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废话艺术家——王三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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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无奈鼻涕金螺钉(1)

心不好

王三丰和常俊杰去看望在此住院的水泉县县委副书记刘钟,却碰到了张继青,王三丰想躲过去,张继青却笑呵呵地过来了,仿佛从未有过矛盾,看他们提着礼品,说:“你们咋知道我住院的?来就来呗,还提东西干什么!”

她这一说,王三丰只得将东西全放她床头柜上,问她怎么了?张继青说:“肝不好。”

王三丰说:“是心不好肝不好?医生有没有搞错?”

他瞎了眼

张继青说:“知道我肝为啥不好吗?气的!一说你就知道,叫顾前那个王八羔子气的!”

王三丰说:“那你们现在……还在一起?”

张继青说:“早分开了!跟那王八羔子没法儿过!--不过,还没有办手续。”

王三丰说:“那你现在叫什么名儿?张继前,还是张继……”

张继青说:“不叫张继前了!改回来了,还叫张继青。--王八羔子,我才不继他呢!我真瞎了眼,找了那么个王八羔子!”

王三丰说:“你眼睛好,是他瞎了眼。”

耳朵进水了

提到王三丰任粮食厅厅长的事,张继青说:“粮食厅那事儿,我估计你误会我了,其实一点都不怪我!真的!我还在顾前面前说了你许多好话,那王八羔子不听!他要听我的,你早当上厅长了!那王八羔子!”

王三丰心里那个气,当初顾前就是听了她的枕边风才坏了事,这阵儿又这么说。他点着头说:“他怎么就不听呢?耳朵里进水了。”

战、斗友谊

提到史若馨,张继青说:“你老伴是个小心眼儿!她还吃咱两个的醋!咱两个啥事儿都没有,老都老了,能有啥呢,也就是老战友在一块儿叙叙战友情,她还吃醋!真小心眼儿!还把我从你家里给轰出来了!”

王三丰心想,我跟你有屁的个“战友情”!没有动拳动脚就算好,还“战友情”!他勉强笑着说:“是啊,是啊,她是小心眼儿。我们……也就是一点‘战友情’--战、斗友谊!”

医死

张继青讲医院新闻:“洪流的小舅子在这个医院里,治死好几个人了。前几天又治死一个,糖尿病人,他给人家输葡萄糖,拉稀没治好,人治死了,就那种医生!”

王三丰说:“那不叫‘医生’,叫‘医死’。”

越帮越忙

张继青又骂了阵顾前,说:“你知道吗?粮食厅现在的厅长快到年龄了,他下来你又有机会了。你等着,我病好了就给你活动去,一定把你的厅长要回来!”

王三丰怕再黏上鼻涕,连忙摇手:“别,别,别!我没有那个命!你也别给我活动!”

张继青偏要黏:“共产党人不信命!事在人为!你等着,我一定帮你把厅长要回来!”

王三丰想脱身,站起就走。常俊杰问他着急咋?王三丰说:“她不帮我不忙,她越帮我越忙!”

她骂的常是好人

常俊杰说:“上次王书记的厅长,好像就是顾前捣弄掉的?没出息,被枕边风吹倒的,可想而知。”

王三丰摇摇头:“我以前也这么想,不过这次,我又有了新想法。你没听张继青那么骂他?被她骂的,倒常是好人!”

时机不对

找到刘钟时,两人手里空空了。王三丰说:“倒霉,她怎么也住院!”

常俊杰笑说:“听王书记的意思,是希望她身体永远健康?”

王三丰说:“我倒也不希望人害病,但她不应该这个时候病。”

羡慕有病

问刘钟的病情,竟是先前动阑尾手术,一把镊子留肚子里了,这次手术才拿出来。

王三丰说:“真羡慕你,不知道哪个医生能把我脖子上的钳子取下来?”

分工

刘钟点头:“我知道王书记的压力大。”

常俊杰说:“不是一般的大!你算算,地区几百万人、畜饮水压力,工程进度压力,工伤事故压力,‘批林批孔’压力,‘反击右倾翻案风’压力,‘造反派’的压力,上面还有人卡脖子!”

刘钟问:“洪书记是总指挥,你是副指挥,他一点责任都不承担?”

王三丰说:“我两个有分工,他做官,我做事。”

好机器

刘钟感叹:“现在有些事儿不公平,有些做官的不做事,有些做事的却不让做官。”

王三丰说:“我准备发明一种机器,让做官的都做事,让做事的人才能做官。”

常俊杰一竖大拇指:“好机器!”

做官容易做事难

刘钟说:“做官容易,做事难!做官只要巴结好顶头上司就行,做事得方方面面都搞好才行。”

王三丰点头说:“没错,想做官好办,只须把自己变成马屁精;想做事,得准备当烤肉!”

花了肉包子

常俊杰谈到洪流家批预算的事:“刘书记,你没见王书记怎么对付洪流,精彩绝伦的智斗,比阿庆嫂斗刁德一还精彩!提了两瓶酒,一滴都没用,照原样儿又提回来了!没花一分钱,还把事办了!”

王三丰说:“夸大其词!几个肉包子叫狗白吃了,怎么没花一分钱!”

精尻子撵狼

刘钟问细节,王三丰不让说:“嗨,还提那干啥,都是废话。我是个废话篓子,别的本事没有,淌废话还能淌一点。”

常俊杰说:“不是‘废话篓子’,是‘废话艺术家’,真正的‘艺术家’!你听起来全是废话,可句句都派上了用场!你回头去想,没一句废的!我服了!真正的服了!”

王三丰说:“别给我戴高帽子,实际上我说的那些话,人人都会说,问题只在于许多人没我脸厚,心里想得到,嘴上说不出。我不过是精着尻子撵狼--胆大脸厚不要羞罢了!”

没办法的办法

说到水泉县的班子,刘钟说:“陈玉玺起的作用不小,王书记虑事长远,要不,现在班子里几乎没这边的人了。”

王三丰摇头:“这不是理想的办法,只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按我的意思,应该把姬建华放班子里,可形势不允许。陈玉玺,我的意思是占位子。姬建华进不去,这把椅子不能叫不好的人占了,如果都弄成‘造反派’,这会儿水泉县什么样儿都难说。叫陈玉玺占住这个位子,不起作用都没关系,至少不会起坏作用。现在提拔一个人,实际就是一串!好人也一串,坏人也一串。你看林彪,害了多少人!体制的弊病啊!”

人心是天心1

刘钟讲了个笑话:“一个外国记者,问王洪文,中国有多少人民币,王洪文答不上来。记者又问邓小平,邓小平随口就说:‘18元8角8分。’”

常俊杰笑说:“元币是10、5、2、1;角币5、2、1;分币5、2、1,加起来刚好是18元8角8分。”

王三丰点点头:“人心是天心啊!”

人心是天心2

常俊杰也说一个:“一个外国记者问王洪文,中国有多少厕所,王洪文答不上来,又问邓小平,邓小平说两个。”

刘钟说:“一男一女!”

王三丰点头:“人心是天心啊!”

人心是天心3

刘钟又说一个:“江青有个沙发厕所,走哪儿带哪儿,非常现代,拉屎时屁股往里面一坐,就有个大钳子把屁股夹住,拉完,就向屁眼上喷水,刷子自动来回刷,刷干净还吹风,吹完风还给喷香水。张春桥要看,他近视,脸刚凑上去,就叫钳子钳住了,他恶心得大吐特吐,胃里吐空才罢,接着就喷水,刷,吹风,再喷香水,最后香喷喷地出来了。”

常俊杰大笑:“这一下,那张臭嘴越臭了!”

王三丰点头:“人心是天心啊!”

人心是天心4

常俊杰再说一个:“江青从外国弄了几瓶‘丰乳剂’,姚文元闻闻挺香,以为是唇膏,在嘴上抹了点,嘴唇肿成了屁股,舌头也肿了,弄得话都说不成!”

刘钟笑说:“那是老天爷叫他闭嘴呢!”

王三丰点头:“人心是天心啊!”

人心是天心5

刘钟再说一个:“毛主席爱踢足球,主席的习惯是白天休息,晚上工作,踢足球也是夜里踢。林彪是秃头,陪踢踢热了,脱了帽,光头亮出来了,月亮一照,光光的,圆圆的,主席没看清,还以为是足球,‘当--’一脚,把林彪踢温都尔汗摔死了。林彪死了,江青陪踢,风把假发吹掉,光头露出来了,主席也以为是足球,就‘当--’一脚,把江青踢巴基斯坦去了!”

常俊杰笑着说:“这个我还没听说过!”

王三丰点头:“人心是天心啊!”

天随人愿

常俊杰笑说:“王书记说了四五个‘人心是天心’了,什么意思嘛!”

王三丰说:“意思就是‘人心是天心’!你们说的这几个笑话,我听了好多遍了,你们也听了不止一次了吧?为什么还要说,还要听?这就是‘人心’啊!我说‘人心是天心’,一,就是‘人心是天心’,二,是‘人心见天心’,三,是‘人心达天心’,四,是‘天心听人心’,五,是‘天心随人心’!‘天随人愿’嘛!你们没听说天安门前现在闹得厉害?那就是‘人心’!”

也是狗屎

从刘钟处出来,路过张继青病房前,常俊杰悄悄说:“还进去打个招呼不?”

王三丰摇手,快步通过:“我们看人家是狗屎,人家看我们也是狗屎!”

踢谁的屁股?

从医院出来,已是满街华灯,招待所家家客满,最后找到一家宾馆,问价儿,一人一晚15元,王三丰嫌贵,服务员说:“你们怕报不了?回去好好拍拍领导的马屁嘛。”

王三丰说:“要是马嫌贵,该踢谁的屁股?”

特型床

王三丰要去找便宜的,服务员在后面问:“你们不住了?”

王三丰回身问:“你们的床铺是不是都一样大?”

服务员说:“那当然。”

王三丰指一下常俊杰,说:“我们要特型床,他要加长的,我要加宽的。”

新式武器

又找了一家,与那家一样,也是新潮宾馆,还有新鲜玩意儿--空调。王三丰和常俊杰都没有见过。好些个电钮,无意间按了空调开关,却全然不知,就洗澡睡下了,这年春寒,又刚停了暖气,两人越睡越冷,直冻了一夜,还叫服务员训一通,让他们赔电钱。王三丰说:“我们冻感冒了,没让你们赔药费,你们倒要电费。”

齉着鼻子结了账,到车上还骂:“这城里人也就怪了,花钱费电装那么个东西冻人,啥毛病嘛!”

打赌

回途中,王三丰突然让停车:“老常,跟你打个赌:下一步咱们的车向南、向北?”

向南是回指挥部,怎么会向北?常俊杰说:“当然向南!你有病啊,向北!”

王三丰说:“你输了!向北!”

常俊杰说:“你……没有发烧吧?”

王三丰说:“我包儿找不着了,预算报告在里面,是不是忘宾馆了?”

肚子惹的祸

车掉头往北,走不远,常俊杰突然喊:“停车!再打个赌:你说现在车要向南、向北?”

王三丰一指常俊杰:“我的包儿你藏了!”

常俊杰指王三丰脚下:“看你脚下。”

王三丰肚子挺着,低不下头去,便用脚摸,常俊杰弯腰捡起:“这次你输了吧?”

王三丰拍拍大肚子:“都是这家伙惹的祸!”

两人都输

走半截,王三丰又说:“老常,我再和你打个赌,我希望你赢,但你肯定输。”

常俊杰笑说:“你别把包儿从窗口扔出去。”

王三丰说:“这次不打包儿。我问你,我们得罪了洪书记,他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常俊杰就担心这个,可他很希望没麻烦,便把希望当了预期,说:“不会。”

王三丰点头:“我也希望不会,但可能我两个都要输。”

披着羊皮的狗

常俊杰说:“要发难,可能是左处长打头阵。”

包东山回一下头:“左撇子不是人,整个儿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王三丰摇一下头:“要是只狼倒好了,我们一枪就可以崩了他。问题是,他不是狼,是只披了羊皮的狗,你打吧,他不是敌人,不打吧,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咬你一口!世上被狗咬伤的人,远比狼咬伤的多!”

蜜蜂

回去好些天,却平平安安,连左得理也不来找茬,王三丰正奇怪,郝蔷从地区回来了,悄悄报告:“我在地区听说,洪书记给熊书记捎了话,让熊书记把你撤回去批判,熊书记不愿意惹麻烦,拖着不办。”

王三丰点头:“洪书记眼里,我是只蜜蜂,虽然小,屁股后面还有根针,他不愿意用手拍,想把熊书记当拍子,没想到熊书记也不愿意!”

捕风捉影

王三丰从工地回来,告诉左得理:“二泵站的大批判专栏倒了,你带几个人去看看吧。”

左得理阶级斗争的弦绷得比较紧,眼睛睁大了:“谁挖倒的,人抓住了吗?”

王三丰看他一眼:“风吹倒的,你去抓吧。”

天塌了

“天安门事件”暴发了,定性为“反革命事件”,说邓小平是事件的总后台,中国的“纳吉”,被撤消党内外一切职务。王三丰长叹一声:“天塌了!”

吓狼

广播完了,王三丰呆坐着,沉思得忘了开灯。左得理兴冲冲来了,黑暗中都能感觉出他浑身的得意之色:“噫--,怎么不开灯?你们是黑暗动物啊?”

王三丰说:“‘黑暗’?党中央刚广播了重要决定,你说‘黑暗’?”

左得理愣门口不动了:“我是说你们没有开灯!”

王三丰说:“想否认?郝主任可也听见了!”

郝蔷故意咳嗽一声。左得理转身就走:“岂有此理!”

王三丰开了灯。郝蔷不安地说:“王书记,你是不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三丰笑笑:“放声空枪吓狼,让他离我们远点就行了,我治他干啥!”

放一半儿心

水泉县渠段上一片忙碌,劳动场面紧张,大标语也贴得到处都是:“热烈欢呼……”“坚决拥护……”“打倒……”“……万岁!”

王三丰知道分部负责人杨子厚是“跟跟派”,深吸一口气,沉默着。杨子厚出来迎接,王三丰问:“大家情绪稳定吗?工程进度不要受影响。”

杨子厚说:“稳定。进度不会受影响。毛主席早就说了,要‘抓革命,促生产’,革命、生产要两不误才行,你就放心吧。”

王三丰说:“你这里,我是放心的,一半儿放在肚子里,一半儿放在嗓子里!”

永远正确,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正确

王三丰想劝杨子厚,却又不敢明说,只得旁敲侧击:“老杨,工作要抓紧,但该抓的抓,不该抓的,不要硬抓。”

杨子厚说:“王书记,你明说,什么是‘该抓的’?什么是‘不该抓的’?我猜不来谜。”

王三丰说:“老杨,你说我是好人、坏人?”

杨子厚不屑地一摆头:“这还用问,当然是好人!”

王三丰说:“假如现在上面来个文件,说我是坏人,叫你组织人批斗,你咋办?”

杨子厚迟疑一下:“组织上说,我总得和组织保持一致……”

王三丰点点头:“我相信你说的心里话。我也告诉你吧,工程进度就是你该抓的,因为毛主席说过‘促生产’的话;‘坚决拥护“三项指示为纲”’就是不该抓的,因为是邓小平说的--你当初为什么抓那么紧?”

杨子厚红了脸:“当初,当初邓小平是代表中央的。”

王三丰点点头:“你永远正确!也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正确!”

写渠

出分部大门,好多人还在张罗着写标语,王三丰忍几忍,还是开了口:“老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把所有的民工都集中起来写标语,咋只抽了这么几个?”

杨子厚奇怪:“都抽来写标语?那工程还干不干了?”

王三丰说:“工程怎么不干!写标语就是干工程!你把所有的民工都抽来,天天写,月月写,年年写,我不信还把渠写不成!”

提高思想觉悟

杨子厚不服:“政治是统帅,是灵魂,写标语写不成渠,但大家的思想觉悟提高了,对工程建设还是有利的。”

王三丰说:“你当年领着大家高呼‘敬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时,大家的思想觉悟提高了多少?”

需要权威

杨子厚还不服:“你是领导,嘴会说,我说不过你,反正我就这么个人,昨天中央说邓小平正确,我就拥护,今天说邓小平不正确,我就反对,明天再说邓小平正确,我还拥护。反正中央咋说我咋听。我始终拥护党中央。”

王三丰点点头,暗叹一声:“中国需要权威啊!”

工具的光荣

郝蔷忍不住,笑着插一句:“杨常委是典型的‘驯服工具’!”

杨子厚说:“做党的‘驯服工具’,我觉得无上光荣!”

王三丰点头:“光荣!是光荣!光荣的工具!工具的光荣!”

真正的“左派”

王三丰问:“左处长来说什么?”

杨子厚迟疑一下:“他让大家好好讨论中央决定,叫认真联系实际。说邓小平是‘还乡团’的总团长,各地各部门还有一批分团长,现在重要的是把隐藏在我们队伍内部大大小小的分团长都揪出来。”

王三丰说:“他给我封了个什么‘长’?”

杨子厚又迟疑一下:“他没明说。但意思我能听来点,是想把你打成‘分团长’。不过这一点我不同意他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