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五代骇客
5480400000011

第11章 过肩摔

谢无手显然也感应到了危险,刀剑挥击的频率大大密集起来,密密麻麻的光斑剑影就像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势此消彼长。

配合默契的刘风夏雨也不在方圆三步的范围内消极抵挡,几个冲步几记重拳顿时将十几人围做一团的战线括开,惯于以少击多的他两顿时看到满眼的漏洞。

刘谷刘文没有参与其中,刘关要他们帮忙,他俩将之帮忙理解为策应,从混乱的小战场边缘极速穿行,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守在了花坛边上,他们身前就是院落矮墙的拐角,杀气正扑面而来。

首先看到的是一柄古朴的三指宽剑,然后才能看到握剑的人;刘谷刘文徒攥着单刀呆呆的没有反应,握剑的人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

刘谷刘文没有回头,一个双手凝式,一个举刀于前,默默地严阵以待;握剑的人的确很可怕、非常可怕,但是身前一个又一个走过来的黑衣人或者圆领毡衣们更令他们警惕。

“成都总,三分柱香的时间里,我要人死,我要东西!”人群里一个人用蔑视人命的冰冷语调命令一句,然后又用契丹话重复了一遍。

这群新进的杀手大约二十人,挥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如同战阵冲锋一样咬着牙扑过来,刘谷刘文稳稳地默数到三,但是预计的羽箭没有落下。

夏粥出事了!刘谷刘文毫不犹豫的退缩了,没有一点点兵器接触就退了。

他们身后握剑的人当然不仅仅只会摆酷,他的三指宽剑锋利得足以杀死世间的任何人,刘谷刘文自然也不在他心上。

可是他的剑怎么也挥不起来,因为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一圈堪比太阳的热力炽烤着他精心凝练了很多年的“劳宫舍”,把右手一脉相承的气息蒸发得一滴也没剩下。

左道旁门!手的主人用只有握剑人才听到的声音哼道,然后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拍向握剑人肋间的天池穴。

握剑人登时大骇,这是要彻底毁了他呀!

握剑人修习的功法根本没有培筑丹田气海,也没有大穴舍洞以筑台,只是依靠师门里的珍奇丹药淅出的精气用来滋养肋部天池一脉九穴,然后沁润云门,经过少曲尺,最后源源不断聚集在劳宫舍。

就像十余年专攻练习一招直刺,这招直刺必然很犀利一样,握剑人专门蓄力的手格外的迅捷,所以他的剑才看起来快如闪电,剑风之下就连他的身法也给人很飘忽的感觉。

扭住握剑人的当然就是陈十四,陈十四面目有点狰狞,整个人似乎都在燃烧着无形无色的巨大火焰,陈十四的周围都在迅速塌陷不断紧缩,任何人靠近都有种被吞噬的感觉,越是内家高手、越是气息外放这种压迫吞噬的感觉就会越强烈!

逆天的气势是握剑人抵挡不住的,所以陈十四的手很安然地抚在握剑人的要穴。嘭的一声闷响,握剑人就像被毒药浸泡的玫瑰立马枯萎了,软绵绵的瘫下去。

陈十四顺势掳过那柄三指宽剑,无形的火焰藤蔓一样疯狂快速的沿着剑锋攀爬,甚至沿着天地肆意盘爬。

微微侧目的刘谷眼前一花,流动的风如有形质,刘谷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扭动他就像断线的风筝飞过了隔壁小院的墙头,而他的搭档刘文跟他遥遥相对,正一脸无知的飞向相反的遥远方向。

刘谷刘文被抛出的刹那,甚至更早一点,冲在最前头的八名杀手直直的倒下去,无从得知他们怎么死去的,只能看到在几个仰卧的死尸身上一道三指宽的伤口正淌着着深色的液体。

满脸络腮胡子的成都总也倒下了,胸口插着一把没有锋刃的剑柄。

一个声音疾呼,“保护挞马!”吓得胆寒的一众人才想起还有不容有失的重要人物藏在队伍之中。

陈十四的眼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刚刚发号施令的那个契丹人,那个青年人隔着人墙站在三丈以外却像就与他面对面的近视一样,带着披靡天下的自信负手而立。

陈十四每向前一步便要做一个过肩摔,一个过肩摔便要摔倒一名杀手,人墙中根本没有一合之敌,陈十四跟拔萝卜似的把杀手们一个又一个摔倒下去,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杀手们被一股热气幻成的绳索牢牢栓住牵引气机的舍洞要穴只能躺在那里眼见着陈十四这个疯子向那名挞马缓步走去。

深沉的牛角号音回荡在延绵十里的庄园上空,林林总总的院落里叫喊哭闹声又沸腾起来。

陈十四微微一顿,他的人停在原地,那名失去了属下围护的挞马从他的眼界中消失不见了。

陈十四低头盯着地面一道十公分深的浅坑,在牛角号音响起的瞬间那名挞马鬼魅一般的迈了几步,又鬼魅一般的退走,用迅猛到隐形的拳头止住了疯子陈十四的前行步伐,也留下了这样一个浅坑。

陈十四深吸一口气,天地通达的感应正隐隐在松动,顾不得思索这名挞马为什么很蹊跷的逃跑,转身走回含露园,他要趁着药力还在去找出那件东西。

被刘风夏雨堵截的那群人也很诡异地回冲,丝毫不顾刘风夏雨在身后追杀他们。

还是过肩摔!一下一个,丝毫不浪费体力。

陈十四又走出了十几步,身前一空,连刘风夏雨也躺在地上喘息,两人心中暗骂这个疯子怎么连自己人也摔,这是什么鬼真气,刘风夏雨感觉自家体内的主脉要穴从华盖一路到任脉都是酥麻的僵硬感,与气海失去联系甚至无法调动真气,刘夏二人只能干咬牙。

青哥儿招招紧逼,但是谢无手手提一刀一剑也不是吃素的,几个人纠葛在一处怎么也脱节不开。

陈十四单脚一顿,闷响大起,尘土飞扬。

闷响中,陈十四双手一分,登时将几个人分隔开。

滑步,近身,又是过肩摔!

陈十四一下一个,连鬼魅如影的青哥儿,刀剑合击的谢无手也不放过,狠狠地按在地上,一股股通了电的真气枷锁从陈十四释放而出把第三波人也困在地上。

陈十四回头望望,院落间尖叫哭闹开始稀稀落落的缓减,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推开柴门,那位畏畏缩缩的范二不见了,院子里只躺着两具青衣家人打扮的青年人,还有几具没有气息的黑衣尸首。

嘟!嘟!嘟!嘟!……

一阵轻微古怪的声音敲击着陈十四敏感的耳膜,正是小假山的方向传来的。

一块青皮很夸张地张开大嘴欢迎陈十四自投罗网似的,真正吸引陈十四的是那块草皮与泥土地相连的两道细线,细线中央穿着一枚一寸长的自制竹哨,风一吹这枚小竹哨就会迎风清唱一段大自然谱写的轻旋律。

陈十四微微一愣,有意思!这是有人在刻意引他进入密道!

因为鱼袋组织的原因,陈十四太渴望一观那件神秘的东西了,于是很听从安排的弯腰钻入地道。

拾级而下,地道越走越宽,越走越亮。

两侧的洞壁显然经过精心修葺,火把照耀得格外的平整光滑,光亮的甬道一路指引着陈十四向前直行。

走了百步,陈十四面前的道路一分为二,岔路口的其中一条甬道格外不同,火把下能看到一排清晰的脚印作为路标。

走,还是不走?陈十四下不得决心,他有种预感,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他只会与他迫切需要的那件东西渐行渐远,而与他本身却是莫大的关联。

天地通慧,陈十四相信这种状态下的自己所产生的感觉绝不会无的放矢,他能感知一些从前不曾关注过的因素,一定!一定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正是这种玄妙的预感令陈十四迈开步伐做出了抉择,踏着脚印坚定的走向了甬道的尽头。

甬道的尽头是一堵墙,墙上有一道门,可是陈十四打不开那道门,因为门前矗立着一道黑影!

那是一个人!正是前刻在地面上出现又消失的刘关。

陈十四微微一笑,“想来你就是刘五爷的儿子,刘关刘公子。”

刘关点点头,“小可刘关见过陈相公,大郎带回的朋友不少,陈相公是阿爹第一个赞不绝口的!昨晚阿爹可是把陈相公好一通夸奖!”

陈十四扁扁嘴,“刘五爷谬赞了!那位暗器高手范二呢,小财不是也来帮你的吗,他人呢?”

刘关摇摇头,“四叔跟小财在另一条岔路尽头的密室……还是四叔目光如炬呀,他说你一定会沿着他留下的脚印走地,我本来是不信的,想不到……”

陈十四伸手止住了刘关的话,“刘公子咱们闲话另叙,我的来意你应该心知肚明,按说我在夏家做客本不该有这般过分之举,不过,事出有因,如今我怎么也都要进去看看的,刘公子能不能行个方便?”

刘关摇摇头。

陈十四点点头,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很艰难的说,“作为夏少爷的朋友,也不好勉为其难,也罢……”

……陈十四突然望着刘关的身后,骇然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怎么是你!”

刘关是没有上当,只是了然一笑,“陈相公太过儿戏了!”

陈十四没有搭理刘关,自顾对刘关身后那人大叫,“范二,你要做什么,他不是尊称你四叔的吗!你要干什么!”

陈十四手指一弹,一道寒气如剑从刘关身侧急速而过,叮的一声,又一道破空魔音从刘关身后回旋出来。

刘关眉心一皱,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不过身子依旧保持纹丝不动。

陈十四手指再弹,又一道如剑寒气将破空魔音钉在刘关身前的洞壁之上,将它打回原形。

刘关大惊,洞壁上斜插的竟然就是一枚钢钉,钉帽之上镂刻着六只翅膀!

六翅响蝉!

刘关这回信了,这件暗器绝不是陈十四能够拥有的,于是刘关愤怒地回转过去,想要质问那位长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刘关面对的不是畏畏缩缩的范二,而是一道沉默的密室之门,还有无声无色的空气。

刘关后颈一冷,一根手指点在上面。

刘关冷笑一声,神庭舍挑起一道真气,他不信依靠自己这几年的修习,一个内门弟子还对付不了一个不入流的武者!

小小的手指泻出的真气犹如洪河,势不可挡,刘关那道布防的真气一瞬间就被冲散,然后上身八大舍洞均被霸道的外来真气闭死封锁,刘关就这么点在门前僵立。

一串巨响,玄铁制成的密室之门被人打开,然后又重新闭合。

门前,一个卑微的细细声音呵呵直笑,“乖侄子,你既太不自信了,又太小看天下人了!啧啧啧……想不到竟是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