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摔落的瞬间,身后的梅花来回游移着转换位置。同时也出现了两双脚。
古慈顺着脚往上看,先是一喜,再是一忧,无奈地喊了一声:“爹爹。”
丁时山上前一步,就揪住了古慈的耳朵,疼得古慈龇牙咧嘴。
“爹爹,放手,放手呀。”
“臭丫头,你还敢不敢离家出走了。”
“女儿不是离家出走,是以行走江湖来丰富阅历。”
“还敢狡辩。”手一用劲。
古慈呜嗷嚎叫起来:“呀,耳朵要掉下来了,放手,放手。”
“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这可是你说的。跟我回去。”
这就是父女重逢的场面,一旁的如雪姑娘有些惊愕,很快又哭笑不得,径自走开,让这对父女好好叙旧。
古慈努了努嘴,不满道:“早知道你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我就不来沧溟城找你了。”
丁时山又要伸手揪耳朵,古慈避开了。
丁时山气道:“你这臭丫头,是不是巴不得我死,我死了,你好逍遥快活去。”
古慈做了个鬼脸,说:“不敢,不敢!”
丁时山转过身,说:“不敢就好!走。”
“去哪?”古慈不解。
“回家。”
“回家?现在?”
“现在。立刻!马上!”丁时山半扭过头道。
“爹爹,你不跟人道声别吗?”古慈有些不舍地望了方才瞧见南宫漠的方向一眼。
“他们把我抓来的时候,不也是没通知一声吗?”丁时山带恨道。
抓来?古慈一怔。
“爹爹,你说什么,你是被他们抓来的?”
“你听说过游慕云会请人到她家做客的吗?”丁时山没好气地瞪了古慈一眼。
古慈立即蹦上前,检查丁时山的脑袋,脖子,肩膀,胳膊,边检查边问道:“那爹爹,你又没有受伤啊?他们虐待你了吗?”
丁时山脸上露出一点欣慰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那倒没有,就是不让走让人不爽,想当年,我丁时山走南闯北,谁敢拦过——”
古慈捂住了耳朵,知道丁时山又要吹他的当年史,截了他的话说:“爹爹,江山代有人才出,你的想当年也只能是当年了。”
“臭丫头!”丁时山吹了吹两撇胡子,又觉得古慈的话有道理,本想揪古慈耳朵了的手缩了回去,一摇头,说,“所以说,现在的江湖已经不是当年的江湖,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别跟我说什么闯江湖的话,乖乖跟我回去嫁人。”
“嫁人!不要!”她就是因为要嫁人,才跑出来的。
“你敢!刚才是谁说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丁时山瞪了瞪眼。
“除了嫁人,什么都行。”古慈无奈道,她的眸光又开始望向南宫漠的方位。
“聘礼都收了,你敢说不嫁,你别想着再逃跑,我就是打断你的腿也要把你送上花轿。”丁时山威胁说。
古慈才不怕呢,她有些着急起来,南宫漠跟那女子怎么还没聊完?
丁时山看出什么来,顺着她望的方向看去:“丫头,你看什么呢?”
正好,南宫漠出来了。
丁时山一看南宫漠,脸色霎时一片铁青,语气一沉,拽着古慈就走:“丫头,走。”
“等等,爹爹。唉——”古慈拖住了他。
丁时山扭头,突然换了语气道:“你走不走?你若不走,以后就别叫我爹。”
“爹——”古慈一下怔住了,不明白爹爹怎么就变了脸,“那,那让我跟他道声别。”她一指南宫漠。
“不行!”丁时山是铁了心了。
古慈一皱眉,打算远远地喊一声南宫漠,就算话别了。可突然看见途中飞奔出一女子,一头就撞进了南宫漠的怀中。
“凌大哥!”是穆婉儿。
南宫漠似乎没看见古慈与丁时山,加上穆婉儿搂得紧,他也一下没反应过来。
古慈要喊的言语咽回了肚子里,她的脸也霎时变了色,一跺脚,不用丁时山拽了,主动走在前头,说:“走!”
丁时山对于变脸的古慈倒是习惯了,有些计谋地在后头问:“去哪?”
“回家!”古慈没好气道。
“回家干什么呀?”丁时山又把她往沟里带。
“嫁人!”古慈气呼呼地一声喊。
丁时山老脸乐开了花,一拍手,道:“对了,这才是我的好晴儿。”
生气中的古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游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事而生气,反正就是觉得有一团火在心中憋着,发不出去,又消失不掉。
回家的路程需要几天,丁时山带着她找了家客栈住下。
当夜,两父女俩拼起酒来,丁时山一喝酒就话多,讲诉着当年的威风史。古慈倒是默默无言,一口一口往下灌,觉得不过瘾,拿起酒坛子往下灌。
丁时山迷醉着眼,笑道:“丫头,你喝酒,一点也不像我,也不像你娘,你娘那温柔的模样,她喝酒就跟品茶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啜。”
古慈没听进去,她的眼前,尽出现南宫漠的影子,内心有些奇怪,她与南宫漠相识也不过一天而已,为什么,倒觉得认识他很久了呢?
而且,她的脑海中,开始出现以前一些片段,抢亲,闹神医山庄,还有大片大片的紫薇花。
她以为自己醉了,却越喝越清醒,脑中一个一个片段闪过,倒对眼前这个最亲的爹爹反而陌生起来。
她记起了在凌霄宫与南宫漠交流的女子是谁,她叫苏慕雪,可记忆也仅限与此,她想不起更多。
丁时山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她突然身子往前一扑,睡了过去。
丁时山看了她会,有些言外之意地笑道:“丫头,你可真是难得一醉。”
酒会乱性,太正确的警告了!
古慈一夜醒来后,发现自己不再客栈了,连爹爹也不见了踪影。
身边一切都陌生极了,金碧辉煌的房间俨如宫殿,她低头一想,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她的疑惑在门打开后解决了,看着走进来的男子,她一下从床上跳起身,指着他说:“是你!”
他微笑看她。
两人的独处空间一下让她觉得有逼迫感,她不由后退几步,问:“是你绑架我的?”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不悦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我是从你爹手里八抬大轿把你娶回来的。”尽管他的语气淡淡的,可看她的目光却是灼热的。
什么!娶回来的?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爹呢?”
“在镖局。”
什么!那老头已经回镖局了?不对,她醉酒应该是昨晚的事吧?老头要回镖局,至少也要三天后,怎么可能把她先嫁过来呢。
“你蒙我的吧?”她嘿嘿笑道。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字据,上面写些什么,古慈没看清,只看到落款处是丁时山三字。
“这是什么?”
“娶亲凭证。”
“娶亲凭证?什么意思?”古慈懵了。
“岳父大人说你会逃跑,牵了这张凭证,证明以后你是我的人了,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只有我负责寻找,他概不过问。”他还是淡淡言道。
古慈一下火冒三丈,气道:“他把我卖了?他就这样把我卖了?”
他一点头:“应该是如此。”
古慈的手捏得紧紧的,那还是她亲爹吗?她向来千杯不醉,看样子,昨晚喝酒,应该是有预谋的。不对,不对!
她问:“我睡了多久?”
“七天。”他说。
“七天!”苍天哪,大地呀,她怎么可能会睡那么久!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那老头肯定是给她下药了。还有还有,老头怎么可能会舍得卖她,难不成——
她的目光一下瞪向他:“是不是你威胁我爹的?”
他一笑:“怎么可能。”
看他样子,倒也不像是说谎的人,老头说过要她嫁人,可也不会就这样将她嫁出去了呀?不行,她要回镖局问清楚。
她环顾四周,这里装饰的如此豪华,她问他:“这里是哪?”
“我家!”他简单回答说。
她给了他一个废话的白眼,说:“具体点。”
“七星岛!”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对古慈来说,已经够具体了。
“七星岛?七星岛。七星岛!”她一下惊叫起来,不相信般指着他颤着音说,“七、七星岛,与尚家庄齐名的七星岛?”
他一点头。
“你、你、你是——”
“慕容轩!”
同样三个字,再一次让她惊魂失措。
“魔、魔君!”她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魔君这个称号,是这一年才在江湖传开的,偏远山区都能对这个称号闻风丧胆,大人听了脚软,小孩听了大哭不止。
因为这个称号不止高过了北阎王南判官,甚至与地藏王齐名。
古慈呆怔了半天,不过好在,她并没有脚软,并非她不惧怕慕容轩这三个字,而是她看到慕容轩本人后,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之处,她呆怔,也只是有些意想不到,爹爹为何会将她嫁于他,爹爹不是向来憎恨七星岛的人吗?
“那个,我要回家。”她突然说。
慕容轩看她,不语,但唇角带着浅浅笑意。
这笑意,让古慈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来,她对慕容轩,似曾相似。
“我是说,回门。新婚后,夫妻不都是要回门的吗?”她回去脑中那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继续说。
慕容轩点了点头,突然上前搂住了她的腰,言道:“一切早已准备就绪,只等你醒来便可出发。”
古慈脸上一片尴尬。
出了房间,慕容轩也并不着急让古慈回门,他先带着她四处转悠着。
七星岛虽然是个岛屿,但也是一座城镇,岛上有人来人往的街市,也有贫农渔家。
他拉着她到一处药材店。
老板恭敬地迎了上来:“岛主,要些什么。”
慕容轩环顾四周,说:“给我准备一箱上好的燕窝,还有参王一支。”
老板一点头,奉上茶后,说:“岛主稍等,老奴去后屋拿参王让岛主过目。”
古慈心里纳闷着为何慕容轩不带她直接回家,进药材店的时候也是拉着张脸,在老板进后屋拿过长达一人之高的人参后,她一下站起身,嚯的一声,说:“人参精呀?这么大!”
慕容轩喝到嘴的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
“喂,你不会打算让我带这支人参精回家吧?”她扭过头看来他。
他咽下那口茶后,一点头。
“算了吧,我老爹向来补不得,以往一小支人参下去就直流鼻血,你这支人参,恐怕他没那个福气享受。”
“以前你爹是身子健壮,所以不用补,可现在——”他没继续往下说,因为他怕她说了,眼前的人儿很有可能当即将人参砸向他。
“现在什么?”还在扯着人参须的她瞥了他一眼。
“没什么,明日到家你就知道了。”
她也没在意,有这么一支人参精,就算老爹不吃,扔在镖局摆着,也权当是一招牌了。
两人又去旁的店挑了一些绫罗绸缎。
待半天下来后,逛街的不只是他们两人,后面还跟了一群捧抱着货物的伙计。
古慈突然觉得饿了,捂着肚子,嚷道:“不走了,不走了。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吧。”
听到她肚子咕咕叫,他不由一笑,问:“饿了吧?”
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还挺凛然大义地一点头。
“那我们先去吃点,然后再去镖局?”
她猛点头,但她的脑海中浮过定时山的脸。又猛摇了摇头,还是先回镖局再说,到了镖局,她想吃什么还不有的事。
“不,先回镖局。”她说。
慕容轩轻轻皱眉:“回镖局的路程要三天呢。”
“你没理由让我饿一路吧?”她拿眼瞥他,有着你看着办的意思。
慕容轩也只好由她,却在身旁跟来伙计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对她点点头说:“马车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她一下爬上他的背,说:“走不动了,你背我。”
慕容轩身子略微一僵,很快,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笑意,甚是轻松地背起她。
堂堂七星岛的岛主,还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魔君,竟然不顾形象地在大街上背着娘子走,还不亦乐乎的表情。这传出去,又是一件千古奇闻了。
可是古慈的小脑子却没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她更没有得意自己让魔君背在身上,她的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七星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慕容轩和古慈先是乘坐马车行了有一段路程,再改为大船在江中航行半天,等出七星岛的地盘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古慈想着时机熟了好逃跑的,所以,她一改睡觉来回翻身的习惯,静静地躺在慕容轩的怀抱中,生怕一个小动作就会惊醒了他。
后来她一夜无眠睁着眼战战兢兢地戒备一夜,他却睡得香甜。
她本想趁此机会点他昏睡穴好逃离,奈何她的双手被他制得死死的,连动都没办法动,哪可能从他的怀中脱身呢。
她的脸颊隔着他的衣衫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陆地,慕容轩又改用马队。
马队还未出城,她就在马背上睡着而险些摔下马去,慕容轩只能飞身跳上她的马,从后面紧紧搂住她的腰,避免她成为马蹄下的亡魂。
如此一来,她也睡得踏实了。
待一觉醒来后,天边那多彩的晚霞奇妙地印在他们身上,马队已经进了靖州。
那种空气中飘着的故乡味道让她一下兴奋起来。
“快点,快点!就到我家了。”她高兴地呼唤道。
慕容轩抿唇一笑,说:“既然那么喜欢家,当初为什么选择离家出走。”
“我也不想,形势所逼,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选择逃往盛州,而不是沧溟城。”那样,她也不会遇到南宫漠,她后悔地说。
慕容轩没有答话,一扬马鞭,向过往人群较少的偏道疾行而去。
到了振威镖局,古慈脸上那种兴奋模样一下僵住了。
振威镖局的大门上悬挂着白布。古慈本能得下马就要往里冲。
一推开门,只见大堂上摆放着一具棺材。振威镖局的众弟子跪在一旁。
古慈有了不详的预感,她不敢往那灵牌看去一眼,却不得不去看那让人撕心裂肺的八个字——家师定时山之灵位。
“师妹,你可回来了!”大师兄李子郎红着眼眶,迎了上来。
古慈怔怔望着那八个字,脚瞬间一软,跌落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才和爹爹分开没几天呀,他们还一起喝酒来着,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面……
慕容轩从后跟来,在她落地前接稳了她,抬眸望向那灵堂,见到定时山的令灵牌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门口突然热闹起来,振威镖局的弟子逐渐让出一条道来,古慈抬眸往外一看,是南宫漠,他怎么来了?
李子郎认得南宫漠,一见他出现,立即气愤难忍,怒道:“南宫漠,你还有胆来!你杀死了师傅,我要为他老人家报仇。”
这句话,让所有的弟子都起身拔剑指向南宫漠。
在慕容轩怀中还悲痛万分的古慈一下站直了身子,不,不可能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
可是,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身子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她淬然抽出李子郎身上的剑,一剑狠刺过去。
南宫漠没有避。
一下子,血染红了干净的地面。
古慈没想到南宫漠为何不避开,对这一剑,他应该是轻而易举退身才对。
她恨声说:“是你杀了我爹爹吗?是你吗?”那一剑进去,她依旧不相信这是真的。
南宫漠垂眸看了一眼那剑刺进的方向,他的表情有过一丝惊讶,他实在没想到古慈会对他出手,很快,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缓缓说道:“没错,是我杀得。”
“你杀的,真是你杀的……为什么,为什么。”古慈强忍着泪,悲戚着指责道。
“我只是想追问你的下落,哪知令尊一见我就拔剑出招,我才迫不得已出手——”可他没想到,定时山居然不避开他那一掌。他看着古慈的眸子,她眼中的悲痛也让他的心疼痛起来。
古慈已经听不到他的解释,又一激动,再想起老爹平常是如何疼爱自己的,忍不住,拔出剑再次刺了进去。
鲜血顺着南宫漠的衣裳瞬间染红,这一剑,古慈只是刺进去两寸。
一旁的敖海是恨不能古慈杀了南宫漠,但看古慈剑下留情,不由他手中的剑一动,但在慕容轩的目光下又收了回去。他深知岛主的脾气,只能一挥手,率手下先行退下,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随时候命。
慕容轩看着古慈的眼睛,那双眼睛对南宫漠充满了怨恨,他的心竟不知为何,为古慈那双怨恨的眼睛而疼痛起来。
“小慈,我今日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说到这,他往前迈出一小步,剑锋再刺进了他胸膛两寸,献血顿时染湿他的衣裳,他没有皱眉,继续说,“能死在你的手中,也不枉你我夫妻一场。”
古慈怔住了,夫妻一场,她的耳边,突然回旋着自己的声音:既然能成夫妻,就是缘分,相公,以后,我只相信你一个人。
相公,她叫他相公,她已经成过亲,她成过亲的。她握剑的手有了片刻迟疑,她的目光突然一旁朝慕容轩看去。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更多的片段,她似乎记起来了,不,是全部记起来了,她叫古慈,她是南宫漠的妻,可她已经死了,她记得,她死在——对,是死在慕容轩的怀抱中。
她想起来,自己遇到苏痕的偷袭,生生挨了苏痕一掌,吐出的鲜血星星点点地洒落在墙上,地上,她的身子落在慕容轩的怀抱中。
慕容轩仓皇失措地抱着她,那一刻老天爷在提醒她,她活不久了。
他在瞬间抱着她离开,只是两人并未逃的太远,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躺在怀中的她仰头劝他说:“不要管我了,你快走。”那一刻,她多么不想连累他。
那一刻,他真心相告说:“难道你的生死要我不顾?要死一起死。”
她笑了,不再言语,身上的伤势也容不得她多语。可心中却怨道:南宫漠,你在哪?你可知,你的妻,将要永生离开你。
他抱着她,经过不断的打斗,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只是,也在他不停打斗中,她永远闭上了眼睛。
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又成了丁晴,这个身份是谁给她的?那馆中之人,她叫了一年之久的爹爹,又是何人?
在她回忆当初片段之刻,南宫漠突然向前一步,眼见剑尖要刺透他的身子,他依旧面无表情。
古慈回了神,她的手松了一下,看着他那坚定的眸光,不,丁时山不是他杀的,绝对不是。松开的手再捏紧剑柄,将剑拔出,血液顺着剑锋滴落在地。
“这一剑,你我的缘分就此了结。你走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不要见到你!”她将剑往地上一扔,转身痛哭地趴在爹爹灵堂前,哀号道,“爹……”
南宫漠并未知古慈已经记起一切,她不杀他,他的心里有了一丝欣慰,然而她的这几句话,一下让他像苍老几十岁一样佝偻起背,他捂住自己流血的胸膛,血液由指缝流出,很快将手染成像枫叶一样红。她的这几句话,比剑刺进的还要深,那是他的心……
他点住穴道,说:“小慈,我在东城客栈等你,等下葬令尊后,你必须跟我走。”
她扭过头来,含恨的眸光瞪向他,撕心裂肺地喊道:“我不会跟你走的,永远都不会。”
他慢慢的转过身去,不看她那悲痛的神情,毫不妥协的口吻说:“给你三天时间。”
他迈步离去,李子郎再次提剑在手,和几个弟子将南宫漠围住,他们的神态对南宫漠都恨极了,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研成肉渣。
南宫漠身子一抖,发出一片冷芒,几人的剑竟瞬间折断,身子也向后倒去,摔得四仰八叉的,极为搞笑。
南宫漠冷漠道:“在灵堂前,我不与你们动手,如果要杀我,随时欢迎来西域姜庄。”
七星岛的人还守在外面,敖海没有慕容轩的命令不敢动手,加上李子郎那几把剑的折断,更让敖海知道,南宫漠虽然受伤,但依旧难以对付。
整个镖局上下,这一刻能制服南宫漠的,就只有慕容轩了。
只是,慕容轩面无表情地立地不动,眼睁睁看着南宫漠。
南宫漠一手捂住伤口,在慕容轩跟前站住,话里有话道:“这应该是你要的结果吧。你看到了,也满足了?”
语罢,南宫漠大步离去。
慕容轩的脸色有些难看,他随着南宫漠身后走出几步,敖海看他,请示他是否可以出手,他轻轻摇了摇头,若可以出手,他早已行动,何必等到现在,并不是他沉得住气,而是他知道,附近有姜庄的人。
原来,南宫漠真是西域姜庄的人,但他和姜庄庄主是什么关系?慕容轩还不知情,这又是他不出手的第二个原因,他必须明白,他这一出手,是否会引来七星岛的一系列麻烦。
还有,古慈对南宫漠的手下留情,似乎让他明白了什么,他回转过身来,看痛苦欲绝的古慈,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