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独孤骜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等他意识到了异常,就禁不住浑身一个机灵,瞬间清醒过来。
出现在他逐渐睁大的眼前的,是女人娇媚中透着俏丽的脸,双目紧闭;两排扇子一样弯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挺直的鼻子下面微启的粉红樱唇;再向下看,漆黑柔顺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修长的脖颈下是露在薄被外面的一只玉璧,还有那里半露的诱人……
独孤骜见鬼一样从床上蹦起来,才惊觉自己也是不着寸缕,赶紧手忙脚乱地拿了衣服套在身上。
独孤骜惊讶得张大了嘴:自己的床上怎么会有一个女人?难道昨夜是和她同床共枕的?看着床上的凌乱和仍然睡得香甜的女人,他不知所措地在地上转着圈。
此刻让他更为郁闷的是,他看出来自己居然在青松阁,也就是他以前的居所、现在上官木槿暂住的地方;而且床上的人就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上官木槿,那个号称是他未婚妻的女人。
独孤骜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他只记得自己在和冷然喝酒,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自己喝醉了?酒后乱性?不可能啊,自己向来有分寸。
不知道该叫醒上官木槿,还是等她自己醒来,更难以想象她醒来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正在独孤骜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冷然的洪亮嗓音:“独孤骜,你睡醒了没有?你这家伙,忘了要和我上朝去了吧?”
独孤骜看看依然熟睡的上官木槿,“别进来”的喊声刚到嘴边,冷然已经轻车熟路地推门进来了。在独孤骜睡觉的时候进来叫他,冷然已经习惯了。
推开门的冷然马上就看到了床上熟睡的上官木槿和慌里慌张的独孤骜,见到这个场景,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冷然先是一阵惊讶:“你们怎么……”,随即又了然地坏笑起来,“想不到你们动作还挺快。”
独孤骜刚要反驳,床上的上官木槿却已经被惊醒。她惊讶于屋子里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赶紧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过去,先是看到了冷然和独孤骜两个男人,忍不住拉紧被子,“啊”的发出了一声尖叫:“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
还没等独孤骜开口解释,上官木槿已经发现了被子下面身体的异常,自己居然一丝不挂!更让她羞愤的是,就在独孤骜的脚边,恰好扔着自己的亵衣和肚兜!而那旁边,赫然还放着独孤骜的长衫。
独孤骜顺着她的眼光向脚下看去,不由得俊脸通红,赶紧别过目光不敢再看:“你先穿上衣服,我再给你解释。”
说着就弯腰捡起自己的长衫套上,然后拉着冷然走出门去,顺手关紧了房门。
来到外间坐下,冷然仍然调侃地看着独孤骜:“你也真够心急的,怎么还没举办婚礼你就……,想生米煮成熟饭?”
独孤骜不耐烦地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本来不是在喝酒吃饭吗,怎么就这样了?”
冷然仍然带着笑意:“还说呢,你喝醉了,怎么叫你也不醒,我只好把你扶到床上。可是谁知道你怎么会跑这来了?”
独孤骜烦躁地晃晃脑袋:“我没喝多少啊,怎么就醉了?”
忽然,屋里传来上官木槿压抑的哭声,冷然赶紧站起来去敲门:“上官姑娘,你怎么了?我能进去吗?”
得到上官木槿的允许之后,冷然就推门走了进去,独孤骜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只见床上的被子依然凌乱,上官木槿已经穿戴整齐,头发也挽了起来,正泪流满面地坐在椅子上,线条优美的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
冷然关心地凑过去:“上官姑娘,你别哭,有什么事我给你做主。”
上官木槿仍然流着泪,声音也抽抽噎噎的:“我一个女儿家,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冷然不以为然地微笑起来:“这件事啊,独孤骜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是吧?”说着就看向独孤骜,并给他使眼色,示意他过去安抚。
独孤骜却并不领情,他知道自己喝酒一向克制,更加不会酒后胡作非为,今天这事着实有些蹊跷:“上官姑娘,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吧?再说这件事你知我知,清者自清,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上官木槿却眼泪流得更快,也不说话,走过去把被子一掀,示意独孤骜过去看。
独孤骜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一看,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两圈:那上面赫然有一朵红色的梅花,在洁白的床单上更显得鲜艳夺目。
独孤骜有些张口结舌:“不会啊……怎么会呢……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不相信自己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何况他并不喜欢她。
上官木槿低声抽泣起来,柔弱的肩膀不停地抖动,泪水顺着腮边滴落下来,声音却仍然婉转温柔:“独孤哥哥,我知道你是喝多了酒才这样的,我不会怪你的,你也不用自责。”
上官木槿说着就用泪眼看着独孤骜,那娇美的神情更加惹人怜爱,看得冷然恨不得扑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安慰一番。独孤骜也真是的,这么让人疼爱的女人,你就收了又怎么样?真是有福不会享。
独孤骜哪有心情欣赏上官木槿的娇态,焦急而无奈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手抓着头发,郁闷地低下头;冷然则眼含笑意,不慌不忙地喝着茶。
一进门的柳子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看到柳子君来了,冷然紧张地站起来:“子君你来了,你可千万别怪独孤骜啊,估计他也不是成心的。”
柳子君本来是按照计划叫上官木槿去上香的,没想到独孤骜和冷然也在。她一看他们三人的架势,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恐怕是出事了。
见独孤骜心疼而愧疚地望着她,柳子君狐疑地问:“怎么了?”
冷然不等独孤骜开口,就心急地催促柳子君:“还不是独孤骜酒后失德……唉,一言难尽,你快去劝劝上官姑娘吧,她还在哭呢。”
柳子君震惊地盯着独孤骜,她不相信独孤骜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毕竟之前他们也曾经肌肤相亲过,独孤骜都可以做到发乎情止乎礼,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独孤骜还是欲言又止,柳子君有些急了,声音里也有了冷意:“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出了事就做缩头乌龟,这样的男人最让她不齿。
独孤骜瞪了一眼冷然,还没等说话,上官木槿就轻轻地走过来。她正好站在柳子君面前,对着独孤骜俯首低眉,睫毛上还挂着泪花,声音细若蚊蝇:“独孤哥哥,反正……反正我们早晚是要成亲的,既然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也心甘情愿,你不要再为难了。”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柳子君一眼,眼看着柳子君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心里掠过一丝快意。
上官木槿轻声细语的一番话,却像平地惊雷一样炸在了柳子君的心里,炸得她心跳加快,脸色苍白,险些站立不稳。
她之前想过他们会吵架,闹翻,斗气……种种可能,就是没想过他们会上床。独孤骜信誓旦旦的承诺还言犹在耳,现在却有一个他号称不喜欢也不会娶的女人出来说,她已经是他的人了?
柳子君心里一阵冷笑,男人真的都这么不可信任?连她认为卓尔不群的独孤骜也抵挡不住女人的投怀送抱?
别说什么喝醉酒之类的滥借口,那不过是他们做龌龊事时的遮羞布。谁不知道,只要不是烂醉如泥,喝醉的人也是有着清晰意识的?要是他本来没有那个心思,又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独孤骜无辜的表情此刻是那么刺眼,柳子君心里一阵抽搐。她不想再看独孤骜,漫无目的地一侧头,刚好看到了凌乱的床铺,和洁白床单上的那朵红艳。那明明只是一滩红色,却像火一样灼痛了柳子君的心脏,也灼热了她的双眼。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本来开始她还在心里有些半信半疑,现在却完全信以为真了,这些都不可能再有别的解释。柳子君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坠入了冰窖,冰凉,冷硬,让她浑身微微颤抖。在男人的所有缺点中,让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一种,虽然这号称是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犯的错。
独孤骜注意到了柳子君的神色变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心里大呼不妙。人证物证俱在,他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他也从来没见过如此神情冷绝的柳子君,这样的柳子君让他心里生出一阵强烈的恐惧,他有一种可怕的直觉:他就要失去她了。
独孤骜没心情再理上官木槿,赶紧拉过柳子君,焦急地解释:“子君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