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废话艺术家——王三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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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废话终成艺术家(3)

狗的聪明

狗忠而获咎,颇觉委屈,鸟一样嘤嘤作声,史若馨虽心下不忍,但疼狗总不及疼丈夫,只能让它呆在屋外,只把平日的温存,加几倍在手上,用手语传递给它,狗才安静下来。

回到床上,她还念叨:“小家伙可灵了,可聪明了!”

王三丰咧一咧嘴:“狗的灵,狗的聪明。”

史惹馨看他一眼:“什么意思?”

王三丰说:“它只知忠于主,不知忠于理!”

无人不想死

静夜忆旧,史若馨说:“你在‘专政队’时,我成天提心吊胆,一听说有人寻短见,我就吓得睡不着,你说个实话,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死?”

王三丰说:“想过,天天都希望死。”

史若馨一惊:“天天都想死?”

王三丰说:“活老虎,活受罪,‘死老虎’,无人问,谁不愿早‘死’!”

史若馨捅他:“人家替你着急,你倒怄人!”

人在哪里?

王三丰见鸡打鸣,他要表扬;见狗吠人,他要批评。史若馨心虚:“你是不是有啥毛病了,怎么和鸡呀狗呀的都说话?”

王三丰说:“我在猪圈里还和猪开过讨论会。”

史惹馨心更虚:“你怎么能和畜牲说话?”

王三丰说:“我倒是想和人说,可人在哪里?”

不敢随便瘦

王三丰又成了地委副书记,丁义川仍是常委,他心中不服,却也无可奈何,一次碰见,他无话找话:“老王的精神状态好啊,经历了这么一场,体重好像一点都没减?”

王三丰笑笑:“要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哪敢随便瘦!”

绰号--王书记

一位熟人碰见了王三丰,还不知道他已官复原职,笑呵呵地拍他一巴掌:“嗨,胖子,出来了?”

周秘书在旁,不好当面纠正,很恭敬地叫了声“王书记”。那人意外:“你又是书记了?”

王三丰笑着说:“绰号!绰号!”

不能超过你

王三丰补发工资,数量可观,丁义川心里泛酸,笑说:“一个人革命不革命,不能光听他口头怎么说,更重要的是看他怎么做。你补发了那么多钱,是不是捐出来给非洲,支援亚非拉革命,那才证明你思想好。”

王三丰立即说:“应该,应该!你捐了多少,我好有个参考,你的思想比我好,我总不能超过你吧。”

绰号--“王所长”

水泉县三派的斗争,由暗转明,官司打到地委,熊书记有倾向,虽不说,却能看出来,他是“扶孙(奎)、压刘(忠)、放曹(兀龙)”。地委开会,讨论是否取掉曹兀龙的“代理”,常委中有的同意,有的反对。熊书记问王三丰,他很坚定地说:

“曹兀龙是个好同志,参加革命早,当领导时间长,也有工作能力,还很有见解,比如前些年他提的‘三水利用’方案--蓄住天上水,管好地面水,找出地下水,便很有价值!水泉县干旱,能把这‘三水’抓住,抓好,那是为人民造了大福!这样的人就应该当书记,不要代理了。”

丁义川脖子拧过来了:“你这说的谁?”

王三丰一脸正经:“曹兀龙啊。”

丁义川说:“你想替刘钟说话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王三丰一脸茫然:“现在讨论的就是曹兀龙,没有讨论刘钟。刘钟身体那么差,头那么白,我怎么会说他!”

有个常委没忍住笑出了声。丁义川没好气:“你明明知道‘三水利用’是谁提的!”

王三丰理直气壮:“曹兀龙提的,这还有假了!”

丁义川见他装傻充愣,鼓着气不说话了。王三丰来了劲,说:“嗨,这还有假了!我有证据!你们等着,我拿来你们看。”

熊书记举手制止,他好像没看见,让周秘书取十七号简报,嘴里还叨叨:“我的记性不会错的,这么大的事,我咋会记错。”

可拿来一看,还真是刘钟提的。王三丰傻眼了:“嗨,怪了,还真格是刘钟提的。--哦,我想起来了,曹兀龙提的是植树。对,植树。曹兀龙没当县委书记前,当寨科公社书记的时候,就提倡植树……”

他的话又被丁义川打断:“在寨科当书记的是刘钟!”

王三丰呃一呃:“刘钟?哦,好像是刘钟。对,就是刘钟!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就是刘钟!嗨,你看我这记性。怎么又说到刘钟了?--哎,丁常委,那你说,曹兀龙提了个啥方案?我记得提得好的很,咋想不起来了?”

一句话把丁义川问呆那儿了。曹兀龙的资本是出身好,大老粗,除了按上级文件照本宣科外,根本没有自己的见解,他能提什么方案。熊书记看情形不对,说:“既然大家意见不一致,曹兀龙的问题就暂时放一放吧。”

曹兀龙的“代理”帽子没摘掉,王三丰仿佛很遗憾似的唠叨:“曹兀龙这个同志其实挺不错的,身体好!这几年我不在台上,不太了解了,以前我两个还在一起吃过饭,吃得又快又好。我记得那次我们一起下乡去,在乡里吃饺子,我一碗还没吃完,曹兀龙第二碗已经光了……”

这算什么优点?几个常委笑起来,熊书记制止了。

散会后,丁义川点王三丰:“王书记,你今天的发言真精彩,我看你以后就不要叫书记了,就叫‘王所长’吧--废话研究所所长。”

真理发生器

熊书记老让着王三丰,丁义川不愤,讥刺道:“王书记,你那个嘴,像蜜蜂屁股,有毒带刺。”

王三丰笑说:“我的嘴没你的好,你的嘴是真理发生器。”

男儿膝下有黄金

王三丰官复原职,包东山坐立不安,去给王三丰请罪,进门就下跪。王三丰喝他起来:“跪不得!”

包东山愣住,说:“为啥?”

王三丰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不能沾土,一沾土就变成废铁烂铜了!”

学你?学我?

王三丰问包东山:“以前,我在台上,你在台下,我批评过你,但没有打过你,骂过你。后来,你在台上,我在台下,你没有批评过我,却又打又骂。现在,我又到了台上,你又到了台下,你说我应该学你,还是学我?”

包东山急了:“王书记,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我有罪!我该死!希望王书记不要计较。”说着,又打自己的耳光。

王三丰止住他,说:“你还是有分辨能力么!”

绰号--“废话艺术家”

王三丰主动请缨,去处理水泉县委班子的问题,出发前,丁义川笑嘻嘻来送行:“王书记,给靳向东带个话儿,他的材料我给熊书记看了,熊书记挺欣赏,叫他好好干。”

王三丰明白这是给他打招呼,笑呵呵地说:“好,一定带到。--小伙子不错,我有印象,前几年去水泉县还见过,人挺精干的,也活泼得很。我记得有一次到水泉县去,见和团委的几个女娃娃有说有笑的,把一个女娃娃的钢笔抢来插到另一个女娃娃胸前,惹得两个女娃娃追着打,女娃娃没有靳向东跑得快,追不上不追了,小靳又绕个花子回来把两个女娃娃戏逗一下,惹得两个又追。哎,活泼得很,好小伙子!--不过,你是不是给我写个条子?我现在记性不大好了,这么重大的事,忘了就不好了。”

丁义川脸上的颜色变了几变,勉强说:“条子就不写了吧。一句话的事儿,还写条子干啥。”

王三丰点点头:“不写就不写。这种事儿,还是不要叫人知道的好,万一我把条子弄丢了就不好了。不过,我得把话说到头里,我的废话多你也知道,有名儿的‘废话篓子’嘛,万一我说了废话把正事忘了,还要请你多多谅解。”

丁义川心里说“你敢”“王书记,过去的事儿咱们是不是就不提了。我也知道,你的废话不是随便说的,你的废话是枪,你不是‘废话篓子’,你是个‘废话艺术家’!我服你,好不好?但靳向东这事,你还真不能忘,我给你明说了吧,这不是我的话,是熊书记的意思!也是党中央的精神!你自己掂量吧!”

王三丰点头:“哦,我知道了,是熊书记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那我还就真格不敢忘了。这话无论如何我得记下来,得把实情告诉靳向东,”他掏出个小本本和一支杆儿很粗的黑钢笔,一笔一划记着,“这是熊书记的意思,不是丁常委的意思……”

丁义川连忙摇手:“你不能这么说!这是我和熊书记两个人的意思!”

王三丰似乎糊涂了,半张着嘴说:“我咋越听越糊涂?你先说是你的意思;后来说是熊书记的意思,不是你的意思;现在又说是你和熊书记两个人的意思;又说是党中央的精神,那么到底是谁的意思?这个事儿你得给我说明白了,你说不明白,我去了给靳向东咋说?人说,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你不说明白,我就听不明白,我听不明白,也就说不明白,我说不明白,人家也就听不明白……”

他“明白-不明白-明白”的像在说饶口令,丁义川制止道:“行了,我知道你是‘艺术家’,会说话,我缠不过你,不缠了。话我已经说了,你看着办吧!出了问题咱们再说!”说完,气呼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