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漠笑过之后,快前一步,伸手要去拉古慈。
古慈突然一闪,不走了。
南宫漠扭头道:“怎么?你还不愿走?”
古慈一皱眉道:“你确定是去救我爹爹,而不是你的小情人?”
“小情人?谁呀?”南宫漠装傻。
“还能有谁,就是你背了一路,然后——”看到南宫漠窃笑,古慈知道他在装蒜,不悦道,“要是去救你的小情人,我可不去,咱们还是分头走好了。”
南宫漠笑道:“她不是我的小情人。”
“胡说,她要不是,干嘛一路跟着你,你还背着她走。”古慈道。
南宫漠笑的更大声了,笑罢,双眼弯弯地瞅着古慈,说:“你也跟了我一路,如此说来,你也是我的小情人不是?”
“呸!”古慈一下脸红起来,急忙辩解,“我哪有跟着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背着穆婉儿走了一路?”南宫漠才不信她呢。
古慈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一跺脚,说:“我不是跟着你,我是跟着你肩上背着的那把剑,早知道它是个不吉利的东西,我还不如往洛城而去的。”
“去洛城?你去洛城干什么?”
“要你管。”古慈瞪了他一眼,绕过他身子,大步向前走。
南宫漠追了上去,也不再追问,反正他知道,古慈没有去洛城,而是在他身边。
两人走过三四条小路,不用多时便进了沧溟城。
即将夜幕降临,过往城门的行人减少,所以,守城门的士兵开始变得懒散,对进出城门的人也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不加多问。
南宫漠领着古慈进城后转进了一条小巷,出巷口的时候,忽见前面停着一顶轿子,装饰得十分豪华,金碧辉煌。
古慈十分好奇,引颈张望,伸伸舌头,道:“哗,谁的排场那么大?难不成是皇帝老儿出宫来了?”
南宫漠没回应。
古慈侧过脸望他,只见南宫漠神色凝重,握她的手,也突然紧紧一捏。
古慈不禁轻声道:“这……这是谁呀?你,你们认识?”古慈听说过南宫漠在江湖的来头,知道他朋友不少,敌人亦不少,希望这次碰上的,只是朋友。
南宫漠用力握了古慈的手一下,然后拽着她转身就要走。
轿子里传出声音来,道:“南宫兄,既然偶遇,为何转身离去?”话音刚落,轿中人儿掀帘走了出来。
古慈先是转过身来,一下怔住了,他像是从夕阳中走来一样,气宇不凡,一举一动有着王者风范,难道真是皇帝老儿?不,这个皇帝也太年轻了。
南宫漠没有转身,因为他早知这是什么人。
这人就是沐冰,不,是游慕云,亦或是,秦慕容。
南宫漠在片刻之后转过身来,唇角微微带笑,抱拳道:“我该称呼你为秦将军,还是慕蓉郡主,还是游老板?”
“这些都只是代号而已,如果南宫兄不介意,可直接叫我慕蓉。”游慕云淡笑道。
古慈在他的浅笑中有些晕眩,这人,到底是男是女?是男人,他却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是女人,她那眉宇间的英气又是极少女人身上所见的。
古慈突然冒出一个下流的想法来,那就是——伸出她的爪子,去摸游慕云的胸部。
但她这个想法很快被南宫漠扼杀,南宫漠始终拽着她的手没松开,更不允许她离自己一步之遥。
他嘴里仍跟游慕云客气道:“那我不可高攀,游老板现在可是连万岁爷都敬让三分的人物,我岂敢直呼名讳呢。”
“江湖中人都说,南判官是最不拘小节之人,只要有点酒量与棋艺的,不管是落魄乞丐,还是皇孙贵族,不管是江湖豪杰,还是武林败类,都可与其喝上三天三夜的酒,下三天三夜的棋,我当时还觉得,这才是真性情的人,没想到,一年未见,南判官倒是变了。”游慕云用手撩了一下额角的头发,淡淡说道。
“变得不止是我,还有游老板,仅用一年时间,就成为举国皆知的人物,的确是了不起。”
“南宫兄抬举在下了,人若要出名,也只需做一件事罢了,一夜成名的例子江湖并不少见。我这一年才出名的人又何足挂齿。”
“这话倒是不假。”古慈接过话去说,“像北阎王,不就是一夜成名的吗?”
她说起北阎王尚少影的时候,南宫漠紧紧捏了她一把。
“你捏我干什么?”她不解,被捏的有些疼,带着忿恨的目光看南宫漠。
南宫漠看游慕云。
游慕云还是淡淡之色。
古慈知道南宫漠与游慕云是似敌似友,一不小心局势就有可能隐伏凶险,但她心里正计较着南宫漠浑当她不在场,游慕云眼里也没她这个人一样,想想她娇美动人,出身名门,几曾给人这般不放在眼里过?所以才接过话去证明自己的存在。
游慕云不计较古慈的话语,对南宫漠一抱拳,道:“南宫漠,相请不如偶遇,既然到了小店门口,可否进去喝杯茶?”
“好啊好啊,正好口渴。”古慈代南宫漠回答了问题。
南宫漠有些犹豫,游慕云见过古慈,想必也知道古慈已经去世的消息,但为何见到与古慈相似的“丁晴”竟一点反应也没?莫不成,古慈未死之谜,他也知晓?
他还在发愣,人却被古慈一带,拽进了转角的小店里。
这家小店与游慕云所有的店铺不同,这家纯粹是寻常小店,装修的极为简朴,来这里饮茶吃饭的,也都是些下层百姓。
游慕云选了个靠角的桌子,对南宫漠道一声:“请。”
南宫漠依言在游慕云对面坐下。
古慈只能坐在两人距离等同的位置,他们的余光都可以扫到她的一举一动。
古慈很快感觉得出,他们之间隐藏的局面即将一触即发,南宫漠尽管脸上微笑,可是她感到南宫漠比对付无痕时更为紧张。
游慕云是谁?古慈只知道游慕云只不过是一名商人,一年之内就让他的财富多的几辈子也花不完。
多少靠体力的人想进游家打杂,因为月钱比在外累死累活一年赚的还多。
多少靠武艺的人想为他游慕云卖命,因为一辈子不止自己,连同家人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多少靠美貌的人想做他的夫人,就连男人也上门屡献殷勤。因为他究竟是男是女,还是个迷。
然而——
靠体力的人,游慕云留下了,因为他打算再开几家分店。
靠武艺的人,游慕云也留下了,因为他的产业需要更多的人来护卫。
独独靠美貌的人,游慕云连看都没看,就甩甩手一人打发一些银子轰走。
正因为他大方的有些过分,挥霍的比较无度,所以来卖身的人越来越多,游家的财富却不见得越来越少。
可是,就算他再有钱,南宫漠为什么会对他感到害怕,甚或畏惧?
游慕云为南宫漠倒上一杯茶,再为自己倒上杯,放下茶壶后,笑道:“听说今日南宫兄在钱来客栈遇到点麻烦。”这话不是反问,而是轻描淡写的肯定。
南宫漠一震,表面不动声色地道:“看来还真是有什么事都瞒不过游老板。”
古慈杯中无茶,见游慕云不为自己斟上,确知他眼中没有自己,也罢,她才不乐意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起身,换了张桌子坐下,离他们有些远,背对着他们坐下,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
游慕云没理会古慈,带着淡笑道:“南宫兄早知我耳目众多,我又岂会不知。”
南宫漠也笑了起来:“这的确不假,世上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游老板。”
游慕云笑意隐去,这才拿眼瞅了瞅坐在隔几张桌子远的古慈,说:“我也知道,南宫漠突回沧溟城是为何事,丁时山眼下正在我游家做客,还有穆婉儿。南宫兄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容他们几人在寒舍小住几日?”
南宫漠一下安静下来,他突然理清了思绪,穆婉儿在游慕云手里,这怎么可能呢?难道——
南宫漠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少了先前的戒备,很是轻松,他说道:“我想,我应该称呼你为大嫂才是。方才无礼之处,还望恕罪。”
“南宫兄客气了,我还是喜欢你直呼我慕蓉。”游慕云恢复他的浅笑。
南宫漠一摇头,说:“那不可,想必尚兄不会答应的。”
“他是他,我是我,在尚家庄时,你们可以喊我一声大嫂,但出了尚家庄的大门,那我就是游慕云。”游慕云举杯,预作干杯的样子。
南宫漠也举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古慈因不受人理会,憋了些闷气,扭过头不去看两人,她的目光突然一下定住了,人也站了起来,一把冲到南宫漠身旁,拍了他一下,叫道:“南宫漠,快走,无痕来了。”
南宫漠这茶刚入嘴,被古慈那么一拍,一下全喷了出来。
游慕云似乎知道会发生这一切般,身子连凳快速往后退去,躲过这茶水喷身之险。
南宫漠咳嗽几声后,摆了摆手,说:“不怕,不怕,有游老板在,无痕不敢胡来。”
听南宫漠那么一说,古慈更加对游慕云感到奇怪,为何有他在,无痕不敢胡来?他又不是江湖中人,不过,但看他方才躲茶水喷身之险的速度,轻功倒是不赖。
眼看无痕就要带人走进这家小店,她将惊慌隐藏。好,她倒要看看,这个游慕云究竟有多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