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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瑞亲王从端木青云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线生机,也许如果说得好就可以不掉脑袋。他哪里还敢怠慢,当下原原本本地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一切都是瑞亲王为首的锡陌国大臣和慕容林捣的鬼:二十年前,瑞亲王等人发现继位之后的端木青云安于现状,不再提起收复大华的事情,都对他很不满。于是他们暗中联系起来,想方设法也要收复大华。在知道潜伏在大华的慕容林逐渐得到冷傲天信任之后,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于是由瑞亲王出面找到慕容林,商定了一个宏伟计划,那就是两人分别在锡陌国和大华一步步培植自己的势力,等到时机成熟,两国同时起事。先让大华内忧外患,瑞亲王帮助慕容林夺取大华政权,慕容林登基之后割让幽云十六州给锡陌国,这样一南一北,共同拥有天下。

为了防止日后有人反悔,他们还商定互换儿子来抚养,只要对方有反悔的迹象,就可以杀了他的儿子。这样彼此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谁也不敢不尽心尽力。等到大权在握再说明真相,那时候木已成舟,谁也奈何他们不得了。

柳子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慕容林说的并不都是真的,显然他是不想让南宫三少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假说南宫三少也是自己的儿子,其实是想利用他帮助自己的亲生儿子夺取天下。这个慕容林还真阴险,如果一切都如他所愿的话,等到大局已定之后,就算南宫三少知道真相也无可奈何了。

端木青云面上神色如常,心里也很震惊,他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么大的计划。他昨晚听独孤骜说了真相,还以为瑞亲王只是把慕容林的儿子要过来做人质,没想到他竟然忍心把自己的儿子和慕容林互换。为了锡陌国的大业能够牺牲至此,这让端木青云有些感动和钦佩。虽然这样的事情不是他所赞成的,考虑到瑞亲王的一片忠心,他并没打算如何难为他。幸亏南宫三少已经今非昔比,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端木青云看看仍然跪在地上的瑞亲王,语气平和起来:“你平身吧,想不想知道你的亲生儿子现在在哪儿?”

瑞亲王谢恩之后站了起来,忍不住神色黯然:“据说起事失败之后他就失踪了,我正派人四处找他。”其实他在慕容长风是身边是安插了心腹的,可惜后来都被慕容林发现并一一铲除,否则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没有儿子的消息。对于现在这个结局,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后悔过,可惜现在的端木傲雄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就算他想反悔也没有机会了,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端木青云微微一笑,冲着殿顶扬声说道:“出来吧。”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紫色身影就突然从殿顶上飘落下来,正好落在瑞亲王面前。

柳子君疑惑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奇怪男子:银白面具,紫色衣衫,长身玉立,气度不凡,居然是南宫三少!他不是要去云游天下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大殿上的?柳子君看看独孤骜含笑不语的表情,马上就明白了:这肯定又是独孤骜的功劳。想到这么大的事独孤骜也对她保密,让她此刻也像那些大臣一样一惊一乍的,柳子君捏住独孤骜胳膊上的腱子肉就用力一拧,独孤骜赶紧配合地苦着脸,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用口型说着“我不敢啦。”

“南宫三少?”待到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之后,大殿里的众人都震惊不已:这不就是围困华都的南宫三少吗?虽然并没有见过面,南宫三少的威名已经传遍大江南北,银面紫衫的标志性形象也早就人尽皆知了。

瑞亲王也是一脸的惊讶,他猜出了这个人就是南宫三少,只是不明白端木青云怎么会让他来到大殿,更加不明白他为何用那样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有惊喜,有懊悔,有责备,还有思念。也难怪瑞亲王会有此疑惑,他一直不知道南宫三少就是慕容长风。

端木青云微笑着看向南宫三少:“你想不想让他们看看你的本来面目?”

南宫三少点点头,就在众人惊奇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抬手摘掉了脸上的面具。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雕塑一般轮廓分明的脸,直插入鬓的双眉下是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随着他的微微一笑,众人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春光明媚,心旷神怡。

只有瑞亲王的眼睛越睁越大,满脸的不可置信,怕惊吓着他一样轻声呢喃:“你是长风?” 慕容林一点口风都没露过,看来这个老狐狸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南宫三少的眼里湿润了一下,柔声回道:“是我。”

瑞亲王顿时伸手抱住了南宫三少,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我的儿……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南宫三少偷偷抹了一下眼角,安慰地拍拍瑞亲王的后背:“我没有怪你,父亲放心,我一直陪在父亲身边尽孝。”刚刚听独孤骜说出真相的时候,他的震惊比瑞亲王更甚,因为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怀疑过慕容林就是他的父亲。直到独孤骜拿出了证据他才不得不信,再回想以前慕容林对自己做的一切,才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端木青云决定趁热打铁:“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太子端木傲雄是假的,真正的太子应该是眼前的南宫三少――他的本名叫端木长风。既然如此,就应该撤掉端木傲雄的太子之位,正式册封端木长风为我锡陌国的太子,你们有什么意见?”

那些之前就和瑞亲王一个派别的自然乐见其成,其他人面对名正言顺的正牌太子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一致同意让南宫三少接任太子。

柳子君看着面带满足的微笑的南宫三少――虽然知道他的真名叫端木长风,她还是喜欢叫他南宫三少,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答应做太子了:之前慕容林的绝情已经让他萌生去意,现在又知道自己的亲爹另有其人,自然很容易就对锡陌国有了归属感。再加上审时度势,如果他不答应接任太子的话,瑞亲王会很失望不说,锡陌国恐怕会继续乱下去。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端木青云当时就命人拟旨,宣布废掉端木傲雄的太子之位,由端木长风任太子。

至于瑞亲王的罪责,端木青云只是象征性地罚了他一年的俸禄了事。然后为了祝贺他们父子团聚,又大大赏赐了一番,瑞亲王不但没赔反而赚了个盆满钵满。

端木青云这么安排是有着他的用意的:南宫三少虽然有着货真价实的身份,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在锡陌国却没有任何个人势力,他还需要瑞亲王的人脉和权势支持。

苏筱如被一个又一个的意外震得昏头转向,等到她醒过神来,南宫三少已经成为锡陌国的太子了。

看看前面已经快要退朝,热闹也看完了,独孤骜就示意柳子君扶着苏筱如回到后宫。

不一会儿端木青云也回来了,苏筱如对这个结果有些遗憾:“子君,锡陌国的天下本来应该是你的。别看你父皇已经册封南宫三少为太子,只要你这个正牌公主一现身,将来继承皇位的人还是你。”

柳子君赶紧求饶:“娘,人家才不想当什么皇上呢,现在有了合适的人选做太子不是挺好吗?要是还想让我以后经常来看望你们,就千万别透露我的身份。”

端木青云呵呵一笑:“看把你吓的,我答应过你的事怎么会反悔呢,你放心,我们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苏筱如想想柳子君的性格,也只好认命地点头:“我们答应就是了,你可要记着常来看看娘啊。”

柳子君开心地笑起来:“放心吧娘,我会的,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独孤骜默默地看着柳子君的笑脸,心里涌上了满满的幸福,他的子君终于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他终于可以保护她了。

三天后,柳子君、独孤骜和南宫三少坐在锡陌国都城郊外的长亭里。此时已是深秋,漫山遍野的红叶随风摇曳,红得刺得人眼睛有些发涩。一阵秋风吹过,几枚落叶飘飘荡荡地落到石桌上,打了几个滚就停住不动了。

南宫三少已经举行过册封大典,也穿上了太子的服饰,金冠华服,更显得他俊脸硬朗,帅气逼人。只是此刻他心情不佳,脸色有些沉郁。一想到柳子君就要走了,以后不能经常看到她的笑,他就觉得心里像刀扎一样疼。重重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无法不在乎她,无法不关心她,更加无法忘记她。

南宫三少知道柳子君去意已决,也就不再勉强,故意用了轻松的语气:“我现在是没有自由了,不能随时出去,你们要经常来看我。”他并不知道柳子君的公主身份。

柳子君也不说破:“那是当然,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为了不露出破绽,昨晚他们已经在皇宫向端木青云夫妇辞行过了。

南宫三少看向独孤骜的眼神有些寂寥:“我很羡慕你。”

独孤骜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只好安慰他:“你不用羡慕我,也许你可以考虑……”

南宫三少明白他在说什么,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考虑。”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独孤骜,语气郑重,“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子君。”

独孤骜的语气也正经起来,庄重地点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南宫三少转头,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柳子君,那深邃的眼眸好像要看到她的心里去,声音也变得温柔:“子君,你也要好好保重,别让我担心。”

柳子君见气氛有些伤感,故意坏笑着调侃道:“放心吧,我的厉害你是知道的。”

南宫三少也笑了:“是啊,记忆犹新。”伤感的气氛果然被冲淡了不少。

看看天色不早,独孤骜和柳子君起身告别,在南宫三少留恋关切的目光中,跃马扬鞭绝尘而去。独孤骜已经安排完颜烈等人先回飞鹰帮,这里暂时用不到他们了。

四周金黄色的野草随风摇摆,再加上偶尔飞过的片片落叶,衬托着南宫三少孤伶伶的修长身影,一片萧杀景象。

南宫三少仍然站在长亭里,双眼望着柳子君消失的方向,神情落寞,目光虚无,久久沉默不语。柳子君走了,他的心也空了。没有娶柳子君为妻他仍然当上了太子,这明明是他以前梦寐以求的地位,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没有丝毫的快乐?以前的一幕幕不停地从眼前闪过,看来那个预言并不准,娶子君为妻也不是实现大业的唯一途径。――当然,他是不知道柳子君的公主身份和不肯继承皇位的决心的。

独孤骜勒住马缰,看看情绪有些低沉的柳子君:“猜猜,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柳子君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来了,兴致勃勃地猜起来:“去雁城?回华都?……”

独孤骜不停地摇头,看她实在猜不出来,才揭开谜底:“我带你去看看我从小生活的地方,也是我师傅生活的山谷。”

柳子君不明白:“你还不回去复命吗?”

独孤骜解释:“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还没弄清楚,这让我心里很不踏实。你还记得上官木槿吧,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得回去看看才放心。”

柳子君也想起了她说的话:“那就去看看吧,万一发现什么线索就好了。”

两个人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到了目的地:回风谷。这山谷位于一座大山的中间,谷底离地面足有几十丈高,谷底云雾缭绕,看不清楚有些什么;山谷的两侧则是悬崖峭壁,光秃秃的连一棵小树也没有,甚至连草也几乎看不到。柳子君探头向下看了看,看的她直眼晕。

柳子君用目光来回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台阶之类可以供人进出的地方,很纳闷独孤骜以前是怎么进出的,难道都是用轻功飞上飞下不成?看这深度和毫无着力点的光滑峭壁,以自己现在轻功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地下去。

独孤骜的神情有些兴奋和激动,伸手抱住柳子君的纤腰:“闭上眼睛,我带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