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君一个就地翻滚想躲开大网,那几个人仿佛早就算好了她的退路,如影随形地紧跟过来,大网仍然紧紧地罩在她的上方。
柳子君再也来不及躲避,只好认命地被大网给罩了个严严实实。就在大网刚要收紧的一瞬间,柳子君脑中灵光一闪,借着倒地的机会伸手拔出了靴筒中的匕首,挥手就向大网割去。这把匕首还是独孤骜送给她的,非常精致小巧,只有半个手掌那么长,却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东西,柳子君亲眼看过独孤骜用它把一支铁剑给切成了好几段。虽然不知道这大网是用什么做成的,柳子君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但愿这匕首管用。
让柳子君惊喜的是,这匕首果真管用,所过之处虽然感觉手上吃力得很,却也如自己所愿把大网划开了一道口子。看那拉着网的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柳子君马上身形一滚,恰好把割开的口子压住,一不做二不休地再次挥手割去,让那口子又长了一些。
看看长度差不多够自己出去了,柳子君仍然躺在地上的身子一转,顺着割开的口子就滚了出来,刚好滚到了那少主的脚下。
拉着网的几个人感觉手里一松,马上喊了一声:“不好!”
柳子君来不及起身,于是顺势挥起匕首,就近扫向少主的小腿。少主的反应也够快,双脚一跃躲开柳子君的袭击,一伸手把长剑拔了出来。本来这大网是由坚韧无比的天蚕丝打造的,一般的兵器根本拿它无可奈何,他没想到柳子君居然能从他精心设计的大网里面脱身,看来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此时红线等人已经被少主是手下打得连连后退,他们却也顽强得很,仍然不肯撤退,还在缠斗不休。刚才拉网的那几个人仍然守在四周,等候少主的命令。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少主,今天自己是别想离开了。虽然就算解决了他,也未必可以离开,束手待毙可不是自己的性格。心下一狠,柳子君腾身就朝少主跃去。却在身在空中的一霎那,她的后背突如其来地传来一阵剧痛,浑身顿时酸软无力,身不由己地落在地上。旋即一阵眩晕袭来,柳子君摇摇晃晃地躺倒在地,手中的长剑也扔在一边。
那些人不敢置信地互相看看:自己并没出手,她怎么就倒下了?看她刚才的样子,可是身手不弱啊,不是在使诈吧?
少主喝住正要上前的手下,举着兵刃,保持着高度警惕,慢慢来到柳子君面前。到了近前,柳子君仍然一动不动,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少主情知有异,连忙命令手下拿过火把。
只见柳子君双目紧闭,眉头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刚才还粉嫩白皙的脸上此刻苍白晦暗,整个人都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不是装的。
虽然不明白柳子君好端端地为什么会突然倒地,显然此时是他们的好机会。少主再也没有犹豫,俯身伸手就向柳子君抓去。
柳子君还是毫无反应地躺着不动,眼看他的手就要触到了柳子君的身体,两个小石子倏地从树上飞来,不偏不倚地打在少主的胳膊肘和腿弯上。少主胳膊一麻手一松,人也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众人震惊地向声音来处看去,却直觉眼前一花,只见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瞬间就没了踪影。再回头看看地上的柳子君,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红线他们见此情景也随着一声呼哨四散奔逃,少主喝住了要追上去的手下,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这个人怎么有些眼熟?
抱着柳子君飞奔的男人淡紫色衣衫随风飘动,脸上银色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冷冷的光,居然是南宫三少。
原来,刚才南宫三少眼见柳子君越走越远,估计红线他们差不多应该拦住她了,突然虚晃一招袭向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的上官木槿。吓得上官木槿失声惊呼,独孤骜赶紧来救,南宫三少则趁机飞身而退,去追赶柳子君了。
独孤骜见状明白了南宫三少的用意,也连忙跟上,但是因为要照顾上官木槿,速度自然慢了很多。等到他带着上官木槿跃上树冠,已经不见了南宫三少的踪迹。
到了地方,南宫三少一见到少主,就知道大事不好了。看来少主并不相信他的忠心,还是跟踪红线他们来了,显然对柳子君是志在必得。不行,柳子君一定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南宫三少顾不得会不会暴露自己,冒着风险把柳子君救了出来。
眼看柳子君气息微弱几不可闻,脸色也愈加苍白晦暗,还隐隐有了一丝青色。南宫三少心里着急,肯定是来不及回到飞来峰了,就连君悦客栈也不敢再去,只能就近找了个客栈暂住。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抱着柳子君飞奔进客房,就赶紧给柳子君诊治。
以南宫三少看来,既然柳子君身上并没有伤痕,那么她此刻的症状应该是中毒了。红线够狠辣却并不善于用毒,她也不敢这么对待柳子君。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少主干的。对于他的手段,南宫三少还是有一些见识的。
可是,无论他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柳子君是中了什么毒。他试着给她输入内力解毒,也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反应。这里离飞来峰路途遥远,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他去安排;柳子君却眼见着越来越虚弱,这让南宫三少心急如焚。
无奈,南宫三少只好找了几个附近有名的郎中来给柳子君诊治。可惜,几个郎中的结论都差不多:柳子君的脉搏、呼吸、体温等等诸多情况都很正常,说明她没病,也没中毒,看不出来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情急之下,南宫三少想到了江湖上有名的妙手神医,据说他最近正在附近游历。神医是轻易不会给人看病的,不过他曾经欠过南宫三少的人情,说好有请必到。
想不到神医很快就来了,南宫三少顾不上客套,赶紧把神医请到床前,让他给柳子君诊治。
神医是个七十多岁的高瘦老头,精神矍铄,狭长的双眸眼冒精光;眉毛很长,胡子花白,颇有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他一看到躺在床上的柳子君,就愣在那里半天没动。等他醒过神来,就神情紧张地给柳子君号了脉,看了舌苔、瞳孔,听了心跳,摇摇头没说话。
就他看来,这个女人身体没有任何异常,既没病也没中毒,但是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还有,越是靠近柳子君,他就越是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气场若有若无地盘旋不去。
南宫三少紧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大气也不敢出。
那老头让众人都退后,他自己也退后三步,谨慎地观察着柳子君的五官和神情。心里突地一震,他谨慎地问南宫三少:“她这样几天了?”
南宫三少焦急地回答:“第二天了,怎么样?”
神医神色凝重地对南宫三少说:“赶紧把她送到飞凤山上的霞光寺,只有那里的无崖子才能治她的病。如果送晚了,恐怕这姑娘会有性命之忧。”他还记得很多年前无崖子就说过,万一什么时候遇到这样身带灵气无伤无痛却昏迷不醒的女子,要赶紧给他送去。当时他只当是无稽之谈,他们行医的自然不相信这些奇谈怪论,没想到还真给他说着了。
南宫三少有些犹豫:谷里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他要赶紧回去安排;把柳子君交给别人,自己又实在不放心……
突然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房门被踢开,一个高大的人影飞跃进来。他来到南宫三少身边,拔出长剑对着他的脖子,声音冷硬:“把她交给我。”
独孤骜!
守在身边的众多护法马上围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看着独孤骜,等着南宫三少的命令。
南宫三少对于独孤骜和柳子君的渊源清楚得很,此时不但没有紧张,反而放下心来:有他照顾柳子君,自己就可以放心了。大不了过几天再抢回来,反正大事不远了,柳子君早晚是自己的。万一她有个好歹,那就得不偿失了。
南宫三少没做丝毫反抗,也摆手制止了护法的剑拔弩张,痛快地对着床上的柳子君示意:“你带她走吧,马上去霞光寺,晚了就来不及了。”
独孤骜没有回答,上前抱起柳子君就冲出了客栈,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昨天晚上,独孤骜到达柳子君昏倒的那个树林的时候,南宫三少早已把柳子君带走了,少主等人也都散去。独孤骜抓到了一个重伤倒地的小喽罗,才问出了事情的经过。带着上官木槿根本没办法去找柳子君,他只好做通了上官木槿的工作,把她交给王标他们先行送回太子府,又特别交代他们要对她严加防范,自己才追寻南宫三少而来。
经过连夜奔波,独孤骜终于在天色刚亮的时候来到了无崖子的禅房门口。此时的独孤骜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像是水洗的一般。
无崖子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来,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毫不意外地双手合十,口里轻诵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请进。”
独孤骜感激地谢了无崖子,一边迈步进屋一边低下头担心地看向柳子君。这一看,独孤骜就大吃一惊,双手一松,险些失手把柳子君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