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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不管怎样,万俟斯人还是娶了将军的女儿,他的野心膨胀,注定要辜负你娘。可惜的是,他最终还是被人暗算,而且还是在登基的前一天,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你娘虽然表面上说忘了他,实际上却还是将他放在心头,他死的消息传到北晋来,你娘吐了一口血。若非是师父的精心调养,估计你娘熬不过去。师父故去之后,你父皇想要你娘去皇宫,毕竟那边药材最齐全,可以继续调养你娘的身子。你小时候身子也不怎么好,你娘为了你,妥协了。可是进宫没两年,她便去了。万俟子湛,你父皇对他一直没好感,多半是因为这个。其实你父皇对南栾一直没好感,若非是为了你娘临死前说的那番话,你父皇早就忍不住撕破脸了,他并不是那种苦苦忍耐委屈自己的人。”

逍遥子将叹息尽数吞入口中,低低地道。

缡络心头微微一震,温热的左手覆上冰凉的右手,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地看着师父,开口道,“我及笄礼上子湛的反悔,父皇是否从中作梗过?”

“你父皇他是为了你好,看到那个万俟子湛,就让我想起万俟斯人这个败类。”

逍遥子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嘲讽,眼眸中继而浮现的是一股坚定的信念。

“可是你们不了解子湛,就为了一个万俟斯人,一厢情愿就判了子湛死刑,你们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就在那一个瞬间,缡络内心翻涌的尤为厉害,嘴角却溢出一丝冷笑。

她的声音,充满了迷惘跟痛心,让逍遥子为之一愣,但他还是径自坚持道,“缡络,你这是在责怪师父跟你父皇吗?其实,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我先前为你卜过一卦,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并非是万俟子湛,而是另有他人。即便没有我们插手,你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你以为你真了解万俟子湛那个人吗?他或许是真心喜欢过你,但是在他心中,肯定还有很多比你更为重要的东西存在。他是南栾被送到北晋当质子的,你以为他就甘愿当一名默默无闻的质子吗?他暗地里在南栾掀起的腥风血雨,你又知道几回?”

缡络被问得怔然,在她印象中的子湛,清俊儒雅,擅长吹箫,还会倾听自己说心事,总是用宠溺的眼神看自己,而非是包藏祸心、城府很深的那个人。

她不由想起了在镇侯府内的风闻,独孤祁在新婚当夜,还秘密约见了子湛。

子湛,其实或许心中隐约在他的身影上遮上了一层隐晦的阴霾,但是潜意识里自己还是排斥的,她愿意在心头某个角落为了他留出一片小小的空地,宁愿相信那块空地是干净、没有被污染过的。

“师父知道你也是个俗人,老是自己困住自己,其实这些都没必要。万俟子湛如今在你生命中俨然已经是属于过去式了,你又何必纠结过去呢?庸人自扰,作茧自缚。”

逍遥子无奈地叹了一息,又淡淡觑了她一眼,“走吧,见你父皇去。”

缡络知道自己已经放下了,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她闭上眼睛,又在瞬间睁开,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吧。

其实父皇才是那个对自己最好的人,不是吗?

出了御药房,天色已经很黑了,夜色浓到看不清五指了,今夜又没有月亮,也未见星星,浓重的夜色,沉寂得有些可怕跟令人心慌。

到了轩辕烈的寝宫,他还未醒来,像是睡过去好一阵子了,福安在一边候着,也开始打起了瞌睡,整个站立的身子开始摇晃起来,不太平稳。

福安见人来了,清醒多了,三个人挪出了寝宫,到了侧殿,问了下福安,缡络才知道父皇刚睡过去不久,之前一直在咳嗽,还咳血了。

福安脸色十分的凝重,缡络也开始频频蹙眉,倒是逍遥子还算是淡定,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

让福安回去守着之后,逍遥子终于开了口,“缡络,你父皇最多撑得住一个月,这段时间内,你能好好陪陪他的话,就陪陪他吧!”

“父皇真的只有一个月时限了吗?”

缡络有些不敢置信,一个月,实在是太短暂了。

缡络眼睛一眨也不眨,等到的还是师父郑重的点头。

缡络安排师父在偏殿住下之后,自己回到了汐囡殿,她需要独立的空间来静一静。

她躺了上去,大概是好久没睡过了,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缡络。”

黑暗中,她恍惚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好熟悉,她惊醒了过来,坐了起来,额头上还留有湿汗。

“你怎么来了?”

温热的触感,男子修长干燥的手指抚上了她饱满的额头,让她真正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梦境,而是现实。

“我高兴。”

缡络闻言,唇角微微上扬,果然很像是独孤天的作风,一贯以这句话来敷衍别人。

“不是说三天吗?”

她幽幽地问道。其实他来也是好的,争取更多的时间,不用自己主动出去联系他了,自己近来估计也走不开,毕竟晚上师父说父皇只有一个月的期限了。而身为人女,即便不是亲生的女儿,她也该要陪真心疼爱自己的父皇。

养育之恩,加上“轩辕”这个引以为傲的姓氏,都是父皇赐予自己的。

没有父皇,或许自己也跟梦香儿一样吃尽了苦头,而非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三天太久了。”

独孤天平和的声音稍稍提高了几度。

他身形一动,下一个瞬间,缡络便被他揽入了怀中,两个人双双躺倒在床上。

独孤天恣意踢开了自己脚上穿着的皂靴,然后拥着缡络闭上了眼。

缡络还准备好了挣扎,没想到他倒是一动不动,很快等来的便是他平稳的呼吸声。

“现在才一天呢。”

缡络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吭出声来。不过独孤天的到来,稍稍驱散了她内心的不安。

她发现,这不是一个好苗头。自己似乎越来越依赖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