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碧野散文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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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太湖之春

在沪宁线上,沿途波光粼粼的池塘边、翠绿的秧田旁,不断出现黄毛小鸭千百成群。它们蹒跚拥挤,摇摆钻动,像给江南的大地织上了活鲜鲜的花蕊。而远远矗立在万里晴空之下的金山宝塔,像一支巨笔,在抒写着奔腾不息的长江和江南春天明丽的蓝天绿野。

这绿漫天野的江南,出现一颗人人珍爱的明珠,这颗明珠就是举世闻明的太湖。

太湖吸取太阳、月亮、星星的精英,碧涛万顷,渡光千里。太湖浪拍江苏、浙江两省,太湖水像奶汁养育着富饶美丽的江南。

沿着太湖之滨的千里袄野,城镇风光绮丽,水流柳荫下,船穿石拱桥。春天,处处桃林花开如云霞;夏天,处处荷花淀香遍水涯;秋天,丹桂、金桂、白佳处处飘香。

就是这丰姿异彩的城镇和水乡,嵌镶着明珠似的太湖。

嵌镶这明珠一角的是:梅园、蠡园和鼋头渚。

这三座名园,天造地设,都坐落在无锡。无锡是大自然的宠儿,得天独厚。

无锡--锡山开尽了,但在锡山的七层龙光塔之下,无锡长街坦直,大厦林立,车如流水,人似潮涌,多么繁华富丽!太湖如镜,映照着无锡美好的姿容,尤其是名回三座,座座像金雕玉镂,座座是花艳景新。

无锡太湖边三座名园之一的悔固,以梅林繁花着称,是有名的香雪海。梅园里的梅花品砷繁多,尤以骨里红、墨悔、送春最为名贵。每当残冬雪后,梅花开放在雪地上,白雪映衬红悔,梅固分外娇娆;而每当春寒料峭时节,梅花迎着初春盛开,却是另一番风韵。

梅园位于太湖边的一座山岗上,鹅卵石铺砌的山径曲折横斜。山径就在梅林中穿织行走在梅林之中,清香扑鼻,神清气爽。红梅、绿梅、墨梅,开花有迟有早,晚开花的春来繁花满枝,早开花的已经青梅累累。

当青梅缀满枝头的时候,正是制梅的好季节。这时,采摘青梅,剖成两半去棱,用细盐腌渍保存,等到秋天桂花开了,就掺上桂花和白糖,将青梅密封,然后随时取食,其味甘芳。这是太湖精美的食品,是江南富于诗意的特产。

在梅园的花海中,有一座结构壮丽的楠木厅。楠木厅的粱柱门窗,全都用贵重的捕本建成。厅中,有现代着名诗人严辰同志写的一首诗漕云:漫山红雾花枝梢,渔帆干张逐潮早,春光万斛浓胜酒,写入丹青意气豪。

在梅崮要看渔帆逐潮,还得登高远望。在山岗顶上,有~座绿色的念劬塔。登上高塔,放眼天野,可以眺望太湖,果真碧水茫茫,风帆点点,好一片大自然的图画,尽入严辰的诗中。

凭栏站在高高的念劬塔上,吟咏严辰诗中描绘的漫山红雾和春光万斛,此情此景,正展现在眼前。在念劬塔周围,不正是梅林如锦、花海红鲜,不正是春色满人间么!

滨临太湖的梅花开春之先,它耐寒,不怕雪压枝头,迎胤吐蕊,香飘江南。

蠡园占有太湖的一角,天青水绿,开阔明朗。湖中,石桥水榭曲栏回廊、亭台楼阁,倒映水中。

蠡园构造出自匠心,景物安排奇巧。

你看那四季亭,分建在东西南北四方,每一座亭子各栽一种花树,春亭悔花,夏亭来竹佻,秋亭桂花冬亭腊梅。

年四季,季季花香。当梅花盛开的时候,春亭清香,当夹竹桃花压弯枝条的时候,夏亭幽香;当桂树金花满枝的时候,秋亭甜香;当腊梅傲霜开放的时候,冬亭浓香。

你看耶金凤亭,亭上塑塑六十只金色的凤凰。金风造型生动、优美,金光灿烂,展翅翔,亭子不大,下临湖水,金风碧水相映,好像成群的金色凤凰在蓝天上翱翔,给人一种神奇美丽的幻觉。

蠡园的长廊特异,长廊上有九十九种不同造型的窗子,每一个窗予都结构得非常巧妙和美观。当我们行走在长廊的时候,每隔几步就看见不同造型的窗子,窗形多样,窗格子变化无穷。精工构造,极尽机巧这不能不使我们惊叹中国劳动人民的聪明智慧。

太湖波腾浪卷,千年万代,冲刷出一种奇异的大石,剔透空灵千姿万态,名为太湖石。中国式园亭建筑少不丁这种太湖石作假山。蠡园有个云窝,全用太湖石堆砌而成,这云窝像浓云涌现在天边,在重重叠叠的云海上有奇突高耸的云峰。云窝模拟天上的云,高空风大,云彩多变,有的像羊,有的像骆驼。当我们以惊喜的眼光欣赏这大自然风云再现的艺术大手法的时候,谁能想到这千变万化的云窝是出自无名工匠之手呢!

中国人民是十分珍爱自己的历史文物的。在蠡园的碑廊,墙上嵌镶着石刻的王安石、苏东坡、米芾和黄庭坚等人写的字。苏东坡的行书劲秀,米芾的草字洒脱。我们祖国的文化源远流长,是凡类历史的骄傲。我国古代留下的这许许多多艺术珍品,是中国人民的精神财富,是中华民族的历史瑰宝。

如果说梅园的特色是淡雅清香,那么蠡园的特色就是珍奇细巧。

无锡的第三座名园,就是鼋头渚。

鼋,就是大鳖,生长在江湖。鼋头渚形似大鳖的脑袋伸入太湖。现代版画家赖步其同志为鼋头渚写了一副对联:湖阔鱼龙跃,山阴草木香。站在鼋头渚渚头了望太湖,碧水连天,波光潋滟,开阔壮丽。

站在鼋头渚渚头,湖风凉爽,水波在脚下荡漾。远望湖心,三山隐隐约约在烟波中。太湖有六十多座小岛,三山就是其中的三座。三岛排列在一起,远望像三座仙山漂浮在烟渡飘渺间。

太湖碧波万顷,斜晖照出闪光的点点白帆。太湖出产名贵的银鱼。渔船每遇风浪越大越出湖。要是半夜起大风,太湖浪涛汹涌,更是捕捞银鱼的天气。渔民喜跃出湖,每组两船拉网。太湖激荡,银鱼在风浪中浮游,易于大量捕捞。

银鱼细细,几寸长,肉嫩、味鲜、无骨、白而半透明,是水产的珍品。

太湖的特产何止银鱼,古代西施的采莲处,就是今天荷叶翠绿、荷花鲜艳的太湖莲场。太湖莲于嫩甜,誉满江南;还有太湖东、西两座洞庭山,洞庭东山出产洞庭红橘、枇杷和银杏,洞庭西山出产气味甘芳的名茶碧螺春;而更加令人喜爱的是,太湖边上的养珠场,年产珍珠千万斛!

在鼋头渚演临太湖的一座高耸的崖壁上,刻有包孕吴越四个明晃晃的大字这是对太湖最确切的称誉。太湖跨江苏、浙江两省,水连昊越,灌溉了周围千里沃野,孕育着美丽富饶的江南。

太湖是江南的精华,是祖国的明珠。自古以来,太湖培育了多少名城都邑,养育了多少勤劳、智慧的人民。天然的灵岩和虎丘,人造的狮子林和雕花大楼,只是太湖宝镜镂边的细花碎玉,而太湖沿岸是历代人文荟萃之区,梁鸿、孟光的来归,杜牧的吟咏,西施的歌舞,给中华民族的文化增添了光辉。

太湖之春,令人怀思。

有-位青年诗人这样讴歌太湖:水国波涛三万顷,激起诗潮拍岸声。太湖,充满了诗情,也充满了画意。

原载《雨花》197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