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报——”
“急报——”
一路马蹄疾飞,三声急报传入耳中,定王急忙整理衣衫欲出门相迎,像懒猫一样横卧在榻上的皇甫子英拉住了他,一把将他圈在怀里,对门外说道:“进来!”
定王不悦,心说这里是我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传令兵俯跪在地,双手奉上一封信:“千绝王突然发难,派兵进攻燕京,我家王爷请王爷出兵相助!”
“什么?”定王吃了一惊,自己好心给她三年时间让她整兵休养,她怎么现在就打仗?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皇甫子英拉起他的手轻轻玩弄:“要我说,他们打就打吧,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没听说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遭殃吗?还不如跟我回西蕃吧,咱们好好看一场戏。”
“滚!”定王没好气地低吼一声,但确实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真要带兵帮靖王,这场仗可就难打了,如果帮千绝,要消灭靖王易如反掌,可是——靖王毕竟是他的亲二哥,虽然没有兄弟情份,但是名份却摆在那,一父所出嘛。
“千峰,你可要考虑仔细了,如果你帮靖王,大燕国恐怕真得毁于战乱了。”
定王托起他的下巴,有些吃味地半眯起双眼:“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要帮助慕容千绝?莫非,你与他是旧识?”
何止是旧识?还是旧情人呢!皇甫子英心中的苦涩又泛滥成灾,这几年他一直都在努力忘记他,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似的,痛得他几乎要忍受不住。
换上一副笑颜,子英安抚着怀里不太老实的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吃醋?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追究我的过去吗?”
看到定王脸上的乌云越来越厚,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哀求道:“我的以后只属于你还不行吗?别气了。”
眼光一寒,子英对着门外一声令下:“来人!将这个谎报军情的家伙拉出去砍了!”
千绝,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好自为之吧。子英发出了一声幽幽地长叹,爱得太累,不如放手……
“王爷?你不能这样!”传令兵吓得面色如土,几乎要哭出来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士兵们站在帐内静等着定王的命令,杀与不杀不是别人说了算,定王才是他们的主子。
定王挥挥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拖下去。”
那人在哭吼求饶声中被拖了出去,定王冷冷一笑,眼中一片灰暗:“皇甫子英,别把我当成傻瓜!每当提起他,你是什么表情,我一清二楚。”
皇甫子英只是淡淡一笑,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凄凉,看得定王心里窝火,怒吼:“既然忘不了他何必再来招惹我?你给我滚!”
而此时,胡飞与木兰青带着大军开始攻城陷地,势如破竹,靖王将驻军从阴岭撤到了地势险要的关峡,排兵布阵,高筑城池,千绝之兵竟然未能将它攻陷,双方呈僵持之状。
“启禀王爷,大事不妙。”木兰青急匆匆地从前线回来,直奔千绝的书房:“探子回报,靖王可能要引匈奴人入关。”
“什么?”千绝拍案而起,不可思议地问道:“引匈奴入关?”
“是!他要借匈奴的兵来对付王爷,匈奴人现在恨王爷入骨,万不能让他们进来。”
“传书柳如风,让他带兵返回北疆,务必把匈奴军阻击在北疆关口,绝不能让他们进中原。”
“末将尊命!”木兰青领命而去,千绝狠狠地将笔摔在地上,对慕容纪道:“穿上战甲,随我去前线。”
“是。”慕容纪欣喜若狂,跑了出去,千绝冷哼一声,你以为前线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她想唤萧斩风,话到喉头又咽了下去,这才想起萧斩风已经不在了。只对门外喝了一声备马,便见雏鸾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没走?”千绝面上冷冷的,“不是让你护送斩风回山庄吗?”
“请容属下为主上更衣。”雏鸾捧着千绝的战甲,款款行了一礼,心里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千绝张开了双臂,任雏鸾为她披甲。
“主上内伤未愈,万不可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为她戴上护心镜,雏鸾又道:“明枪不怕,暗箭难躲,还请多多保重,至于身边的人,该防还是要防的。”
这是第一次,雏鸾说这么多话,以前,她总是沉默寡言的。
千绝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展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说罢提上剑,跨马而去,抖篷如一团火在风中张扬。
越到前线,见到的尸骨残骸就越多,一股股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薰得慕容纪差点晕过去,一路上一边打马狂奔一边狂吐,狼狈至极。
赶到前线的时候,胡飞与杨英刚从战场上下来,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根本看不清他们的真面目。给千绝见过礼后哗哗地在身上泼了两桶水,两个人才清爽一点,胡飞骂道:“娘的,这关峡口太难攻了,老子差点折在那儿。”
“靖王也不是傻子,这是里他设的第一道屏障,如果这么容易让你攻下来,他也就不配叫靖王了。”杨英抹了一把脸,进帐去换了身衣服。
第二日,慕容纪刚缓过神来,就被千绝拉上了战场,两军日以继夜的拼杀,城下已经铺满了尸体,被马蹄踩得如烂泥一般惨不忍睹,慕容纪的胸口又开始翻江倒海,看到千绝唇边似有似无的冷笑,他生生地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闭嘴着双唇看起来异常冷酷。
“杀啊——”咚咚咚咚战鼓急擂,喊杀声震耳发馈,两方大军如两股巨浪拍在了一起,顿时血光四溅,断枝横飞。
“如果你杀不了别人,就让别人杀了你,战场上都是自己拼命,没有人可以救你。”慕容纪的耳旁回响着千绝无情的话,只能拼命地挥舞着刀缝砍杀,一股股的鲜血迸到他的脸上,嘴里,顾不上去擦,只能再次举起刀猛砍……到了最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是在杀人吗?根本没有感觉,举刀,落下……再举刀……
杀到最后,他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只听千绝焦急地大喝一声:“纪儿——回来——”
敌人已经鸣金撤兵,厚重的城门闭了起来,千绝一边指挥着大军攻城,一边朝慕容纪靠近——他还在与残兵厮杀,头脑已是混沦不清。
“小心——”
时间似乎静止,那道冷箭放得是那么缓慢,骑在马上的慕容纪已经木讷,眼睁睁地看着那箭飞向他的胸膛。
“不——”一声惊呼,他被一个人扑下了马,摔倒在了尸体堆里。
“蓝笑?!”
千绝的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