中英姿飒爽,才华横溢的美少年,为爱与美的女神所爱,不幸被野猪咬伤,导致年轻丧命。

不久,雪莱又以“阿童尼”为名,写了长诗《阿童尼--挽〈安狄米恩〉、〈许佩里恩〉等诗的作者约翰·济慈》,来缅怀这位青年夭折的天才诗人。

《阿童尼》这首诗共分五十五节,每节九行,共四百九十五行(还不包括被删节的数十行),全诗还有一篇近二千字的前言,对济慈短促的一生作了精确的概括,愤怒地斥责了那些恶毒中伤济慈的文坛凶手,认为他们毁灭了这个“上帝所造就的最高贵的英华之一”。雪莱把这些人说成是“文坛娼妓中的无耻之尤”,问他们“凭什么敢向有失检点的妇人投掷羞辱的石块?”

对于这句问话中的比喻--“有失检点的妇人”,雪莱在《诗的辩护》

原稿中有那么几句话,成了它的说明,实际上也是对济慈的优缺点及其死因的总结性评述,原文是这样的:“一个抱负有余、自信不足而又渴望荣誉的年轻作家,他还缺乏评断人世间冷嘲热讽的真实价值的能力。他不懂得,像这样的东西,不过是流产的怪胎,自会随生随灭。”

雪莱的这番评论是极其中肯的,因为在济慈的诗作中,尤其在早期的一些诗篇中,确实流露出诗人企图逃避现实,躲进他臆想中的伊甸乐园,这是他的缺点;同时他也存在着企望戴上“桂冠诗人”称号的空想,而在别人的恶毒攻击面前,又不时表现出自信不足、缺乏判断、患得患失的毛病。为此,拜论曾一度尖刻地讽刺他想做“湖畔诗人的青蛙”。当然,拜伦的这句话是失之偏颇的。因为济慈的这些弱点是和他短暂的生命历程,缺乏丰富的生活经验是分不开的。济慈到底只在人间度过了短短的二十五个年头,阅历非常单纯。然而,从他诗歌中反映出来的思想深度和社会意义来看,都不能与消极浪漫主义的代表--“湖畔诗人”相提并论。正是这个原因,雪莱公允地对济慈作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把他比作“有失检点的妇人”,分清了他的主流和支流。事实上,拜伦对济慈的诗作极其推崇,如他对《许佩里恩》十分欣赏,他写道:“《许佩里恩》

的片断似乎真是从泰坦人那里获得了灵感,写得像埃斯库罗斯一样宏伟。”

而对于杂志上对济慈的攻击,拜伦也深感愤慨。济慈死后不久,拜伦于一八二一年七月写了《约翰·济慈》一诗,诗中不但点了那家杂志的名,还痛斥了湖畔诗人骚塞等人,把他们比作杀人的凶手。拜伦的著名长诗《唐·璜》

第十一章的第六十节也是专写济慈的,对济慈之死极为惋惜。因此,雪莱通过《阿童尼》这首挽诗悲叹了济慈这位天才诗星的过早殒落,寄托了他的无限哀思,对济慈生前遭到的非难表示了愤慨,同时也是对济慈一生的总结和赞颂,为我们今天正确评价济慈提供了一个重要依据。

“露珠培育出来的鲜花”也是雪莱对济慈及其诗作的形象比喻和确切评价。

济慈不是长在富豪门第的宠儿,从来没有享受过养尊处优的生活和系统的学校教育。他只是领受了大自然慷慨无私的惠赐,在她的怀抱中,他成长了,她的乳汁使他获得了美的感召和诗的灵感,使他追求着他所向往的“真、善、美”的理想境界。因此,他正如田野里的花朵,吸取了阳光和雨露,获得它蓬勃滋长的食粮,从而盛开出一朵朵烟娜多资、光彩夺目的鲜花。

大自然培育出来的鲜花不受铜臭的污染,质洁枝挺,永远散发着清新的芬芳;它给人留下了那么多美的形象,美的享受,宛如它花瓣上披挂着的滴滴露珠,在灿烂的晨曦中映辉出缤纷绮丽的奇光异彩。

周围的环境太恶劣了,这颗出土不久,刚刚吐露芬芳的鲜花就匆匆凋谢了。但是,正如英国诗人布勃宁夫人在一首诗中写的:

他死了,但不是夭折--(他短暂的一生是长寿的提纯,犹如一颗凝成的晶莹的水珠,像眼泪落在世人冰冷的面颊上,使它永远发热,永远,永远。)十九世纪初叶的英国文坛上,群星灿烂,涌现出不少有思想、有才华的诗人,他们虽然对大自然怀有浓厚的兴趣,把美好的大自然当做充实人类心灵和感染生活的理想境地,但一反“湖畔诗人”颓废、消极的内涵,以他们自己诗作中丰富的想象、批判的锋芒、别致的比喻、奇特的情节和娟秀的语言,反映他们对待现实、对待生活的崭新的感情和思想,既给人以瑰丽的美的享受,也给人以积极向上的进取精神。雪莱和拜伦是两位最杰出的代表,而济慈是其中生得最晚而又死得最早的一员。可是,他留下的诗歌是不朽的,雪莱在《阿童尼》的最后几行中,对此作了如下的概括:

当我在黑暗中满怀恐惧浮身远行,天廷深处阿童尼的灵魂大放光明,透过至深处的帷幕,像明亮的星,从永恒不朽者的居处指引我的航程。

济慈的诗篇是他留给后人的一份珍贵的精神遗产,一个半世纪以来,他的诗歌的魅力始终频频扣动着人们的心弦,不仅被译成了几十种文字,广为传诵,特别是近年来,西方学者对济慈的研究越来越热烈,评价也越来越高,有些评论家甚至认为,他的诗作完美地体现了西方浪漫主义诗歌的特色,因此把济慈推崇为“诗人中的诗人”,是欧洲整个浪漫主义运动的典型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