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骜以前从来没有在外面公开出现过,也不怕有人认识他。于是他走过来不亢不卑地劝阻:“慕容大人,皇上正在歇息,属下不敢打扰。”
慕容林目光炯炯地逼视着独孤骜:“你是新来的吧?是不是还不懂规矩,连我也敢拦?”
独孤骜面无表情,只是拦在前面一动不动。
宰相金守山也跟在慕容林身边,苦口婆心地劝着:“慕容大人啊,皇上现在心情不好,我们做臣子的要体恤皇上,替皇上管理好朝政才是,怎么能来打扰皇上呢?”
从朝中的官阶上看,宰相为百官之首,综理全国政务,是真正的实权人物。太师则为虚衔,属于没有实权的官衔。不过在大华来说,情况又有所不同:慕容林同时还身兼吏部尚书一职,主管全国的官员调任升迁,门生遍布朝堂内外。更重要的是,慕容林本身也是一个善于结党的人,其号召力并不比宰相金守山差。
慕容林并不理会金守山的劝阻,脸上浮现出焦虑的神情:“我有涉及到大华安危的大事,不能不见皇上啊!”虽然有人带出了皇上病重的消息,他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现在这个侍卫如此阻拦自己,说明这个消息很可能是真的,那就更要见见了。
独孤骜正要再次拒绝,小福子却已经走了出来,恭敬地哈腰:“慕容大人,金大人,皇上有请。”
慕容林一愣,他没想到皇上真能见自己。不过一瞬间就变得神色如常,瞪了独孤骜一眼,就跟着小福子进入寝宫了。金守山也很想看看皇上到底是怎么了,焦急地跟在后面。
一转过屏风,慕容林和金守山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宫女正背着身子在水盆里拧着帕子,冷傲天形容枯槁地倒卧在龙床上,双目深陷,脸色蜡黄,呼吸也很微弱,眼看着就要奄奄一息了。
按下心中的惊喜,慕容林露出一副悲戚的表情,急切地走上前去,焦急地轻声呼唤:“皇上,皇上?”他没想到皇上已经病得这么重,看来捱不了几日了。
金守山则忍不住老泪纵横:“皇上……。”他一直不敢相信宫里的传言,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都怪皇上膝下人丁太过稀少,否则也不至于瞒着不敢说啊。
冷傲天艰难地转过头来,双目混浊地看向床前的两个人,连说话也断断续续,声音很低:“爱卿,朕……身染恶疾,怕你们担心……才一直瞒着。现在看来,朕恐怕……咳咳……要去见先帝了……咳咳,爱卿先替朕……处理朝政吧……”
说完这几句话,冷傲天已经双目紧闭,呼哧呼哧地好像要喘不过气来。
慕容林掩去眼里的得意,诚惶诚恐地跪下:“皇上可千万别这么说,皇上的龙体一定会康复的,吉人自有天相。”
金守山则跪在地上默默地垂泪。
冷傲天无力地摆摆手,歪了头沉重地喘息,不再说话。
小福子流着泪走过来,扶起二人:“两位大人,请吧,皇上要歇息了。”
两个人恭敬地再叩了个头,才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一出寝宫的门,慕容林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轻松起来。原来皇上真的病重了,现在太子死了,冷澈还在回来的路上,皇上除了几个公主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皇子,真是天赐良机啊!唯一的缺憾就是柳子君。可惜再也没有人见过她的踪迹,有人说她也和冷然一起中埋伏死了。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个秘密自然也就不复存在,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金守山则迅速在心里想着对策:眼下这个时候,更不能出什么岔子。太子薨了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皇上病重的事万一传到其他国家,后果不堪设想。看样子皇上挺不了几天了,但愿冷澈能够及时赶回来……
小福子眼看着慕容林和金守山都没影了,赶紧回到寝宫:“皇上,他们走了。”
冷傲天翻身坐起来,接过柳子君手里的帕子就开始擦脸:“你们说他们相信了没有?”
冷然从帐子后面走出来:“相信了。父皇你好厉害,差点连我都相信了。”
冷傲天放下帕子,笃定地一笑:“现在,我们就等着好戏上场吧。”
好戏还没上场,冷然却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在进宫之前,他不是没想过柳子君的魅惑美貌会对父皇造成什么样的冲击,但是要让柳子君再次离开他,他又实在做不到。在这个关键时刻,柳子君的处境无疑会更加危险,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皇宫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本来以他对父皇的了解,他觉得父皇并不是一个沉迷女色之人;柳子君更是软硬不吃的主儿,绝不会趋炎附势;这样一来,只要自己对那个秘密守口如瓶,至少会相安无事。
不过,事情好像有些出乎意料。他看到了冷傲天对柳子君不加掩饰的喜欢,而一贯冷淡的柳子君居然也不排斥冷傲天,不但服侍照顾都很周到细致,还会经常对着冷傲天露出她魅惑的笑脸,两个人相处得默契而融洽。
冷然不动声色地注意着柳子君的一举一动,再看看冷傲天眼中越来越多的好感和欣赏,发觉有时候他的目光还会变得飘忽。冷然的心里越来越没底:万一父皇知道了那个秘密,那……
还有独孤骜,也是个麻烦。
不管冷傲天有什么心思,冷然决定先下手为强。找了个柳子君不在的机会,他郑重其事地向冷傲天提出:“父皇,我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