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很快便回来了,顺道带回来一大堆的奏折,缡络起身,坐到案牍前,提起朱笔,开始认真批阅起来。
停停看看,反复思索,福安没有打扰,准备留下安静的氛围给公主,人欲要准备退出去,却被缡络叫了个正着。
“福安,你等等。”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福安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缡络,十分的不解。
“这封信你派人送到京城北街的翠香楼,交给掌柜,麻烦你了福安,一定要要当面交给掌柜,不准别人接手。”
缡络小心谨慎再三叮嘱道。
“知道了,公主,老奴一定办到。”
福安点头应道,将信折好,揣入怀里。
福安走后,缡络又重新静下心来,开始批阅起成堆的奏折,看来果真如福安所言,萧寒轩拿走的仅是一小小部分,多半都被滞留了下来。
也对,父皇病了这么久,加上先前没受到打击前便有积留下来了,若非原先太子皇兄帮衬着有点,估计还会有更多。
太子皇兄,缡络想到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再也看不到他了,这便是阴阳两隔的差距。
福安回来的时候,发现夜幕降临了,而公主趴在案牍前睡了过去,脸上还沾染了不少鲜艳的朱砂。
福安原本想要叫醒她的,却发现她睡得有些熟,呼吸很均匀,而脚边堆积了大堆批改好的奏折了。
他俯身捡起一本来看,发现上头叙述的思路清晰,有些不明的地方,还做了补充,针对那些官员的人心惶惶,犀利地道出他们的心声,估计他们看了,会起到震慑作用。
北晋还没灭亡呢,朝堂上不少百官竟然人人自危起来了。而陛下……陛下他至今还未醒来,这还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福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缡络忽然惊醒,她抬头,正好视线给起身的福安撞了个正着。
福安一愣,“公主,你醒来了,这晚膳的时辰你都错过了,现在老奴去吩咐御膳房帮你准备下吧。”
“我是私下进宫的,没必要昭示天下,低调一些,你顺便让他们弄几样家常小菜就行了,清淡一些的,我没什么胃口。”
缡络前些时日,大病初愈,胃口却是不是很好,但却也知道若是不吃不喝,便是铁打的人儿也经受不住。
“那公主稍等下,老奴这就去办。”
福安急匆匆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回头道,“公主,那封信已经送到那个脆香楼的掌柜那去了。”
“福安,麻烦你了。”
缡络已经猜到了是他亲自去送的,不然怎会这么迟回来惊醒自己呢?
“公主,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福安没打算再受下缡络的道谢,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菜色很快被送了上来,缡络浅尝了几口,味道地道,清淡爽口,越是简单的菜色,越考验人家的厨艺。
本来没什么胃口的自己,都对这些清粥小菜,起了不小的兴致。
连着喝了两碗,连福安都十分满意。
缡络满足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她跟福安说不用跟着,想要散下步。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汐囡殿,自己曾经的居所。
一切都未曾改变,她推门进了去,坐在上一回跟父皇谈话坐的地方,静静坐了好一会儿,回想着上次父皇在这跟自己说过的话,心中翻腾着激烈的情绪。
缡络知道时间宝贵,坐了好一会儿,已经足矣了。
独孤天给出了三天的时间,已经一个白天过去了,可真快。
自己就批阅了几分奏折,父皇还未醒来,一切到底哪里是个尽头。
她越来越迷茫了,天鹅湖四哥那边不知道能否抵制得住强大的西秦。
她在心底里诅咒着独孤祁的落败,可是心底里却又很清楚孰胜孰弱。
“福安,今晚你去睡吧,我在这陪着父皇。”
缡络回到原处的时候,发现福安还站着,不动如山,还是保持着单一的姿势。
“公主,还是老奴守着陛下吧,你去休息吧。”
“福安,别跟我争,我守着的时间比你短多了,今晚我想单独陪父皇静下,你先下去吧,明早再来。以后还要靠你,你可不能躺下去,这宫内的诸多事宜还要你出面帮忙打点,我这个做公主的,却不能出头,只能缩在这当缩头乌龟。”
“公主,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折煞老奴了。”
“福安,这话可不能说,你要是不去,难道还要我拿出公主的威严来命令强迫你吗?”
缡络板起脸来道。
“公主,你稍安勿躁,老奴这就去休息,公主也是,熬不住了就去隔壁躺下,那边置放了一张休憩用的软榻。”
“你别婆婆妈妈了,我进来的时候早就看到了,又没瞎了眼,别操心我了。”
福安终于在缡络的视线中退了下去,缡络走到床沿坐了下来,细细打量着烛火映照下的父皇。
父皇原本丰满的脸型如今枯瘦的厉害,双手也是,身形更是。
“父皇。”
缡络低低地唤了一声。
没有反应。
“父皇。”
还是没有反应。
缡络掐指算着师父的到来,师父应该在京城的,如今这北晋这么乱,以师父的性子,最可能选择的地方便是京城了。
只不过不好猜测师父到底什么时候会到来,要是今晚就好了。
“缡络。”
缡络有些纳闷地抬头,以为这纯粹是自己的幻听,自己竟然听到师父在叫自己了。
想想也应该没这么快的,抬头,果然瞧见身后的那个人真是自己的师父。
“师父,你真来了。”
“怎么,嫌弃为师不够快?”
“绝对没有。”
缡络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呢。
她还以为最快明天才能等到自己的师父呢,没想到今夜便让自己给等到了,这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了。
欣喜之情,洋溢于表。
“乖徒儿,你信中说的这么严重,为师哪能弃置你不顾?”
逍遥子叹息道,自己这个傻徒弟,信中说她自己体内的雪凝玉露连天山冰蟾镇压不住了,这不是逼自己前来么。如今一看,倒是发现了苗头,她根本就是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