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挽红楼之玉亦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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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上次说宝钗因宫中参选一事留下了心病,她自来虽表面看去是头一个端庄贤淑,安分守己之人,内心里其争强好胜之心却较之众人更甚,是以自宫中回来起便悄悄节食,以期能如黛玉一般纤瘦苗条,他日或能重得八爷眷顾,也未可知。

别人不知宝钗心事犹可,薛姨妈却焉能不知?因薛蟠整日家和那些狐朋狗友的瞎混,指望不得,便将那一门光耀门楣的心思放在宝钗身上,明面上万事不理,甚为豁达的,背地里母女两人却不知多少悄然细语,见宝钗这几日熬得面也发黄了,精神也短了许多,便趁薛蟠不在家,遣走丫头,因对宝钗说道:

“我的儿,这里只咱娘俩,依我说,这终究不是长法,若她日还选不上,身体还熬得不行了呢,你又没听过,那八爷是头一个刁钻古怪的,那时若他又心血来潮,又不要瘦的了,又当怎么说?——还是身子要紧。”

宝钗这几日也觉很心跳,兼什么都没精神了,也觉不是长计,便垂头说道:“依妈的说法,难道就罢了?都是一样的大家姑娘,虽门第差了些,若讲性情,模样,我自认也不比别人差,这心里终究是不服气。”

薛姨妈忙道:“罢了自然不能,只是妈心里有一套主意,你听着可是,你爹死得早,你哥又扶不起来,全指你有个好造化,全家跟着沾光,咱家又是商家,虽外头看着阔绰,却连一个寒门小官的高贵都赶不上,最是让人瞧不起的,你不知当日你爹曾与你林姑父有过一面之缘,你林姑父连正眼儿都不瞧你爹一瞧,还不是看不上我们乃是商家,一身铜钱气?我是深记在心,死都难忘的,若不是存着这一段心事,当日你爹怎能赌气那般让你们多读书习学?偏生你哥哥又是不争气的,你爹那么赶着打着的让他读书,他只淘气,你强些,偏又是个女孩儿,你不知道这个,只看你姨父对咱们纵客气也不过碍着亲戚的情面,一直都淡淡的,也就知道了。”

便叹了一叹,眼圈竟然红了,宝钗静静点头不语。

薛姨妈又道:“论理也不该计较这些,只是人的脸子难看,妈半身进土的人,好歹都不论,只想让你挑个好人家,却是今后一生的大事,这时再腼腆不得,也糊涂不得的,我正想着,那八爷也算众阿哥中的一个尖儿,十七岁便封了贝勒,有心机,有手段,宫中玄妙,一时也难对你说,这样人竟是个极难得的,也必有前途,若能跟着他,想必定错不了,他身边又正没人,这样天降的机会,若不抓住,再哪里找去?说不得妈再给你暗中找人使力了,——虽如此,却也不能这一棵树上吊死,若真不行,也不至没了后路,才是正理。”

宝钗早红透了脸,弄着衣服,一声不吭。

安静半晌,薛姨妈悄声说道:“我听人说,那林小子和十三爷竟拜了把子,倒不知他二人如何。你们姐妹兄弟们一块玩时,竟没问问他的?”

宝钗摇头道:“大家不常在一处,我来的时候也少,况我也不好巴巴地赶上去问这个的。”

薛姨妈忙笑道:“我的儿,他不常来,你难道就不能找他去?左右他平日也是和宝玉一样,常在姐妹丫头群中混的,若能借他和十三爷结交上,自是咱们的造化,若不能,便退一步,他和宝玉不也个个都是好的?你向来明白,妈也不多说。”

薛姨妈只在那边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岂不知这两人本就是母女连心的,那宝钗从小被耳提面命,心中脑中也皆是这样心思,自进府以来,悄悄旁边看着,林珑色色均高出宝玉一筹,心下对其自也是喜欢,听薛姨妈这样说,却不言语,半晌,方说道:

“我一个姑娘家,没什么主意,全听妈的就是。”薛姨妈见宝钗已经臊得脸通红,便不再说此事,不过细细谈些别的衷肠话,不一时薛蟠回来,才算了了。

因存着这样心事,第二日,薛姨妈便早早地来寻王夫人来,先说些有的没的,渐渐地引到林珑和十三爷身上去,笑道:

“论理也不该我说的,我只是想着,他兄妹二人既如今住到姐姐家来,就和府上一家了,如今若不知道十三爷这样的一层事,也就罢了,若知道了,连点什么行动没有,倒好像咱们眼里没人似的,连个阿哥都不放在眼里。”

一语正触动王夫人心事,她忙笑道:“我何尝不这么想的呢,前儿我跟凤丫头说了,凤丫头跟没跟老太太说,我就不知道。”

薛姨妈便笑道:“凤丫头一天事儿也多,或者忘了,姐姐该亲跟老太太说去,前儿蟠儿托人去买好多北方难得山珍吃食,这儿是不易得的,我正想着,我们也不敢独享,不如用在正途上,款待他来,岂不便宜?”

王夫人便笑道:“既这样,我们可偏了你们的东西了。”

薛姨妈忙笑道:“哪里的话,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自家姐妹,要说这些,可就见外了。”

便又说笑一回别的,王夫人心中也高兴起来,听丫头来回说贾政回来了,薛姨妈忙告辞,王夫人也不多留。

便去见贾政,王夫人因又将此事说与他,听他的意思,贾政初时得知林珑和胤祥竟为兄弟,也吃惊一场,又点头说道:‘我就知他是个不错的,十三阿哥才肯跟他结义,换作宝玉再看看!’王夫人也不敢多置喙,那贾政听了邀请一事,却半日不言,也不知有何顾虑。

原来因此一事,却勾起贾政另一桩疑惑来,因八贝勒不久前独独找他,询问胤祥之事,竟也知道胤祥有一结拜兄弟,此刻就居住贾府,贾政不敢隐瞒,实说其详,连并林珑和黛玉暂居贾府等事,那胤禩听了也没怎样,面上淡淡的,只一句知道了。贾政心中却一直不安。

王夫人听了,先道:“两个小孩子结拜,不拘怎么说,终究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竟弄得谁都知道,却是打哪儿个口里探来的?”

贾政说道:“你深宅大院的人,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这些阿哥都大了,渐渐地都有了自己的心思,虽面上彼此和和气气,暗中却不知怎样较劲呢,别人也倒罢了,尤其是这个八爷和十三爷,天生的互相不对,十三爷一举一动,八爷自然是留心的。”

便悠悠然道:“我这些年旁边看着,这些阿哥里头,别的人心机,智谋都还有限,独四爷,八爷,十三爷是众人中的尖儿,若非圣上专心属意某一个,说不得了,若不然,他日荣登大宝者必是从这几人中出的了,和阿哥结交,自是我们高攀,平日求尚难得,只希望别牵涉上他们争斗里头,那时候就转福为祸,也难说明白了——你道妹夫因何病体渐沉?里面自是有不可道明的缘故。”

王夫人不懂政治,听了这些,却也大有些忐忑不安,先前还因和皇贵有瓜葛而沾沾自喜的,这会儿却急转直下,因思:若照此说,竟先不要宴请他为是,交不交的倒是小,倘若让有心人当了口舌,再定个‘结党营私’的罪,卷入他们阿哥乱七八糟的事里,可就大了!便且先不跟贾母提及此事。

转眼到了二月十一,因次日乃是黛玉生日,林珑最近都暗暗思索,意欲给黛玉一个与众不同的礼物,是以吃饭,谁觉,走路,满脑子都离不开这事,丫头们不知就里,看他常常坐在那发呆,都暗暗笑着说他‘魔怔了’,林珑也不理会。

谁知越是要特别,就是求之不得,这晚又躺在床上想至深夜,忽而有了想法,好生兴奋,继而翻来覆去,难以安眠,至天将亮时才渐渐有了睡意,却听窗外声音嘈杂,好番喧嚷,原来众人早里三层外三层给房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直嚷嚷着让他出去。

林珑朦朦胧胧,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惹了什么官司,少不得出去看视一回,见入目处人山人海,更有许多女孩儿口中尖声喊叫不绝,声音嘶哑颤抖,眼中泪水长流,难以自抑,丫头们都在前方拦着开路,直叫‘让一让’,生怕群众气焰太旺,不小心伤了他。

不一时便被送到一干净整洁的华贵大厅,林珑便坐了椅子上,许多衣冠楚楚的人在下面一递一声地询问,兼匆忙做记录,大厅唧唧喳喳,挤挤挨挨,连两边过道都人满为患,所有人看他的眼光,都如看一外星人一般,眼中更是崇拜,艳羡,嫉妒不绝,一人抢先问道:“请问您所经历的真如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吗?您真的看到贾宝玉和林黛玉本人了吗?”

林珑正襟危坐,点头笑道:“大体上,和后人想象的差不太多。而且,我不单看到了贾宝玉和林黛玉本人,还有贾母,王熙凤,探春惜春这些人,上下几百人,我几乎都见了。”心中想道:我连雍正和怡亲王都看到了,你们不信吧?

众人一阵喧哗,议论纷纷,边沿上的工作人员好番努力才让大家激动的情绪安静下来,一个女子颤颤地说道:“那您觉得,金陵十二钗里面,若单以美貌论,该是怎样的排行呢?人都说宝钗丰满完美,黛玉赶不上,您觉得是这样的吗?”

大家都目光瞬间电一样聚集在林珑身上,显然,这是一个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