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五代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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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调虎离山

陈十四想大师兄,想师父,甚至想另一个时空的大哥王普,想老三石头;自己的生活无措,他却总是想象亲人们会怎样怎样令人羡慕……陈十四想得魔怔了,竟忘记了时间,甚至徐恩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只迷迷糊糊记得夏老爷刘五爷过来打过招呼。

刘宏已经有些时间没有过来了,陈十四觉得他那个可怕的猜测正变成触手可及的现实。

刘宏是常驻在含露园的老杂役、老园丁,陈十四彻底清醒以后特意找到正在台阶旁伺候花草的刘宏,他交代刘宏每半柱香过来给他换壶茶水,换茶水是假,陈十四实际只是变相的确定院子的安全。

刘宏久久不曾出现,陈十四觉得有必要出去看看,仔细检查了腰间的百宝囊便迈出了房门。

陈十四踢开半掩的柴门。

小院内外空无一人,老花匠刘宏早没了踪影。

没有血流成河,也没有横尸遍野,层层叠云之下徒留空旷的石坛青路与假山。陈十四就像下到十八层地狱的终极层,除了寂静,只剩下寂静!

远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越来越近,是两个人一问一答的声音,可是脚步声音却是三个人的,令陈十四奇怪的是三个落力方式不同的足音似乎夹杂着一种类似回音一样的轻微杂音在中间很有节奏的穿插。

陈十四退后两三步,后背贴在墙角的一棵垂柳粗糙老皮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长气,然后含住这口气不吸不吐。

一阵风吹过,垂柳的条条绿丝拂动,就像吹散了的珠帘,树下的人竟然消失不见!

“二爷,前面就是含露园,你们要找的地方就在含露园的后侧。”一个青衣家人打扮的家伙在前头屁颠屁颠带路,这小子缩肩偻腰贼眉鼠眼的,边说话边提溜溜地乱转那双不大的小眼睛。

被称为二爷的人冷冷的说,“范二,你可是打探清楚了?别连累爷爷们白忙一场,小心爷爷们扒了你的皮!”

范二弯着虾腰,信誓旦旦的说“二爷只管放心,这个去处小的已经盯了一个多月了,每三天都有大量新鲜的瓜果蔬肉运进含露园,可含露园常年只配有一名杂役园丁也就那个三年前教授夏大少一些圣人经意的西席先生曾经住过这里,我混进夏家以来这座小院就剩下一个糟老头子开火造饭,哪能有那么大的消耗,一定有人藏在这里。”

范二率先穿过洞开的柴门,隐隐有些忧虑,怕二爷一句办事不力就宰了他,“只是……只是那处隐秘地怎么也探寻不到,以往时候这座含露园都是夏家明令严申的禁地,一般的丫鬟仆人是进不来的,也就昨晚有两个年轻人被夏老爷破天荒地安排进来,小奴才装作换送被褥借机混进来,探查了一番……”

范二回过头很不解的看着逐步不前的几位老大,忍不住挠挠蓬松的头发,“二爷……请进……”

“怎么?”二爷扶着小院柴门回头问。

一个把面目整个儿隐藏在一顶范阳毡帽下的神秘人发出一把苍老的声音,“奇怪,明明有人的,怎么不见了。青哥儿!”

没有人回答。

范二四处张望,青石路花坛边明明只有三个人,这神神秘秘的家伙怎么说有人呢,还有他在跟谁说话,谁是青哥儿?一绺凉汗顺着脊梁骨直淌,激得这个胆小鬼忍不住哆嗦。

那个神秘人竟然点点头,像是听到了回答,然后说道,“嘎嘎嘎嘎,原来是这样呀,老子还以为我的六识出了问题呢!六指剑,你要想好,走进这个院子你可就万劫不复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如果你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被范二称为二爷的六指剑摇摇头,“回不去了,从我带人冲进夏家开始就已经回不去了。你怎么说?”

“刚刚有人在,现在不在了。”戴着范阳毡帽的神秘人没有进院子的动作,只是站在柴门不远处说。

六指剑低头想了想,“咱们进不去?”

神秘人点点头,泛白的帽檐随之上下呼扇。

六指剑一点一门之隔的范二,“你进去转一圈。”

范二听得牙关打架两腿发颤,冷汗淋漓的挪动千斤重石一般的脚,一小步一小步的蹭步。

六指剑看着范二冷笑却没有责难,只是对神秘人说,“只有你我,人手够吗,怕是私吞不下呀。”

神秘人范阳毡帽更低了,半天不见抬起,想来是思考着什么难题。

两人说话的区间,范二竟已经走到了厢房房门前,腿脚变形的向小院正房努力呢。

神秘人猛然抬头,不过看不到刻意隐藏的脸,“院里杀气很大!很稳!”

黄烟滚滚冲天而起,这是事前约定的暗号。

六指剑手上多了一把制式长剑,“我给他们发信号……”

一柄长剑横在六指剑胸前,突然出现的长剑不是六指剑手中的那把,因为随剑飘舞着六指剑手中长剑所没有的嫣红剑穗。

两柄剑斗了十招竟然连碰一下都不曾碰触,而三步开外的神秘人却被波及,一道无名气刀力劈而下,那顶遮在头顶的范阳毡帽就想一刀切开的西瓜,很利索的一分为二散落一地。

远处的垂柳无风自动,一道人影一闪乍隐。

神秘人竟是位鬓发斑白的中年人,诡异的是大好的头颅一半血肉红润一半露着累累白骨,没有血肉附着的那一半牙齿脸颊眼洞显得格外吓人,远处一直紧张不已的范二远远一瞥竟咣当一声直接晕倒在地。

风龙一卷,神秘人双肩的两侧各自掘出一道百米长的地沟,石屑砖块四溅;地沟的尽头各站着一名青衣家人,只是这两名青衣家人头戴洁白如雪的面具。

六指剑已穿过柴门,剑指门外,当然他指的不是同他一伙的神秘人,而是夹在他俩之间的第三人,又一个青衣家人模样的面具人一手持刀一手持剑,长剑红缨横背,单刀遥点神秘人。

一道闷闷的声音从那名青衣面具人传出,“夏家重地闲人免进,请速速离去。”

“离去?!”神秘人桀桀冷笑,“老子今天来了就没打算善终!”

神秘人双袖一卷,两道劲气一左一右席卷向那名青衣面具人,卖力大喊,“夏游侠,你给我出来,老子今天誓必生劈了你!”

陈十四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股和着隐血的冷风从枝枝蔓蔓中渗透。

陈十四忙把胸腔的那口长气深深一吐,反身一拳轰在赖以藏身的柳树树干。

气流一转,陈十四送肘、踢腿、连环轰出八拳,将虚空击打的劈啪作响。

咄!咄!咄!九枝羽箭钉在树干、青路石板、花坛上,陈十四向屋顶的弓手微微示意表示感谢,微微侧转终于看清攻击他的那个人,一身褐色短衣的长发男子站在他对面十步外,随意的岔脚站立,目光深邃冷寂。

他就是青哥儿吧,那个夹在三人之中的第四道古怪杂音就是他的步伐声音,这人的年纪也就比他稍稍大一点,他的轻功步伐是怎么练的,一旦动起来真的是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如果不是青哥儿的内力脆弱无比,陈十四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只有这几个吗?不够分呀!”隔着一座花坛,一个男子蹲在那里轻笑,用一种极为陌生的语言说话。

“任务简单些还不好吗?”另一个男子边用那种语言说话边走出花坛,把他自己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之下,身后拖着一根长长的狼牙棒。

“不好!我们上当了。”明显是头领一样的人物绕过他二人走在最前端,“这些家伙主动出现的地方最不可能是收藏的地方了,赶紧解决他们去搜查其他地方,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陈十四看着这三人怪异的圆领毡衣,翻毛配饰,以及卷发长毛,又听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契丹话,就知道这是遇到老朋友了。

陈十四无奈的快速喊道,“大家小心!这些人是契丹人,跟他们过招不要硬拼,他们喝羊奶吃牛肉长大的,气力大得很……”

陈十四还要喊,可是一道青烟纠缠住他令他无暇分神。本想联络那个替他解围的弓手帮忙,谁知那名弓手也是自顾不暇,他正应付着身后偷袭未遂的杀手。

陈十四依托半转不转的身法还有双手迅捷的短打招式暂时顶住了那缕青烟的缠束,只是越来越密集的攻击让陈十四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再快点,再快点,再快点……”

陈十四能听到青哥儿清冷的声音,还有越来越犀利的杀机。

终于,陈十四上臂动作走样,那是用力过猛的征兆,也是招式走空的征兆。他没有拦下对手,那么青哥儿的手掌呢?

青哥儿拧着嘴得意一笑,他收回了拍在陈十四肋处的手掌,陈十四就像被抽干了能量的充电玩具,一下子瘫软在地。

青哥儿没有乘胜追击去一掌拍死重伤的陈十四,因为他没有时间,他义父的处境正不妙,在两名同样空手对敌的青衣面具人的合击之下半面半骨的神秘人堪堪守住,被死死封在长三步宽三步的狭窄空间里挣扎。

不过,青哥儿相信陈十四只有等死的份儿,那一掌的劲气牢牢封死了内功的发动机——丹田气海。只要下一批援军赶到,任何一人的轻松一刀就能送陈十四上西天。

三个契丹人的出场很绚丽,一副高手风范,不过在一刀一剑的青衣人咄咄攻势之下显得菜鸟十足,三人每一个动作都很苍白无力,表面上看三人攻守有序密不透风,实则只要那名青衣人只要再稍稍出力,三人便会各个击破横死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