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的男人,向来是好说话的,即便是在用膳期间被仆佣打扰,为了一个还被囚在屋里的“阶下囚”。
丫环急匆匆的将这等事直接上呈到将军处,无非是因为这客人,并非“常人”。她的不正常,让将军府上下,皆小心亦亦的,虽然未曾证明屋里关着的人其实是只狼妖,不过——会被怀凝,会被人抓起来,也的确有可凝之处。
丫环请来的不仅仅是杨霄一人,还有桌上一同用膳的杨夫人与杨夫人的侄女花如巧,与杨霄两名副将李龙和郭明东。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差点没有吓坏在房外等候的另一名丫环。
“将军,老夫人——”。
“嗯”。杨老夫人仅是瞧了丫环一眼,便看着儿子,“让人开门吧”。
李龙会意,上前将门打开,一眼,便瞧见屋里人在做什么,身为阶下囚的流苏姑娘正在无聊的拔弄着碗里的白米饭,真是稀奇啊,给阶下囚吃白米饭呢,在这边关之地,看来,杨霄对人还不算太坏是吧。
“终于来了”。暗暗的翻了翻白眼,流苏努力的装上笑脸,她是狼妖嘛,在正常人心里,妖啊怪啊,那是无比可怕的东西,她可不能吓到普通人,只要她看起来越无辜,越可爱,越没有威胁性,自然是最好的。“杨将军,我等你好久了”。
杨霄如黑玉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眼前巧娇人儿,她看起来很小,十多岁的年纪,该是被家人保护得好好的,他可以确认她并非狼妖。
就算他不曾见过,也知晓,没有狼妖会是她这等模样,无甚能耐。
“你等我有何事?”
“最好是有要事”。杨夫人斜睨流苏一眼,表情有些不屑,“将军可是被打扰了用膳时间,特意赶过来处理你的事情”。这特意二字,还真的特意加重。
流苏明了,眼前这群人,怕是没有一个看好她的。
这人生地不熟,连土地空气都不熟悉的地方,她唯一能靠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会让人请杨将军过来,是因为小女子相信以将军的睿智定然已经知晓小女子到底是不是狼妖,这几日承蒙将军款待,离去之前,也该向将军辞行,奈何多有不便,只得请将军亲自过来,实在有愧,小女子在这里,说声抱歉”。轻柔淡语,娇俏可爱,一言一语,让人不好反驳。
明亮的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杨霄凝着那双明眸,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子是个聪慧之人,这倒是与前几日初见她时,全然不同。
“姑娘言重了,不过,姑娘暂时还不能离开”。黑眸,温雅如旧,未见半丝波动。
“为何?将军总得给小女子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岂不显得将军以大欺小了嘛”。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个心思歹毒的恶官。
希望不是人不可貌相才好。
“住口”。杨霄没有发火,杨老夫人已经听不下去了,“霄儿,你就容她对你不敬,这等光呈口舌之快的女子,就该被关着,让她好好反省,何谓矜持”。
“娘,你先别恼”。杨霄柔声安抚娘亲,“想她并无恶意”。
“霄儿,你就是太心软,才会落得现在这样”。杨老夫人不禁唏嘘,想当初,在长安是,他们是何等的风光,霄儿的温雅个性,到头来,害惨了他。
原以为,经受那样的打击,他终是会稍有所变。
奈何,那日的杨霄,亦是眼前的杨霄,不曾有变。
温文尔雅的性子,也不知是传自了谁。
“我是没什么恶意啊”。有恶意的是他们,他当然这么说了,“将军,你娘都说你是个心软之人,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一个弱女子在你面前伤心难过吗?”。
伤心难过?
杨霄双眸闪过一丝笑意,她哪来的伤心?哪来的难过?
可没人瞧见。
“虽然不能确认你是否是狼妖,是否存在恶意,不过,要确认你不是狼妖,对百姓无任何威胁,还需要些许时日,姑娘何不妨在将军府多住些日子,杨某也好对边关百姓有个交代”。
“住些日子是没有问题了,不过,被关些日子那就有很大的区别”。
杨霄略一迟凝,杨老夫人再度抢先开了口。
“没让你住进牢房里,已经是优待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真是尖锐的话儿,让人听来直觉的相当刺耳。
流苏轻敲了敲耳,“老夫人,你长得像尊活菩萨一般,为何要处处与我做对,菩萨心善,难道老夫人不觉得我很可怜吗?”可爱的小脸,眨巴着眼儿,她努力的让自己的眼眶红肿起来,仅是三言两语,便让人觉得她委屈至极。
杨老夫人微微一怔,凝着那张委屈可怜的小脸蛋,硬话实在无从开口。
人家都开口唤她活菩萨了,她难道还小肚鸡肠不成。
“姑姑——”,花如巧轻扯杨老夫人的衣袖,“这儿的事,就交给表哥处理好了”。美目,轻扬,美如幻般的看了杨霄一眼,敛下眼中的爱恋之情,羞涩难极。
花如巧人如名,如花般的美貌,让人望而兴叹。
花如巧更是从懂事开始就随杨老夫人长大,情感自非一般。
杨老夫人点了点头,“霄儿,这事就让你自个儿处理,为娘也不管了,不过,可别忘了拿捏分寸”。
“娘,孩儿知道”。
目送杨老夫人与花如巧离开之后,杨霄才沉声交代,“李龙,往后这位姑娘——”。略一顿,流苏已会意。
“小女子姓白,名流苏”。
“往后白姑娘要出入府中,由你从旁护卫”。
他?李龙虽有不满,却不能违背将军令,小小一介女子,还要劳动将军副将护卫,说白了,是监视。
流苏倒不在意,反正在屋里屋外都是被人看管着,白痴才会呆在屋里呢。
幸好——
她是天才,而非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