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四:作风败坏,搞乱男女关系
在“作风败坏,乱搞男女关系”条下,王三丰是这么交代的:年轻时,家里给我包办过婚姻,女方叫夏梅,夏梅的母亲是我姑姑的表姐,这个姑姑不是亲姑姑,是我母亲的一个结拜妹妹的二姨,小名叫秋莲,秋莲有个儿子,叫张利生,张利生想娶媳妇,找人说媒,说来说去,说到吴常生的女儿家了,吴常生的女儿是嫁给江有才的,也就是说张利生说的媳妇,就是吴常生女儿婆家的妹妹,
就这种废话,写了几大页,根本搞不清他说的什么,审查组的几个人传看,笑得人仰马翻,一个个捏着肚子,说:“这个王三丰,可真是搞乱了男女关系!”
革命与打牌
老问题被否定了,却又出了新问题,有人向上反映,说王三丰头脑糊涂了,话都说不清,省里不明真相,就搁下了。王三丰知道省上几派也斗得死去活来,也就不再存什么妄想,不料他儿子王小锋与省委副书记郝大路的儿子郝强在一起插队,打牌时无意中谈起,郝强回去跟郝大路说了,郝大路来问王三丰:“人说你头脑不太清楚了,尽说废话,是咋回事?”
王三丰见是老首长,不再废话,两人倾心谈了一天,郝大路说他回去汇报,一定尽快解放他。王三丰谢了,说:“我还没弄明白,听说上面已经放下了,怎么又想起来了?”
郝大路说:“是小强跟我唠叨的。”
王三丰叹息:“革命大半生,还不如小儿一局牌。”
老虎、杠子
王三丰快“解放”了,苏信问他:“老王,你说说你对这场‘文化大革命’的看法,你究竟是真拥护,还是口头上拥护?”
王三丰说:“说心里话,我不理解,说不上是拥护还是不拥护,但打倒我,我认为是错的,我一个放牛娃,要不是党,我能当这么大的官?我对党感激都感激不过来,我怎么会反党!这我到任何时候都不服。”
苏信点头:“你说的真话。我也跟你说真话,我有保留但却真心拥护‘文革’!你不要吃惊,虽然我是‘文革’受害者,但我看明白了,毛主席发动这场大革命,目的是为了拯救中国共产党。请你记住毛主席说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这句话。你记住了这句话,你就理解了这场‘文化大革命’。”
王三丰迟疑着说:“这句话我能背出来,可我不理解。”
苏信点头:“我相信。专政队的当官的,没有几个真理解的。因为你们的出发点是自己,而且仅仅是自己。你们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批你们,打倒你们都错了,所以,就觉得这场大革命错了。我和你们不同,我不是官,是老百姓,不是党员,是普通公民,不是工农干部,是臭知识分子,‘文革’前,你们是既得利益者,而我从五七年到现在,一直都是受害者,所以,我跟你们所持的立场不一样。”
王三丰说:“我还是不明白。”
苏信说:“这样说吧。这次‘文化大革命’打倒的所谓‘走资派’,比如像你,以及你的同事、朋友、上级,等等,凡是你熟悉的官儿们,你一定以为打倒他们都错了,对不对?”
王三丰说:“我是这么想的。”
苏信说:“你知道我怎么想?当我听说当年给我戴右派帽子的那些人被打倒时,我心里舒了一口气,想着你们也有今天!--这就是我和当官的不同的地方!”
王三丰说:“我还是不明白。”
苏信说:“你把我不要仅仅当作我,而当作所有的老百姓,把给我戴右派帽子的那些官,不要当作那些官,而当作所有的官。然后你再想,当全国的‘当权派’都被当作‘走资派’打倒时,当年受过这些官儿迫害的‘老百姓’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感到一丝欣慰?”
王三丰点头说:“那当然。”
苏信说:“这就是‘文化大革命’的意义!”
王三丰愣了半晌,说:“我又糊涂了。”
苏信说:“我这么跟你说吧,‘文化大革命’的意义,实际上就是释放老百姓对当官的怨气。凡是官儿,无论怎么好,总会犯一些错误,总会伤及老百姓,伤得轻时,老百姓忍了,忍到一定程度,不能再忍时,就会造反。历史上的王朝,就是这么一次次更换的。毛主席看到了这一点,就想法子在老百姓忍无可忍之前,把这股怨气释放出来,这就防止了起义、造反。这个政权才能得以巩固和维持。这是一党专政下保持政权稳定的好方法。这就是毛主席的伟大处!他在拯救中国共产党啊!他是在寻找一党专政条件下永久执政的法子!为什么他要说‘过七八年再来一次’?就是过七八年,就得把这种怨气释放一次。不释放,就会有危险。”
王三丰点头:“这个道理对,我不明白你想跟我说什么?”
苏信说:“我想跟你说的是,你出去之后,不要忘了老百姓,你的官就能当下去。一个政党,不要忘了老百姓,他的政权才能维持下去。”
王三丰说:“你的意思,是说我若再当了官,就时常主动让‘杠子’打一打?”
苏信未反应过来,说:“什么‘杠子’?”
王三丰说:“咱们打‘老虎、杠子’,你忘了?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咬杠子,杠子打老虎。老虎就是大官,鸡是小官,虫是百姓,杠子就是‘文化大革命’。平常,老虎最威风,虫最可怜,可到了‘文化大革命’,老百姓抡起杠子来打了老虎,这当官的才老实了一点,如果没有这条‘杠子’,老虎就太猖狂了,对不对?”
苏信点点头,半晌才说:“你是个天才!你要有文化……”
牢房里有好人
王三丰与苏信聊了大半夜,临近天亮时,苏信问:“你也算坐过牢的人了,有什么感想?”
王三丰想了半晌,说:“我现在知道了,牢房里也有好人!”
责狗
王三丰回家,却被一条凶恶的大狗挡在门外。原来是他被专政后,他老伴儿觉得孤单,捉了只小狗看门做伴,现在已成了一条凶猛的大狗。那狗很有些忠诚,把王三丰死死地挡在门外,他用手指点狗:“狗眼不识吕洞宾啊!你只知道把门,却不识好人坏人。”
唬狗
王三丰和狗讲理,狗却不讲理,他无奈,掏出“专政队”开的证明在狗面前晃了晃:“看这是什么?文件!我是好人,你挡我是不对的!”
狗还不理,他冲狗龇一下牙,唬道:“你要么是白痴,要么是洋鬼子,文件都看不懂!那对不起了,我得去找‘翻译’!”说着,仿佛举棍子似的扬一下手。
骂狗
狗并不怕,王三丰无奈,指着狗骂:“你也算是个忠臣,可你是愚忠,只知服从,却没有自己的头脑,这样下去是十分危险的,如果你的主子是林彪,你死心踏地跟着他,还为他乱咬人,会是个什么结果?你笨得和某些人一样!”
身后一人笑起来:“人骂人说像狗一样,我还从未听过骂狗说像人一样!”
时代变了
王三丰和老伴儿聊天,狗走进来爬对面望着,虽不再咬,却一直阴沉着脸。王三丰看了狗半晌,说:“时代真的变了,连你都一脸的阶级斗争。”
胖胖
王三丰见狗只忠于他老伴,心中愤愤,挥手让它出去:“这个狗咋这么讨厌,老跟着人干什么?”
史若馨要保护她的保护者,说:“你别老狗呀狗的,它有名字,叫‘胖胖’。”
王三丰绰号“胖子”,她竟叫狗“胖胖”,他假装愤然:“你是夸它,还是骂我!”
领导的领导
“胖胖”习惯了和女主人的二人世界,对王三丰便有点嫉妒的不信任,王三丰走哪里它都跟着,瞪眼看他干什么。弄得王三丰心神难安,屁股的安全似失了保障,便指着狗警告:“哎,你搞清楚点,我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不是第三者,她是你的领导,我可是你领导的领导,这上下级关系你搞明白了!”
安心与不安心
晚上,王三丰轰狗出门,一转身,狗转把手进来了,轰出去上了锁,它又抓门。史若馨不忍心:“让它进来吧,它已经习惯在地下卧了。”
王三丰不满:“我不习惯。”
史若馨央求:“它要看着我在屋里才安心。”
王三丰说:“我要看着它在屋里就不安心。”
史若馨说:“有它在,我睡觉就安心些。”
王三丰说:“有它在,我睡觉就不安心!”
狗见两人争吵,仿佛看未经翻译的外国片,凭想象认为这胖男人要对女主人不利,警惕起来,盯着王三丰,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史若馨怕它扑上床来,连忙喝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