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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还未亮,太子双眼通红跑进皇宫,还未说话泪如雨下,皇上心下一惊,问道:“莫非是贤王……”

“父皇节哀。”太子悲声呜咽,虽然早有料到,但皇上还是差点惊倒在地,在太子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众皇子得到消息,不得不从美人的怀里爬出来前去贤王府奔丧。

缟素高挂,哭声震天,众人到达贤王府的时候,灵堂早已摆好,贤王入了棺木。

侧妃夫人们抱着自己的孩子跪在灵前痛哭号啕,肝肠寸断。唯独千绝不见哀色,甚至是似笑非笑,吊丧的王孙公子朝臣百官有些心惊胆颤,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世子节哀”这四个字吐出来——人家明明一点都不哀,还节个什么哀呢?

御驾前来,她带着贤王的遗孀遗孤们前去接驾,微微一哂,来得够快的。

皇上下轿后看到的便是她哂笑的一幕,气得浑身打颤,拎起她的衣襟破口大骂:“孽障,那里躺着的人是你的父王,你的父亲!你你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你是在办喜事还是办丧事?”

千绝拉开皇上的手,拂了拂垂在门前的白幡,一脸无辜地问道:“难道皇上办喜事的时候是挂白幡的?”

“你……”皇上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太子急忙招呼人把皇上扶进内堂,并传了太医。皇子们早已石化,许久之后,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然后吞了一口口水,面面相觑,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内堂鬼哭狼嚎,父皇父皇地叫得哀切。

千绝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怎么听起来像给皇上办丧事?

“逆子!”身后一声高喝,千绝急忙回身,见他姨娘早已站在他的身后。

“孩儿恭迎姨娘。”千绝撩袍恭敬地跪了下来,以大礼相待,她与她姨娘,从来都是亲密而又生疏的。

不由分说,夫人抬手便掴了千绝一记响亮的耳光,那张迷人的脸瞬间红肿不堪。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下仇恨?你要恨一辈子吗?”夫人痛心地责问。

千绝沉吟片刻,然后低声问道:“姨娘可记得母妃死时的惨状?姨娘可记得那小小的身子上插着的三支冷箭?姨娘可记得,十年前你找到我的时候……”

夫人急忙捂住她的嘴巴,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再也不敢听她说起那不敢回首的往事。

千绝面无表情,俯在夫人的耳边低语:“姨娘都还记得,那么请问姨娘,我该不该恨?”

“你恨的人已经死了,死了,”夫人指着灵堂说道,“他已经躺在那里了,你的恨该结束了。”

千绝不想再跟她争辩,重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展开身体说道:“姨娘,我已经为他穿孝了。”

为他穿孝就等于认了是他的儿子,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打她耳光呢?难道一定要为他痛哭吗?那是不可能的,她早就不会哭了。

“你太无情了。”夫人颤抖着吸了吸鼻子,转进灵堂去祭拜贤王。

先王驾崩,新王继位,封号该怎么封呢?换作是别人,一般都是连封号带封地都不改,直接封赏给世子,可是皇上觉得千绝与这个“贤”字不搭边,于是双眼一眯,大笔一挥——千绝!

你不是绝吗?绝情绝义,没心没肺,那朕就让你绝到底,于是千绝王这个封号便诞生了。

宣旨的公公一边宣旨一边抹头上的冷汗,生怕千绝一怒之下把他给砍了,在世人的口中,他早已由不忠不孝,演变到了残暴不仁。

他干过什么残暴的事?没有!至于说他不忠不孝,那是因为别人负他在先,能怪得了他?他的贴身侍卫替他喊冤,他听后只是置之一笑。

任凭世人笑我疯,世人不分浊与清。

圣旨宣读完毕,公公以飞一般的速度离开了千绝王府。

“千绝王府——”千绝盯着四个镏金大字喃喃轻语,接着冷哼一声,皇上还真会拐着弯骂人。

于是,贤王府正式改名为千绝王府了,千绝也正式踏入朝堂。

“传,千绝王觐见——”一声高昂的传诏声传进耳中,她从容不迫地走进朝堂,三拜九叩:“臣慕容千绝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戴八宝攒金冠,身着青龙紫蟒袍,腰系盘云翻浪带,足蹬黑缎高底靴;脸带目空一切的笑容,身上散着唯我独尊的气息,不怒而威,笑而不谑。

谁敢说她是一个女人?她是一个天生的王者!

皇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由衷地赞道:“千绝果然有贤王的风范。”早就把用名字作封号羞辱人家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众大臣连连附和,将千绝从头到脚由里而外夸了个遍,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夸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楷模。

千绝是什么人?答曰:小人!女人!

绝对会记仇,而且有仇必报,于是她说道:“臣绝情绝义,不忠不孝,残暴不仁,怎敢与贤王相提并论?”

皇上脸上的笑容冻结,由红变青,由青变白,最后不等她说完便甩袖而去,连“退朝”两个字都没有说,大臣们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太子跨前一步,对众朝臣挥挥手:“退朝。”

朝臣三呼万岁,退了下去。千绝站起来,弹了弹身上莫虚有的灰尘,问太子:“我是不是太过份了?”

太子点了点头:“有点。”接着话锋一转,“别怪我没提醒你,他是皇帝。”

千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些天我总在想,为什么你要去做这个王爷?做个郡主不好吗?”正在她想离开的时候,太子突然发问,看到她眉心那块疤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千绝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千绝,早就埋在地下了。

“人生在世,无不被欲望驱逐,权欲首当其冲,权力越大,得到的越多,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如果换作是你,你是想做王爷?还是想做一个无权无势的郡主?”

被识破了身份,千月并不觉得惶恐。

“仅仅是为了权力吗?”太子并不是很相信她。

红唇凑近,气吐如兰:“难道还能为了别的什么东西吗?”千绝跟他打起了太极拳,然后轻笑着吐出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如果怀疑我,就该暗中防着我,为什么要挑破呢?我该说你太过自信,还是愚不可及?”

张狂地身影远去,只留下一串让人恼火的笑声,太子气得跳脚,“真是不知好歹,小心有一天把自己的小命玩完!”

好心地想劝轻她,倒成了愚不可及!

千月放慢了脚步,却不曾回首,她不知好歹?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