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将军与明星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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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赛场背后的战斗

--记决赛前夕的许绍发

球迷们,这里所展示的场面,远比乒台上的任何一次交锋都精彩得多!

一九八五年四月二日上午九时。

瑞典的哥德堡市的罗宾饭店。

“准备会推迟两个小时。地点改在343房间。”中国乒乓男队主教练许绍发对其他两位教练说,“现在,立即带队去训练。”

这是第三十八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男团决赛的日子,对手是东道主--号称“碾平了欧洲”并企望“碾平世界”的瑞典队。这之前,中国队的赛前准备会都是在许绍发和郗恩庭住的316房间开,今会儿突然改在梁友能住的343房间,是有原因的。在资本丰义国家的国际比赛,利用现代化的窃听设备,侦探对方的战略布署和战术机密等等,在七十年代甚至六十年代就有过。尽管中国队历来以真本领立于世界之林,但眼前在瑞典队强烈幻想于本届夺魁,希望从中国队手里抱去斯韦思林杯的情况下,实在不能不小心。

在中国队主帅运筹帷幄的决赛前夕,瑞典队的主教练贝尔纳也正在同一个饭店的510房间里苦苦寻思对策。

上午十一时。一个神秘的会议在343房间开始了。

“今天的会议不许出声。”许绍发亮出了一张排阵方案,“有不同意见,只准用笔或动作来表达。”

梁友能和郗恩庭探头一看,见纸上写着简单的六个字。右边是:林、阿,瓦(即指瑞典队的林德、阿佩伊伦和瓦内德内尔);左边是:福、广,川(指福建的陈新华、广东的江加良、四川的陈龙灿)

就这六个字,三位教练使用动作、目光和笔热烈无声地“讨论”起来。

对方出“凶阵”?不大可能。因为贝尔纳生性多疑,谨慎小心,缺乏魄力。

对方出“稳阵”?大有可能。观察他们在小组窗中的排阵,一向力求四平八稳。

对方抽到打“主队”?不大可能。

对方抽到打“客队”?甚有可能。

因为抽签的安排权和主动权掌握在东道主手里。

用人排阵是一个专门的特殊学问。在这次哥德堡大赛的备战历程中,许绍发继承和发扬了中国乒乓球队二十多年来成功的历史传统,表现出他深谋远虑的大将风度。一九八三年夏天,走马上任接李富荣班的许绍发,在确定第三十八届乒乓赛出阵入选时,提出的第一个名单是江加良。全队教练的意见完全一致。因为蜚声国内外乒坛的新秀江加良,已登上了世界一号选手的台阶。

七十年代末,许绍发就是江加良的责任教练。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具有坚韧不拔的特殊气质,很有发展前途,就在小江身上花了不少心血。现在,小江的地位变了,许绍发对他的要求更严了。

按国际乒联的新规定,球拍的正反面必须用两种颜色,以防迷惑对方;发球时,不准跺脚,球拍不准低到桌面之下和离开上身的最远点。这一规定,迫使中国队的不少队员不得不改变原来的发球“绝招”,江加良也在其中。一次,打内部比赛时,小江打急了眼,便又不自禁地使出他的“绝招”来了。

“说你几次了,还不改!”绍发冒火了,“这一局你不要打了,你取胜的上一局也算输!”

一下子罚了一号主力两局球。小江和大家都傻了眼!主教练的这一段的做法震动全队,引起了大家的深思。不久后,小江和其他有毛病的队员都很快放弃了旧的发球习惯了……

当许绍发提出把陈新华列入三十八届世乒赛团体人选时,几乎遭到全队上下左右的反对。

要启用陈新华,许绍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说,目前,在国际乒坛上,不管是旋转加速度,还是速度加旋转;不管是东方打法,还是西方打法,大多是打进攻型的。曾经盛行削球守球的欧洲,已几乎把这一武器都丢弃了。各国打守球的名选手,加在一起不过六、七个,且具有世界水平的也只有两三个,而陈新华是他们中的佼佼者。同时,他曾多次击败过瑞典及欧洲选手。他的技术全面,守中有攻,攻中有守,刚柔相济,大有六十年代“魔术师”张燮林的气质。许绍发认为以守克攻,以逸待劳的战略战术乃是古今中外不可缺少的一种兵法和武器。他想让陈新华出山,正是为了对付欧洲尤其是当前的世界劲敌之一瑞典队的全攻型打法。

“如果陈新华在三十八届上出问题,由我一个人承担责任,别人没有责任!”许绍发力排众议,坚持自己的意见,立下军令状。

“你是主教练,既然你下决心了,我们就支持!”同志们听了许绍发的一番剖析,也都觉得有理,“我们要协同作战,共同负责!”

确定陈新华为团体赛入选后,许绍发又作出了一个意外的决定:“瑞典队已经具备打败中国队的条件。现在他们正在竭力探究我们,准备对策。我想埋伏个奇兵,到时叫他们措手不及。”许绍发胸有城府地说,“从现在开始,对陈新华进行保密调练,在三十八届大赛前,只打内部比赛,不在任何国内外双边或多边比赛上出现。而且不许新闻单位报道他的任何行踪和情况。”

瑞典队对陈新华的突然消失感到疑惑不解。一九八四年八月,他们访华时,便提出要见陈新华,希望与他交流技艺。

“他基本不打球了。”许绍发婉言拒绝。

在一九八五年初的三十八届世乒赛第一次报名中,中国队团体赛名单上没有陈新华,他的名字只列在男队名单中极不起眼的第七位。可是,敏感的瑞典方面还是嗅到了一点“火药味。”

停止打球的陈新华重返球坛,这一决定令人震惊!瑞典教练居然断言,“中国队会更改团体赛名单。”

不错!许绍发和他的教练组正是利用了国际乒联的“团体赛的名单在开幕前十天可以更改”的规定,想继续采用“麻痹战术”。现在,看到瑞典方面已有所觉察,许绍发便决定提前更改名单,以防不测。二月底,由中国乒协分别给国际乒联和世乒赛组委会发了电报,通知他们,由陈新华换下其中的一个队员,唯恐出意外,中国乒乓球队还特地把此通知打印成文,让三月十日提前赴瑞典的郗恩庭面呈有关负责人。然而,中国队的担心还是发生了。开幕前,翻开秩序册一看,男团名单上仍然没有陈新华。经过数次交涉,瑞典方面主持的世乒赛组委会才承认是他们的疏忽,表示立即采取补救措施。

从三月廿八日大赛开幕,到三月三十日,中国男队过五关斩六将,七战七捷,取得小组第一名。半决赛的时刻来临了。中国队的对手是日本队。

四月一日上午,半决赛的准备会在316房间紧张进行。在半决赛出阵名单中,上江加良、陈新华两个人,不上竞技状态突然不佳的谢赛克,大家的意见倒很一致。但第三个人选出谁,分歧就来了。

“咱们中国队,人才就是多。要是只有三个主力选手,事情就简单了。”许绍发微笑着,“咱们先讨论半决赛与决赛是用两套人马,还是一套人马?”

“从打日本队看,上王会元有利,但从决赛打瑞典队的需要出发,上陈龙灿更合适一些。”老教练庄家富和梁友能分析道。

“我们提出看法,绍发决定,责任大家一起承担。”郗恩庭说。

“我的意见,最好是一套人马,两场战斗。”许绍发说“把半决赛作为决赛的演习。”

许绍发最后拍板了:上江加艮、陈新华、陈龙灿;两场战斗,一套人马。

四月一日晚上,半决赛开始了,日本队见中国队没上他们最害怕的谢赛克和王会元,欣然笑了。然而,这笑声很快便在“秋风扫落叶般”的战斗中消失了。日本队以〇比五全线崩溃。这个结果,是他们完全没有料到的。

“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能打赢中国队,只想拿一分两分的。结果全丢了。”日本队教练河原智说,“中国队教练的用兵出奇不意,令人钦佩。中国队打得很好,特别是陈新华……”

四月二日,343房间又举行了秘密“军事会议”。许绍发手拿油笔,综合了自己和另两位教练的意见,在排阵图上反复画着,计算着,改动着……

不过,不管排阵和抽签的结果如何,一轮一轮地算来算去,双方的三名战将,无论谁碰上谁,从全局来看,中国队总是占优势!

“五比〇,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五比四。这是最坏的准备。”

这个打“哑谜”的军事会议,终于接近尾声了。

“得!”有些激动的许绍发情不自禁地违反了自己的规定,说出声来了,“就这么定了!”

“好!我们有信心取胜。”两位战友异口同声。

“怎么样?签个名?”许绍发逗趣地说,“留个纪念。”

说着,笑着,三个教练轮流在“作战方案”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许绍发、梁友能、郗恩庭。

三名战将江加良、陈新华、陈龙灿,踩着许绍发和梁友能、郗恩庭三位统帅击出的鼓点,勇往直前,越杀越勇,终以五比〇战胜了东道主队,使中国乒乓男队再次登上世界冠军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