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曹操在收服张绣,消灭吕布,占领徐州之后,开始和袁绍发生争斗。曹操虽然取得了一些胜利,但是孔融却坚决反对和袁绍展开大战,他认为“绍地广兵强;田丰、许攸,智计之士也,为之谋;审配、逢纪,尽忠之臣也,任其事;颜良、文丑,勇冠三军,统其兵:殆难克乎!”最终,曹操以少胜多,在官渡大战中取得了胜利。
曹操将袁绍击败,进驻邺城后,便把袁绍的儿媳甄氏赏赐给了曹丕。孔融针对此事,给曹操写了一封亲笔信,信上写道:“以前,武王讨伐无道的纣王,将纣王的爱妾妲己赐给了弟弟周公。这回,曹公仿效武王,将甄氏赐给了世子,很有胸襟啊,真是可喜可贺!”曹操因孔融见多识广,以为却有此事,便觉得这是一种美谈,返回许昌后就追问孔融这是从哪个典籍里来的?孔融却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以现今的情况分析,我想就是这样的。曹操这时才弄清楚,原来孔融在讥讽他们父子,因此他心中有了愤恨之意。
当时,曹操连年对其他割据势力用兵,再加上灾荒,军粮短缺现象十分严重。曹操为此曾经下令禁酒,孔融很爱喝酒,因此接连上书曹操表示反对,和曹操唱反调。他说:“天有酒星,地有酒泉,人间有酒德,酒如何可以禁止呢?再说自古就有因为女人而国灭的,怎么不禁婚姻呢?”
对于孔融这种不合时宜的言论,曹操是早已心怀忌恨的,但是由于北方形势还没有稳定,况且孔融又有极大的名声,所以才没有拿他怎么样。
后来,曹操率军攻打乌桓,孔融又借机嘲讽道:“大将军远征,萧条海外。昔肃慎不贡楛矢,丁零盗苏武牛羊,可并案也。”他的意思是说曹公远征,当年肃慎(商周时北方的蛮夷)不向讨伐纣王的周武王进贡楛矢(楛是生长在北方的树木),从前苏武出使匈奴的牧羊却被丁零(羌族一支)盗走,如今这些都可以一并归案了。
另外,荆州牧刘表“不供职贡,多行僭伪,遂乃郊祀天地,拟斥乘舆。”对于刘表这种多行僭越的割据势力,孔融上书认为“窃以为宜隐郊祀之事,以崇国防。”
孔融接连不断地对曹操的政策措施加以讥讽,使得曹操对孔融十分恼怒。虽然孔融的盛名令曹操暂时无可奈何,但对他却是恨之入骨了,必欲除之而后快。
狂人祢衡
祢衡,字正平,平原般县(今山东临邑)人。祢衡在少年时期就才气过人,记忆力超群,有过目不忘之能,写得一手好文章,还善于辩论。然而,祢衡似乎天生就脾气不好,动辄就开口骂人,因而得罪了很多人。
建安初年,汉献帝在曹操的胁迫下,将都城迁到了许都,许都因此逐渐成为了中原地区的政治中心。曹操发布了《求贤令》,招贤纳士,当时很多志士贤才纷纷前来,希望得到建立功名、施展才华的机会。此时,身处荆州的祢衡也来到了许都,为求获得重用,他曾经写了一封自荐书,想要毛遂自荐。
年轻的祢衡意气风发,恃才傲物,狂放不羁,“见不如己者不与语”。当时的许都是名流汇集,人才济济,有很多当世名士都在这里。但是自视甚高的祢衡一个也看不上眼,结果自荐书最终也没派上用场。
有人曾劝他要结交司空椽陈群和司马朗,他却十分刻薄地挖苦说他们是“屠沽儿辈”,又有人劝他去拜访尚书令荀彧和荡寇将军赵稚长,他却说荀彧长了一副吊丧面孔,赵稚长更是一个是酒囊饭袋。
然而,高傲的祢衡也不是目空一切,他对于孔融和杨修十分赞赏。也许是才气学问相当,或许是气味相投的原因,这三个人不仅比较谈得来,而且彼此之间还曾相互吹捧,比如孔融称祢衡是“颜回不死”,祢衡则称孔融是“仲尼复生”。
对祢衡十分欣赏的孔融没有计较其无礼与轻慢,曾多次把祢衡推荐给曹操,希望曹操能够重用祢衡,他在上疏中说道“(祢衡)淑质贞亮,英才卓砾……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见善若惊,疾恶若仇。”
没想到,祢衡耻于曹操的为人,他不但托病不见曹操,且还“著布单衣练巾,手持三尺杖,坐大营门”,对曹操出口不逊。这使得曹操万分难堪。
曹操当时正在广招贤才,“求贤勿拘品行”,较为注重自己的言行和名声。因此,曹操虽然十分生气,但为了避免遭到天下人的指责,他也不好加害于祢衡。
祢衡的狂傲,使他在许都没有多少朋友,也没有获得为官的机会,反而树敌无数,频频招致别人的怨恨。受其羞辱的人,都想要寻找机会报复他。
有一回,祢衡将要返回荆州,整装出发之前,众人在城南供帐为其送行。而祢衡珊珊来迟。于是,众人互相告诫说:“祢衡屡次出言不逊,如今因其迟到,我们以不起身报复他。”等到祢衡来到后,看见众人都端坐不起,于是嚎啕大哭。众人赶忙问他出了什么事,祢衡说道:“行走在尸柩之间,怎么能不悲痛呢?”众人的举动非但没有羞辱祢衡,反而再一次让祢衡羞辱一番。
曹操知道祢衡善于击鼓,就召他为击鼓小吏。一日大宴宾客,曹操命祢衡击鼓助兴,想要借此羞辱祢衡,没成想祢衡在换装束(有专门的鼓吏衣帽)的时候,居然当着众宾客的面将衣服脱得精光,使宾主讨了场大没趣。
曹操曾经对孔融说过:“祢衡这个小子,我要是杀他,不过像杀死一只麻雀或老鼠一样容易罢了!只是这个人想来有一些虚名,杀了他,别人会说我缺少容人之量。”
害怕留下骂名的曹操就想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法子,把祢衡强行押往荆州,送到了刘表那里。
在荆州,刘表让祢衡掌管文书,“文章言议,非衡不定”。他不但常常借机嘲讽刘表的部属,而且逐渐地连刘表也不放在自己眼里,言语之间总是隐含讥刺。刘表本来就心胸狭窄,自然难以不能容忍祢衡的放肆和无礼。然而他也知道祢衡名气很大,不想要承担杀贤的恶名,所以就把祢衡打发到江夏太守黄祖那里去了。
黄祖对于祢衡也“嘉其才,每在坐,席有异宾,介使与衡谈”,但祢衡改不了“恃才傲逸”的品性,“臧否过差”的言谈以及“见不如己者不与语”的轻慢。
有一次,黄祖在战船上设宴款待众人,谁知祢衡的“脾气”又来了,他竟然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言不逊顺”,净说一些刻薄无礼的话。黄祖一怒之下,便把狂人祢衡杀掉了。此时,正是建安元年(公元196年),祢衡当时只有二十六岁。
祢衡虽然死了,但是曹操与孔融之间的关系却更加紧张了。
遇害
郗虑,字鸿豫,是山阳高平人。年轻之时,郗虑拜经学大师郑玄为师,与华歆、王朗在当时的名声很大。建安初年,郗虑被拜为侍中,后来擢升为九卿之一的光禄勋。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自封丞相的曹操拜郗虑为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监察百官,代表皇帝接受百官奏事,管理国家重要图册、典籍,代表朝廷起草诏命文书等,其地位也仅次于丞相。曹操把这一项重要的权力交给郗虑,可见对郗虑十分器重与信任。
有一次,郗虑与担任少府的孔融一同朝见汉献帝。汉献帝问孔融:“郗虑都有什么长处啊?”或许是不满郗虑的所作所为,孔融毫不客气地答道:“郗虑只能凭空论道,办事的能力却是一点没有。”郗虑在旁边听后,立即生气地举着朝板说道:“孔融在担任北海太守时,没有丝毫政绩,百姓流离失所。由此可见,孔北海也没有任何办事的能力。”从此,孔融、郄虑两人开始不睦,怨仇也结下了。
其后,由于孔融屡屡反对曹操的政策,并且一心拥护汉室,所以曹操对其十分忌恨,时刻想借机除掉他。
这时,郗虑揣摸到了曹操的心意,于是就罗织了一些罪名上奏曹操,孔融也就被免了官职。曹操原本是借此让孔融收敛自身的一些不适宜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