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废话艺术家——王三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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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老革命遇到新问题(3)

史若馨以为他又要开什么玩笑:“啥时候都没个正经。”

王三丰从床下拉出一大堆脏衣服,笑着说:“你今天再好好体验一下做女人的感觉。”

帮着花钱

王三丰要去上班,史若馨说:“说正经话,你想个办法,把小锋调来吧。别的几个都成家了,你调也好,不调也好,我都不管,就小锋,我实在放心不下,昨天叫你一赶走,我的心就提悬了,就算我求你,把小锋调来吧,来了还能帮我干点活儿。”

王三丰叹息:“帮你花钱我信。”

“明日”之待

史若馨又不高兴了,王三丰赶紧抚慰:“行,小锋的事我记住,以后有时间了考虑。”

史若馨拦着不让走:“不行,我太知道你的‘考虑’了,你不明确答应就不行!”

王三丰只得说:“好,我答应,尽量想办法吧。”

史若馨还不依:“你还在推,我知道什么是‘尽量想办法’!”

王三丰只得说:“好,我答应,明天就想办法,行了吧?”

史若馨这才笑了:“好,我等着,你得说话算数。”

王三丰轻舒一口气:“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中华的“华”

一到单位,张继华就来了:“我想改名字,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说改好,还是不改好?”

王三丰愣愣地看她一阵:“你还想改名字!”

张继华说:“这华主席不是,你看,两个‘凡是’也批判了,我……”

王三丰忍了忍,说:“要不,和你女儿商量一下?”

张继华连忙摇手:“千万不敢让小惠知道!我就是怕小惠不高兴才没敢就改,要叫她知道,我这个当妈的脸还往哪儿搁!”

王三丰说:“你这不是有判断力么,还征求我什么意见!”

张继华说:“我也知道常改名字不好,可华主席又下台了,你叫我咋办?别人要问我‘继华’什么意思,我咋好给人解释?”

王三丰说:“那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华’,中华民族的‘华’,有啥不好!”

张继华双手一拍:“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西装冻脖子

张继华心存感激,打个小报告作为报答:“我告诉你一个消息,牛廷华参加广交会后,到深圳转了一圈,回来给人说深圳多好多好,思想多解放,我听着就来气,他尽说的资本主义复辟的事!”

王三丰不喜欢这么鬼鬼祟祟的行为:“他爱说就让他说去吧,那是人家看到的,又不是造谣。”

张继华碰了钉子,还不罢休:“你不知道,他回来还穿了一身西装,打着领带,完全一个资本家的形象!”

王三丰心里一动,深圳怎么干咱管不着,但咱们自己不能乱了阵脚,他鼻子里嗤一声:“他就不怕冻脖子?”

孰轻孰重?

王三丰找牛廷华,肖玉兰却来了,神经兮兮地说:“王厅长,我做错了什么事吗,昨天晚上在你家门口碰见,你咋不理我?”

王三丰苦笑一下:“你没看我和我老伴儿在一起,要和你打招呼,不又是事儿!”

肖玉兰轻松些了:“哦,王厅长挺重视家庭的?”

王三丰说:“当然!一个人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要和爱人打交道,不重视还行。得罪了你,你顶多十天半个月瞪我一眼;得罪了老伴儿,我得天天受罪,一辈子不得安生!你说哪个轻哪个重?”

打赌

牛廷华来了,王三丰问:“听说你弄了套西装,咋不穿?”

牛廷华说:“王厅长反对奇装异服,我要等你穿了再穿。”

王三丰不屑地说:“你以为我也会穿那没领子的东西?”

牛廷华挺自信:“当然。只是迟早问题。”

王三丰说:“如果我不穿呢?”

牛廷华说:“咱们打赌。”

正说着,电话铃响起来,通知王三丰,省政府组织代表团出国考察。他叹一声:“你赢了。”

找衣服

王三丰回家,见小锋来了,仍是尖头皮鞋喇叭裤,他心里气,装作没看见。王小锋也憋着劲不说话。王三丰要换衣服,却找不到,史若馨问小锋,王小锋说:“我拿给庞大龙穿了。”

史若馨生气了:“那你爸找半晌,你咋也不吭一声!”

王小锋一拧脖子:“他又没问我。”

革命服

王三丰生气:“庞大龙是干什么的?他自己没衣服?”

王小锋说:“他刚放出来。”

王三丰听“刚放出来”,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你跟那种人搅在一起,还把我的衣服给他,你想干什么!”

王小锋说:“我想把他改造成好人,你那么革命,衣服当然也革命,给他穿,他不也革命了。”

史若馨怕父子俩再闹僵,骂小锋说:“你也是胡来,穿件衣服要能变成好人,还要监狱干什么!”

王小锋抻抻眼皮:“这是我爸的观点。我穿个喇叭裤,他说我成坏人了,那让庞大龙穿他的革命服,不就变成革命人了!”

家长

电话响,小锋抓起问:“找谁?找王厅长啊,不在。”把电话挂上了。

王三丰气坏了:“我明明在,你为什么说不在!耽误了工作你负得起责任么!”

王小锋说:“耽误了工作你去问国务院,为什么规定上班下班时间,你要干工作,干脆在单位住着得了,还回家来干什么?在单位你是厅长,在这儿你顶多是个家长,你把身份搞清楚了!”

小麦不会难产

电话又响了,王小锋抓起说:“找王厅长啊,明天上午8点整到办公室找。”又把电话压了。

王三丰出来吼:“你不问问是谁,有什么事,咋就压了!”

王小锋说:“明天8点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王三丰说:“人家要有急事儿呢?”

王小锋说:“火灾有消防队,匪警有公安局,你是粮食厅长,库里的小麦不至于难产要送医院剖腹产吧?”

新式武器

电话再次响起,王三丰在屋里急喊:“小锋你别动,我接。”

王三丰拿起电话,和颜悦色地问:“喂,你是谁,有什么事?”

电话里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王厅长吗?我是常州剪刀厂的……”

王三丰一听不对:“常州剪刀厂?什么事?”

那边说:“我想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厂的产品。我们厂新推出了一种菜刀……”

王三丰压了电话。王小锋跑厨房里偷着乐:“妈,我爸要给你买一种新式武器,以后就不用你做饭了,电门一开,饭自动就煮好了……”

老基本可靠

王小锋弄来台黑白电视机,新式武器,王三丰老两口不会开,不会关。看一阵,屏幕上尽是水波浪,声音也“哗,哗,哗”地听不清,想调不会,想关还搞不清哪是开关,还算王三丰见多识广,把电源插头拔掉,这才没声儿了。

他打开收音机,熟练地调试着:“年轻人光图新鲜,还是咱这老基本可靠。”

时代不同了

王小锋回来,见爸妈坐在电视机前听收音机,奇怪地问:“你们咋不看电视?”

他妈说:“什么都看不清,全是杂音水波浪。”

王小锋捣弄了捣弄,好了。王三丰摇头叹息:“时代真的不同了,过去,人老祖辈都是老子给儿子传手艺,现在儿子会的老子倒不会!”

保险箱

王小锋弄来台“安邦”保险箱,拨了密码,让他母亲开箱门。他母亲不知道有机关,刚一拉,突听里面喊:“抓小偷!”

王三丰老俩没防备,吓得一哆嗦。王小锋大笑,赶紧抚慰母亲:“好玩儿吧?要真是小偷,还不吓瘫到地上。”

史若馨说:“这还把人心脏病吓犯了。”

王小锋说:“哪能啊。发不发声由自己定,要发,也有好几种声音,可以自由选择,音量高低也可以调。这是专门为上班族设计的。上海货,两项专利,外国专家设计!--怎么样,还是改革开放好吧!”

歪事正理

王小锋和朋友在屋里吸烟,史若馨不高兴:“就知道学这些坏毛病!你爸都把烟戒了,你倒抽上了。”

王小锋说:“要是老子没干的儿子都不能干,那我们现在还在原始社会!”

王三丰在客厅听到了,说:“什么话,怎么你嘴里出来的都是歪理!你妈劝你是好心,吸烟有害健康还假了!”

王小锋说:“那国家为啥不禁烟?人家香港还在烟盒上注明‘吸烟有害健康’,咱们的烟盒上有吗?”

王三丰无言以对。

藐视青年,就是藐视未来

夜里,王三丰翻来覆去睡不着,史若馨问:“你单位上有什么事儿吗?”

王三丰说:“我在想,这次解放思想运动,是不是真的我错了?你看现在有许多事,老年人尽都看不惯,可年轻人又很欢迎。去过深圳的,年龄大的说是资本主义复辟,可年轻人又说好得很。我也弄不明白了,是不是我们这些人真的过时了?”

史若馨要安慰他:“年轻人懂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王三丰摇头:“没那么简单。老年人懂的都是过去,过去的东西,年轻人终究都会懂;年轻人懂的却是未来,有些东西,老年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不敢藐视年轻人啊,藐视青年等于藐视未来!”

剩饭

王三丰赞扬小儿子,史若馨心里乐开了花。第二天,她趁热鼓励小锋:“你爸也看到你的优点了,你要好好努力,叫你爸高兴高兴。”

王小锋说:“他高兴不高兴,与我有什么关系。”

史若馨不高兴了:“咋说话着呢,要不是你爸,哪有你的今天!”

王小锋脖子一拧:“要不是我,我爸天天得吃剩饭!”

老革命

史若馨劝小锋去上函授:“你爸说了,现在又重视知识了,有个大学文凭,以后提级长薪都好办些。”

王小锋撇嘴:“老爸小学都没上,还不照样当厅长!”

他母亲不高兴:“怎么能和你爸比,你爸是老革命!”

王小锋说:“再过几十年,我也是老革命。”

西装口袋

牛廷华穿着西装来,王三丰心里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牛廷华建议:“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形势非常好,今年粮食会有个大丰收,咱们得盖点新仓库了。”

王三丰一来就听说,建国几十年,粮库从未装满过,形势再好,的也用不着马上增库容,就半笑半不笑地说:“你的惶恐是不是由西装而来?西装口袋少,库容不足,我穿的可是中山装,四个口袋。”

牛廷华呆了呆:“厅长,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只看到西装表面口袋少,它里面还有,比中山装口袋还多!”

酒囊饭袋

虽给牛廷华碰了钉子,王三丰心里也不踏实,第二天便到各县考察。他由南往北,第一站先到东原。东原为王三丰一行接风,主人敬酒,王三丰数次拒绝,仍纠缠不休,只得端杯在手说:“你们是不是成心要证明我是酒囊饭袋,也证明我的同事是酒囊饭袋?”

那几位听了,只得作罢。

感情英雄

西平县县长带头敬酒,王三丰婉拒,哪里听。王三丰端过一只痰盂来,把面前几杯酒全倒进去:“行,咱们今天就喝个够。你们说‘感情深,一口闷’,我说,‘感情深,喝一瓶’,它--,”他指指痰盂,“装不了十斤,装七八斤没一点问题,它才是个感情英雄,谁的感情比它深就拿瓶子!”

几句话把那几位镇住,这才作罢。

一言兴邦

一路走,王三丰不仅听到了基层的汇报,还亲眼看到了长势喜人的庄稼,看到了农民的笑脸,到处都在讲,邓小平同志的“改革开放”政策就是好,他深深地感叹一句:“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一言兴邦’!”

不是上帝

考察回来,王三丰找来牛廷华:“你的建议有道理,赶快写个请求增库容的报告。”

牛廷华呆了呆:“晚了,报计划时间过了。”

王三丰沉吟:“我的失误。”

牛廷华呆半晌说:“你是我碰到承认自己错的第一个厅长。”

王三丰苦笑:“只有上帝不犯错误--我不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