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吻着,古慈的右手很自然地抱向南宫漠的腰部,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们几乎忘记了自己在大轿上,忘记了周围还有众多的百姓在看,更忘记了旁边拿眼狠瞪着他们的沙月郡主。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
沙月郡主突然站起身,狠狠地用脚跺轿子,轿子虽然是多人来抬,但沙月郡主那一脚,竟让轿子一下断成两半,沙月郡主飞落在地,而抬轿的轿夫却个个狼狈的跌落在地。
也就在轿子断裂的瞬间,南宫漠抱起古慈,飞上半空,然后,如一朵残败凋零的花瓣,慢慢的旋转着落下,两人的衣裾飘动,如起舞的柔纱,美的让人觉得心花放。期间,两人的唇,一直都没离开过。
掌声,周围有了掌声,还有直夸这对夫妻恩爱的羡慕声。
南宫漠离开古慈的唇,对围观的人群一笑答以谢意。
古慈将脸深埋在他的胸膛,她的脸有着火烧般的热,她完全没想到南宫漠会在大厅广众亲吻她,虽然从小不怎么熟读礼仪廉耻,却仍感到了意外,她以为别人会笑话他们,没想到竟然得到了掌声,虽然如此,但她的脸还是一直不愿转过来面对观众。
南宫漠突然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并不如寻常般淡淡一笑,反而,他的笑容里,隐藏着神秘,他看向羞涩中的古慈,笑容更大展露了。
南宫漠大笑,他的笑容很明朗,让原本怨怒的沙月郡主突然又痴呆起来,直愣着看他,古慈也从未见他这么开怀大笑过,以前他不是冷笑,就是微笑,再多就是露出深深的酒窝。
她抬起头看他,他的酒窝更深了,她明白,自己早就被这如情感漩涡的酒窝给牢牢套住了。
可是,南宫漠的这一笑,却惹来了更多麻烦。
原本规定不能出屋的女子,就在瞬间倾巢而出,朝他们涌来。古慈知道,江湖传闻一点都不夸张,南宫漠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她紧紧抱住南宫漠,生怕他会被别人抢走一样,她失去了原本的尊贵内秀,转过身护在南宫漠跟前,如保护自己的肋骨一样,朝那群涌来的女人们喊道:“他是我相公,你们不准过来。”
这一喊,让南宫漠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女子们将他们几乎挤到了墙的几角。
古慈用脚轻轻踹了踹南宫漠。
“你快别笑了,我快挡不住了。”古慈才发现,原来成了南宫漠的娘子,也成了天下女人的敌人。
这会,女子突然被一个个拉走,是沙月郡主吩咐了护卫,将南宫漠和古慈拯救出这混乱的场面。
就在这些女子涌向南宫漠的时候,沙月郡主因为轿子被毁,吩咐几个护卫很快换了顶新轿子来,现在,三人重新回到轿子上,南宫漠还是紧紧抓着古慈的手,而沙月郡主,带着一脸的笑意,傻傻看着南宫漠。
“相公,以后在公众场合,你不准再笑了。”古慈微微噘起嘴,带点不满道。
“好,以后,我对着小慈的时候才笑。”南宫漠本想带笑来着,看到古慈吃醋的表情,硬是把笑意憋在了脸上,“小慈,你这样子,可爱极了。”
“你又胡说些什么呀。”古慈假装生气,眼角却出卖了她带笑。
一旁的沙月郡主完全不把他们的打情骂俏放在眼里,应该说是根本就没去注意,她的大眼一直未曾离开过南宫漠的身上,她为这个男人失魂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撑起下巴,问南宫漠,表情比那群疯狂的花痴女子无一区别。
古慈一皱眉,眼前这个沙月郡主,相信比那群女子更难对付。
南宫漠不搭理她,他的眼里只有古慈,用手拂去古慈额边被微风吹起的碎发,趁机捏捏她本已通红的脸颊。
古慈轻轻拍掉他的手。
“相公,别闹了,郡主问你话呢。”如果想顺利取得秦王手里的资料,不能惹怒了这沙月郡主,兴许她还能帮上忙也不一定。
“娘子替我回答。”南宫漠乖乖将手放下,不过,很快又不规矩地抓住她的手。
古慈回转头对沙月郡主回道:“郡主,我相公名叫南宫漠。”
沙月郡主没理会,她的眼还是停留在南宫漠身上。
而南宫漠,他唇角那隐藏的笑意更加明显。
“多大了?”
“二十又七!”古慈又代为回答。
“成亲了没?”沙月郡主问。
这个问题差点让古慈摔下轿子去。她看向南宫漠,意思是说,郡主被你迷的,有点傻了,你自己解决吧。
南宫漠换回一惯的冷漠表情,对沙月郡主说道:“我的娘子,一直坐在郡主身边。”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沙月郡主的眼光也从他身上调了回来,扫过古慈一眼,道,“南宫漠,你会是我的。”
“我很奇怪,郡主,你对有妇之夫干嘛苦苦纠缠?”南宫漠不怕她的威胁,他想离开的话,只是一个动作的问题,就算秦王府所有的人出动,也未必能拦截下他。若不是给秦王沙翊面子,他连话都不想对这位郡主多说,觉得对她喘气都是种浪费。
“我只对你有兴趣!”沙月郡主恢复她的傲慢态度,“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南宫漠冷笑,便不再答话。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沙月郡主似乎不放过任何可以跟他说话的机会,见他没理会自己,就自报家门,“我哥哥可是当今圣上,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凭本郡主家的势力,都能把你给找到。”
南宫漠还是不说话,沙月郡主以为自己的家世吓到这他,便笑道:“所以,你还是乖乖留在我身边,如果你敢反抗,我就杀了你娘子,还有你未出世的孩子。”
“你敢动小慈一下,我让你们沙家从此消失在这世上。”
南宫漠说出的话透着一股凛冽的寒风,已经快入夏的天气,竟让沙月郡主不觉间打了个寒战。
她有点被这男人的话给吓到了,她突然感觉到,这个男人说的出做的到,别人兴许不能动秦府一草一木,连说一说都有可能是担上诛九族的罪名,但她相信这个男人能。
古慈也相信南宫漠为了她,就算把王朝给翻了也是有可能的事,所以她很感动他刚才所说的话,可是,感动的双眸后隐藏着一抹心痛,她伸出手,抚摸着南宫漠那张脸,用手指摸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唇,耳朵,她仿佛盲人摸象一样,但她不会说象腿是柱子,她闭上眼睛,她要把这个男人的容貌深深刻在记忆最深处。
可是,闭上的双眸却被感动的泪水给打湿的,睫毛在一颤一颤,有着美丽的五彩。
就算这一辈子,他和她无缘携手共度一生,有他的容貌陪着她,她就算守着一生的寂寞也是值的。
她那双眸后的痛苦南宫漠看在眼中,他的表情微微一怔,似乎更加证实了什么,唇角的笑意隐去。
沙月郡主被南宫漠那句如寒风般的话语吓得还未回神,南宫漠对她自然是不放入眼中,依然含情脉脉地看着古慈,仿佛今生今世都看不够般。
“相公,你一直盯着小慈看做什么?”古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他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光笑不答。
她也不再追问,她知道,他的答案,就在他的一双大手中。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他胸前,表明自己将永远在他的内心深处。
她看了一眼沙月郡主,她和南宫漠的这段感情,还真是多亏了沙月郡主,如果不是沙月郡主,南宫漠说不定等两人白发苍苍的时候也不会说出要与她共度一生的言语来。
两人现在不顾一切决意在一起,抛却了所有的顾虑,全是有了追求幸福的动力。
所以,她对沙月郡主感激一笑。
这个笑让沙月郡主回了神。她看着古慈,她从来没羡慕过什么人,但眼前的古慈还真是让她羡慕不已,能成为这么优秀男人的娘子,那真的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现在心里有了另外的打算,南宫漠,她一定要得到,所以,她甘愿放低身份作妾,与古慈共侍一夫,甚至是放弃郡主身份,随南宫漠远离京城。
古慈读懂了她的心思,神色难免有些难看和担心,沙月郡主那颗爱人的心没有错,错就错在她用错了方式去爱。抑或是,她爱错了人。南宫漠,根本就不是她该爱的人,亦或是也不该是她爱的人。
古慈眉头紧皱,那怨艾的眼神微瞥了一眼南宫漠后,扭过头去,对沙月郡主说道:“郡主,我家相公,他不会纳妾的,而且,我也不会容忍与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如今,古慈只好直言相劝,“天底下还有好多的男子,不只是京城有,我们是从江南来的,江南书生个个俊朗,风度翩翩,郡主若肯去江南一游,相信会遇上与你一生相随的爱人。”
沙月郡主没想到自己卑微的想法会被古慈知晓,而南宫漠此时更是拿一种漠视的眼神看她。她感觉到前所未有过的羞愧,几乎想跳下轿子逃跑。但她顾及到自己是郡主,于是,还是摆出郡主的高姿态,瞪向古慈。
“本郡主看上的东西,绝对不会罢手。”
“郡主的言下之意,我家相公只是你看上的东西而已,原本我还为郡主那颗爱人的心而感动,现在看来,我应该感到悲哀才对。”古慈说完后,她那美丽的脸也有了冷漠,不去看沙月郡主。
沙月郡主本还想说些什么来着,但看到他们两人的不悦表情,一贯大小姐作风的她此刻竟开不了口,他们两人有一种让她觉得害怕的感觉,是的,害怕,她在内心对自己说着这两个字,表面上还是不愿去承认。不过,她知道,古慈对她来说,兴许比南宫漠更让人觉得危险。
回秦王府的路上,她转过脸不看他们的恩爱,内心也没有任何小算盘,因为她感觉到,古慈能看透她内心所想,她要将他们带回府中,然后偷偷去找皇帝哥哥,让他赐婚,逼南宫漠娶自己。
大约斜阳快西下的时候,轿子到了秦王府前。
这里的确是豪宅大院,但却没有富贵逼人的气势,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感觉。
沙月郡主原本以为南宫漠两人会被秦王府的建筑给吓住,但见两人根本连眼都不抬,甚至不愿多看旁边的花草树木一眼。
沙月郡主有点不相信,这两人,莫非不是一般的百姓?
每过一道门都有几个守卫,纷纷对沙月郡主行礼。
南宫漠和古慈跟在身后,脸上都是淡然一笑。
走过长廊,进了大堂。沙月郡主手一挥,迎上来的是三十开外的青衣男子。
“郡主!您找到心上人了?”青衣男子虽问,眼睛却怀疑地盯向古慈,这分明就是个秀外惠中的女子,怎么穿上男人的衣服?他的眼又扫描向南宫漠,这一眼,倒有了惊讶。
南宫漠见到这青衣男子时,也有了仿佛在哪里见过的感觉,他仔细回想,却无结果,因为自己见过的人太多了。
“凌公子!”青衣男子倒是认出他来了,眼里的惊讶换为惊喜,“是有慕蓉郡主的下落吗?我去通知王爷。”
这一句,让南宫漠想起来了,秦王沙翊的跟班,天城。
而沙翊,听闻自己的宝贝妹妹选婿归来,放下身段,到大堂来见见究竟是谁人家的公子那么有福气,一下和跑出门的天诚给撞到一块去。
天诚扶住沙翊,脸上的表情除了激动还是激动。他指向南宫漠对沙翊说道:“王爷,你看,是谁来了。”
沙翊是先皇沙玉麟次子,是当今圣上的王弟,喜好兵书,平常凝重、冷漠、寡欢少言笑,得到先皇的喜爱,论功封王,这样一个名声远扬,沉默寡言的疆场统领者,在见到南宫漠的时候,突然说不出话来,眼里有着闪动的泪花,双手抱在南宫漠的双臂上,就这样看着南宫漠。
南宫漠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一笑,叫了一声:“王爷。”
“凌兄!可有她的下落?”沙翊激动之色尚未褪去,两人几天前才在靖州见过一面,此番南宫漠亲临,莫非真有慕蓉之消息?
“没有!”南宫漠摇了摇头,道,“不过,我想,起码有一点点线索了。”
“说来听听。”沙翊一听有线索,边拉过他去上座。他现在似乎激动到忘记了此次来大堂的目的。
南宫漠转身介绍古慈:“小慈,还不快见过王爷。”
古慈上前微微屈身行礼,点头一笑,道:“古慈拜见王爷。”
“免了,免了。”沙翊大笑,看向古慈,她虽身着男装,但清秀婉丽,果真是浊世佳人,对南宫漠道,“凌兄,这可是上次我见到的姑娘?想不到,原来是秀外慧中的女子,我还以为……”以为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南宫漠却听进耳中,微微一笑。
“王兄!”一旁被冷落的沙月郡主此时有了怒火,想不到王兄与南宫漠,竟是旧识。
这下沙翊想起她来了,问向沙月郡主,“月儿,你带回来的夫婿呢?”看向大堂,就五个人。
沙月郡主慢慢地抬起手,指向南宫漠。
“他就是臣妹的心上人,臣妹要嫁给他。”
沙翊一怔,看南宫漠,南宫漠一耸肩,要他帮忙解决,沙翊扭过头去,有些不知所措地撸了撸鼻子,轻轻咳嗽一声,说:“那个,月儿,这事你还是再想想吧,你没看见,他已经有心上人了吗?”
“我不管!反正人我带回来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嫁给他!你要不同意,我去找皇帝哥哥。”沙月郡主说完后,扭头就走。她不想再听到秦王劝阻她的言语,她就是要嫁给南宫漠。
“月儿——”唤不住人,只好给天诚使了个眼色,天诚追了出去,大堂就剩三个人,沙翊还是无奈的笑,道,“我这妹妹,自幼跟我,被我给惯坏了,你们别见怪。”
“王爷这么说倒见外了。”南宫漠扶着古慈在靠门处的椅子坐下,自己则坐在沙翊的左侧,微侧过脸说道,“只是,这选婿一事,你还真得为我想个主意。”
“这事你就放心吧,若你执意不娶,我也不会委屈了我这妹妹。”沙翊一笑,又回归他的话题,“你说有慕蓉的下落,现在可以说来听听吧?”
南宫漠扭头看了一眼古慈,见她端坐有态,微微一笑,说:“王爷,可否安排一间上房,让小慈好休息,线索一事,慢慢再说也不晚。”
“好,好,瞧我,都忘记你们一路来的奔波了。”沙翊连唤下人领古慈下去休息。
古慈起身行了告别礼,随着下人退下。
沙翊不由羡道:“此女子贤惠才淑,你真是找了个好归宿。”古慈知书达理,绝色艳美俏佳人,南宫漠才高八斗,浊世翩翩俊公子,两人的结合,还真是羡煞旁人。
南宫漠对着古慈离去的背影望了一眼,淡淡笑道:“连你都发现她贤惠才淑,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
“什么?”沙翊不解,扭头看他。
“她不是古慈。”南宫漠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