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看了我许久，才缓声道：“因为，你是公主。”他的话中，似乎有些无边无际的悲伤与心酸。
公主二字，更是道出了他深深的眷恋。
我微微吃了一惊，撑大了眸子看着面前的月九夜。他身上孤寂的味道愈发地浓烈起来，令我不禁为之动容。只是，为什么我会有奇怪的感觉，他不是要死命地赖着说我是公主。而恰恰是，他只是想起了他心里的公主。
心里的公主……
突然心惊，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绕至他的身前，抬眸看着他，我大声问：“真正的公主，究竟去了哪里？”明显看见他的身子一震，我又道，“不要说我就是公主的话，我不相信！”
贵族的公主，一定确有其人。只是，不是我。
月九夜他知道，他比谁都清楚。
我亦是清楚，他爱着那公主。深刻，缠绵的爱呵！
只是，我从他的眼底看出了悲伤与挣扎，那是一种爱着却无法轻易说出口的感觉。痛苦，惨烈……
他一时间呆住了，看着我，良久都不说话。
“她真的去了异世界，没有回来？”或许是，与我一样，回不来了。
月九夜紧拧着眉头，依旧是不肯松口说一句话。
心下大惊，难道说……
“是因为……因为她爱上了蛇族以外的人。跟别人……”
我的一句“私奔”尚未说出口，便听他怒道：“她死了！”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见他踉跄地退了几步，一手扶着身侧的树干，低咳一声，嘴角以见了血丝。
“月九夜……”我伸手欲扶他，却又是硬生生地忍住。
毫无疑问，他是爱她的。否则，不会这么激动，不会在提及她的事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这样慌乱的月九夜，亦是我第一次见着。
只是，他说，她死了……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很疼很疼。
两人就这么一直对视着，终于，见他伸手拉紧了身上的斗篷，朝前走去。
我迟疑了下，终于抬步跟上他的脚步。
看着男子颀长的身形，心下忽然有点小小的愤怒。他们的公主死了，所以，便找了我。也不管我愿不愿意。真的，好过分！
这样想着，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他亦是感觉到了，转身，直直地看着我。
“所以，才要找我这样的替身？”我开口问着他。就是怕别人知道贵族根本就没有公主了么？怕发生那场传说中的灾难么？所以，才非要我嫁给苍泠殇。
看了我很久，他才低声道：“原本，只想你做替身的。只是……”话说了一半，他却又不说下去。
我不知道他的那句“只是”后面究竟想说什么，我想我就是问了，他也不会再说。月九夜的性子，我似乎隐隐地有些了解。
我索性便问：“她为什么会死？”
明显看见他的薄唇微颤，猛地转身，背对着我，声音随即变得冰冷：“这不该是你过问的。”
“既然要我做那替身，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我朝他吼着。
他依旧背对着我，不说一句话。
“好，很好！”我朝他狠狠地开口，“既然这样，你也便不许跟着我。我要去找狼牙，我不做那公主，我也从来不是公主！”边说着，边催动了灵力，顷刻间闪出很远。
“悦！”身后传来月九夜的声音，可是我听而不闻。
不自觉地较快了脚下的步子。
现下出了银蛇宫，我也不必在顾及月九夜。
我一直往前跑，月九夜便一直在我身后追着。我跑了一天，他追了一天。
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更不知道他的毅力怎么会这么强。
一味地往前冲去，直到气喘吁吁，真的累了，我才猛然想起，我根本不知道西莲雪山往哪里走！该死的！
再回头的时候，发现月九夜与我距离拉长了很多。看来，他也开始体力不支了。咬咬牙，就趁这个时候，把他甩掉吧。
又花了半天的时间，终于彻底将他甩掉了。我已经累得几乎走不动了。选了一棵大树，跃至一条粗壮的树枝上，大口喘着气坐下。
看来月九夜的灵力恢复得还不是很强，否则也不会被我甩掉了。虽然这样，我也是甩得他很勉强。
胡乱采了几个果子果腹，边吃着，便打量着四周。照我的眼里看出来，一切都一个样。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一定得找个人问问路了。
这样想着，我跳下树去。将灵力缓缓凝聚起来，探至很远。
隐约听见了有说话的声音，心下一喜，撒腿闻声跑去。
见几只小妖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
“哎，金蛇族出了事啊！”
“我也听说了！还听说，在离银蛇宫不远的一家客栈发现了……”
“啊！”
他的话没说完，被另一只小妖的惊叫声打断了。我才发现，他们的目光都朝我看来，个个露出惊诧的神色。我才猛地想起，我身上没有穿斗篷。他们一眼，定是认定我就是贵族了。
摇摇头，就是解释了，他们也未必会懂。上前便直接问：“西莲雪山怎么走？”比起他们的认定来，我还是比较关心我要去的地方。
面前的小妖们都愣住了。
我又重复道：“西莲雪山怎么走？”
终于，一只小妖回过神来，往右转，伸手结结巴巴地开口：“一直……直走。”
一直走？
不过正和我意，没有弯路，也就不会迷路了。朝他一笑，便火速朝他给我指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竟又想起刚才那些小妖们的话来。也不知道金蛇族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指了圣夭失踪一事？对了，圣夭……
微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
我与狼牙失散，丢了圣夭，丢了幼灵。我真的，够失败的！
“啊！”狠狠地大喊一声，其实，我好怀念刚来妖界的日子。那时的我们，多快乐啊！早知道这样，我一定不去什么聚焦大会，一定不找什么回去的方法！
可是，现在后悔，都已经没有用了。
难过也没有用，除了弥补。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了几天。
好遥远……
不过我不想放慢步伐，如果可以，我只想越来越快。
突然，一个身影自我面前窜出，我大吃一惊，收势不住直直冲过去。而他，张开了双臂，眉开眼笑：“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