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五代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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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功法的秘密

夏家最有话语权的三人不想在这间屋子里大肆谈论夏游侠,也不想再谈论那个三阶宗的妖女,都因为那个令人牙关战栗的可怕预言。

刘五爷站在夏老爷身后,有些遮阳,泰山一般的阴影有大半打在床榻上替陈十四挡去了很多毒辣的七彩玄光。

刘五爷说,“明辉说你识得阿姆留下秘典上的文字,可是真的?”

明辉……明?难道这位老前辈的娘家姓氏便是这个明?陈十四想起了密室斜板上那本牛皮大笔记上“名主留光”四个字。

名……明,也许他还是翻错了。

陈十四手脚大展,仰面朝天,闭上眼睛思索着问,“明辉?”

刘五爷显然会错了意,以为他在问这个名字的主人,“明辉就是范二,阿姆养大的老四,也是离家多年的,前些时候突然回来了,神神秘秘地不知道搞什么鬼。”

陈十四闭着眼摇摇头,“明是不是日月明?”

刘五爷微微一愣,点点头回答,“是的。”

“敢问夏老太太的名讳?”陈十四很小心的试探,也许、也许那位老前辈只是很简单很简单的记叙着什么,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密码组合。

刘五爷跟夏老爷对视两眼,然后回头看看刘财,当两个人都点头示意同意以后,刘五爷又低头想了想,才说,“阿姆上明下讳珠,呃……金银珠宝的珠。”

明珠,明珠……果然呀,厚大笔记封皮上的四个字是明珠流光,还是明珠留光呢,还是什么……

果然还是翻错了……陈十四暗暗叹息,睁开眼睛,然后很规矩地跪坐在床榻上,双手扶膝,上身直立。

他很认真的回答已经被床前三人遗忘掉的问题,“是的!夏老夫人遗留笔记上的文字我是认识的。”

陈十四从三人脸上辨析到了然跟兴奋的神色后,很小意的说,“我能不能再去地下密室看一看……那本……”

夏老爷不等陈十四断断续续的措完辞,很斩钉截铁的说,“可以!不过,你在通读了整本笔记以后,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我们期盼已久的答案!”

“什么答案?”陈十四疑问。

刘财依着窗棂摆弄着晶莹剔透的一双玉手,轻笑接口,“答案的问题就在笔记里。”

刘财说着扭动粉雕玉琢的面容向天井望去,眼中那座小山正慢慢移平,似乎时间又回到十多年前母亲在他的搀扶下见证着小山的堆砌,见证着地下密室的正式落成。

刘财似乎又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娘,家里又没什么隐秘需要掩遮的,费力做这么个假山密室干什么?况且这么小小的地道密间也藏不下什么东西!

然后,母亲轻声慢语又清柔坚定地响起来:宝儿哎,不要小瞧了这座小假山,几年后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不知道多少人甘愿填命进去!

……

似乎被母亲说中了,自母亲过世以降的几年间已经有几十拨人马明明暗暗的探进夏府,这一次的规模更为庞大攻势更猛,甚至有北边契丹人的影子,虽然此次袭击极大的可能与另一件要命的东西有关,但刘财直觉上预知大多数的袭击都与母亲小心翼翼藏进地下密室的那本厚大笔记相连!

他要的就是那么多人甘愿填命进去的原因!

陈十四闻声寻去,比他还要青春许多的刘财正出神沉思,他拉近视线,站立的刘五爷也在沉思,再拉近视线,坐于圆凳的夏老爷还在深思,看来,夏老夫人留下疑问还是真多呀!

三只老狐狸真正关心的也就两件事情:陈十四与夏游侠的关系,还有就是确认一下陈十四是否真的认识夏老夫人留下笔记上的文字。

陈十四又跟三只老狐狸有的没的闲扯了一阵子,言谈的焦点不外乎三点:夏妙高、夏家大院,还有沧州不太起眼的风光。

聊到无穷极限之时,陈十四连打了几个哈欠推说消耗的心神还不曾恢复需要休息就把三个半老不老的家伙变相地赶了出去。

陈十四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临走之前特意交代他要来沧州,原来沧州有着这么大的惊喜等待着他。

只是陈十四有些不太确定师父怎么就料定自己一定会与夏家产生交集呢?

如果没有夏妙高抽疯似的为难刘小财想要见识见识强盗剪径的戏码,他又怎么会赶上一群由多方力量打扮的寇盗袭击夏家大院呢,他又怎么机缘巧合之下在地下密室中看到那本要人命的厚大笔记!

宗弁、夏游侠、师父……被药丸强力药效折磨疲惫至极的陈十四在不断切换几个尘世代号中沉沉睡去。

娓转醒来,已是第二日的午后。

神清气爽的陈十四盘膝打坐片刻后在小院天井小假山旁打了一趟拳法,收势完毕身心似乎格外通透,脚下生风的感觉淋漓,从手脚一路蔓延,直接贯穿五行主脉,神庭舍灵光乍闪,似乎有一团热气屯聚脑核。

神庭舍神识微微晃动,这团热气吓坏了似的从主脉一路直下竟要往气海中钻!

陈十四一飞冲天,那股兴奋久久不能自抑——他有内力啦,他竟然有内力啦!

想他周岁伊始打坐筑基吐纳扩脉,可十几年来辛勤练功就是不能聚攒元气堆积成台,如今竟然在神庭舍隐隐凝成元台!

难道是药丸的神奇功效?陈十四随即便否定了这种想法,自打出生起每一年师父都要定期给他喂食这种腥臭无比的不明药丸,如果这种药丸真的有效,在五岁时候他就应该顺利筑基元台、溪聚真气了。

细细思索,这一次服食药丸以后的过程与以往略略不同。

以前每一次被逼服食药丸总要盘膝吐纳以抵抗药丸强大的药力,而这一次陈十四却是在运动中消化着药丸,虽然不曾成套成套的演练拳法套路,但是拳脚基础在每一个动作中都发挥的淋漓尽致。

以前服药的时候师父总是叮嘱自己要努力锁住药力催生的热力,然后有意识地把这股源源不断生出的热力往主脉引导,而这一次服药后,陈十四甚至都没有留意那些热气,只是任由他们在脉络舍穴之中胡乱游走……

是不是以往的方式根本就不对,对于陈十四而言,练功吐纳时不能像常规练功的那样将真气聚合然后压向丹田舍气海积压凝炼,而是想昨日那般把真气挥毫,就要让它们冲击预设好的穴脉舍洞!

可以一试!陈十四暗暗攥手掌,师父曾经提过他的体质与普通人大大不同,别人练功血气上涌是心浮气躁走火入魔的先兆,而他血气上涌却是必然的征兆。

既然与别人不同,那么练功的方式是不是也与普通人不同呢?

陈十四看看天色决定今晚打坐练功时一定要试试,而现在他要走出夏家大院,去沧州城里转转。

马车上不再有刘小财吆喝的声音,正在车夫位置低声呼喝的是个穿着一件浣洗白旧青衣的中年男子,还不等陈十四将心沉静下来,这位车夫已经低眉顺眼的告诉他已经进城了。

下了车,回首而望,进城的、出城的麻衣们交错间排出两支长长的长队,一派众生相等待着守门军士的盘剥。

特权果然还是最便利的资源之一。陈十四一边感慨一边跟车夫约定汇合的时间地点。

分道扬镳后,陈十四漫步在青石官道上向两边临街的店铺张望,希望能机缘巧合地碰到四海柜坊的招牌。

可惜陈十四不曾有这般好的运气。

街面很热闹,行人比陈十四预想的要多得多,虽然个个面黄肌瘦的,不过胜在精神头十足,在废墟上能把这些饥民重新生活的希望之火点燃的人还是相当了不起的,仅从这一点上看来这一代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当权者做得还是不错的,

街面上人来人往流连驻足的景象也是这几年才有的。一则是前几年的战乱饥荒令势单力薄不开心智的大多数低层人煎熬地守在各自家中、草丛中、犄角旮旯中等死,二则这种临街开店的格局也是新兴的一种商业模式,官府曾经一度试图恢复前唐时期的坊式管理不见成效,当政者一见这种模式的税收水涨船高也便默许了下来。

陈十四将大街小巷转了一圈就是没有含着四海字样的柜坊或者招牌,转到事前约定汇合的地点空有路人,没有车夫的身影。

“小郎君,要不要吃碗热汤饼?”

身后蹲着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儿,头上裹着棉头巾,手里支着半尺来长的烟袋,吧嗒吧嗒地吞云吐雾,含含糊糊地仰面问着,眼中带着五六十年的经历平静的等待着陈十四的回应。

“有鸡蛋饼吗?”

陈十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恶趣味,忍不住想起了密室里那本笔记里的那页关于鸡蛋饼的做法。

老头儿吐了一口云筋斗,眼睛亮了起来,“想不到小郎君竟还知道鸡蛋饼,在沧州的街面上已经十几年没有人张罗这一口了。哎,想那夏家的独门手艺怕是已经失传了,街上已经很久没有他们一家的音讯了,也许已经不在了,也许他家在其他州县过活,只是在沧州吃不到了……”

夏家的鸡蛋饼原来很有名的……

陈十四听得寞然,挨着最外侧的一排桌凳坐了下去,正要问一些关于鸡蛋饼的问题,问一些关于卖鸡蛋饼的夏家的问题,一声暴雷从天际落下炸开来。

“陈老鬼,这个月的平安钱什么时候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