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那兵部侍郎说出“神女”两个字,冷然马上就明白了冷傲天的意图,不由得浑身一震,冷汗涔涔而下。恐怕父皇已经都知道了,否则这么机密的大事他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更不可能事先不和自己商量。自己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父皇却是明察秋毫,他这是在逼着自己表态。
冷然一咬牙,只好实话实说:“启禀父皇,神女确有其人,我已经查到了她的下落。不过神女既然出现在我大华,那就是天赋我大华神权的象征,预示着我大华将要统领天下,怎么可能把她交给锡陌国。”
冷傲天眼底的精光退去,声音也带了些许赞赏之意:“那依你只见,锡陌国的大兵压境该怎么办?”还好,冷然没想真的背着自己搞什么小动作,否则,哼!
冷然注意到冷傲天的神情变化,暗中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见机得快:“至于锡陌国的大兵压境,那肯定是他们蓄谋已久的,说神女出自锡陌国,要我们交还神女只是借口而已,想吞并我大华才是他们的目的。就算我们把真的神女给了他们,他们恐怕也会更加有恃无恐地进犯,而不是乖乖退兵。据我所知,那锡陌国的太子端木傲雄是个好战之人。”
冷傲天点点头:“大家的意思呢?”
众大臣听了这父子两人的对话,早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哪还敢对着干?纷纷表示太子说得有理,应该和锡陌国死战到底。
只是这样一来,光靠雁城现有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派将领带兵前去支援,这让众人犯了难:朝中的大将和大部分兵力都在边疆镇守,除了北疆之外,其他三面的疆土也各有一位统帅和数目不等的兵力。现在只有南疆比较太平,只能从那里调兵增援北疆,于是决定明天就派人去南疆传旨。
冷傲天正要着人拟旨,大殿外面的侍卫匆匆来报:“启禀皇上,都城守卫统领啸鸣求见。”自从上次的慕容林叛乱之事之后,啸鸣就被提升为守卫统领了。
冷傲天一愣,赶紧命人宣他进来。这么晚了,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啸鸣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声音低沉,表情凝重:“启禀皇上,守军发现城外聚集了大批人马,已经把华都围得水泄不通。”
冷傲天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众大臣也都吃惊地互相对视,率兵围困都城,难道又有人要造反不成?
“有这等事?打探清楚是什么人了没有?”冷傲天很快冷静下来。
“那些人穿的都是大华军队的衣服,有几个人是大华的千总,目前还看不出为首之人是何许人也。不过据探子得到的消息说,其中大部分是驻扎在几个州县的大华军队,其他的人则身份不明。”
“大概有多少人?”冷傲天心里也紧张起来,面上还是一贯的平和镇定。
“有十万之众。”
“十万?”冷傲天用凌厉的目光瞪着啸鸣:“任何军队的调动都需要兵符,没有兵符他们是如何聚集在这的?再说如此人数众多的军队不可能是一夜之间聚集起来的,难道之前没有人发现蛛丝马迹?”
啸鸣低下头:“这些军队确实是一夜之间出现的,探子回报,华都附近方圆几十里的村庄在一夜之间都人去屋空。末将猜测,恐怕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冷傲天微微点头,看来这件事已经谋划了很久。居然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偷天换日,当地官府却毫无察觉……难不成他们都被收买了?还是干脆被李代桃僵了?冷傲天心里一个激灵,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这太可怕了。
冷傲天面容沉静,果断下旨:“传旨,命华都内的所有将士都去守城,轮番休息;多准备滚木擂石,严防来人攻城;啸鸣组织一批人马搜城,防止城内有他们的内应;马上派可靠之人冲出重围去各地调兵,再派人去南疆传旨让他们支援雁城战事;多派些人几个方向同时出城,能出去几个是几个。”既然他们能把华都城外都变成他们的地盘,那华都内就不可能没有内应,这次大华恐怕要面临更大的危机了。
啸鸣领旨退下,冷傲天命众臣随时在偏殿候命,给冷然使个眼色,转身下朝来到御书房。
冷然随后也到了,刚才接二连三的急报让他意识到大华真正的危机来了,权衡再三,他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小九九,决定把真相对父皇言明,这样也许能让向来睿智的父皇从中找出一线生机:
“父皇,我刚刚得到消息,那锡陌国要找的神女其实就是柳子君,她之前离开过华都,现在又回到来了,只是还不知道她的具体落脚之处在哪里。”他还是没说自己为什么要娶柳子君为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说,他觉得隐瞒这件事也不影响父皇的决策。
果然,冷傲天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冲他淡淡一笑:“我们大华内忧外患,恐怕早已军心动荡,民心不安,这个时候急需神女出世来给大家增强信念。这样吧,我现在就下旨,封柳子君为我大华的神女,给她修建神庙,享受包括朕在内的所有人的供奉和膜拜。”本来他之前想过找机会纳柳子君为妃的,既然她有更重要的使命,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江山社稷当然比自己的私欲重要得多。
冷然谨慎地提议:“父皇,柳子君的性格你也了解,又冷又硬,软硬不吃,荣华富贵也入不了她的眼。她可不像一般的臣民那样对圣旨皇恩诚惶诚恐,万一她不接受册封怎么办?”
冷傲天思索着看了冷然一眼:“依你之见呢?”
冷然趁机提议:“反正现在华都被围,柳子君也出不了城。我们正好趁着搜城的机会找到她,以保护她的安全为由,先把她控制在我们的手里。这样一来,就算我们不给她封号,天下也都会知道神女在我大华,一样可以起到稳定民心的作用。”如果柳子君还是不答应嫁给他,实在不行就只好霸王硬上弓……
冷傲天点点头,这样也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看来冷然是越来越成熟了:“就这么办吧。关于这华都之围你怎么看?”
冷然看了看冷傲天的神色,心里有了底:“我觉得这华都之围和锡陌国重新开战的时间太巧合了点儿,也许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是先打探清楚那为首之人是何许人也。雁城的守军应该还可以抵挡一阵,我们一边加强防守,一边等待各地援兵到达。只要援兵一到,解了华都之围,同时南疆将士及时支援雁城,危机自然就可以解除。”
冷傲天对冷然的提议深表赞同,话锋一转:“那个独孤骜还在你府里吧?马上传旨,封他为驸马,待到华都之围一解就给他们操办婚礼。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我们不能再失去一个将才。”
冷然心里暗喜,这样一来柳子君那里就更容易一些了。
睡梦中的柳子君仍然保持着习惯性的警醒,阵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她马上警觉地跳下床,来到窗边查看动静。只见外面小巷里好几拨士兵装束的人在挨家挨户地敲门,偶尔还会绑走一两个人,她马上回身去整理包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什么事在抓人,柳子君还是决定避开,好像最近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有关,她现在不想惹上任何麻烦。
突然门闩发出“咔嗒”一声响,柳子君敏捷地跃过去对着门口举剑就刺,管他是谁,先拿下再说。来人显然对此早有准备,一边用剑隔开她的攻势,一边远远地跳过一边,轻声叫道:“别怕,是我。”
柳子君一阵错愕,准备追击过去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看着来人有些发愣:独孤骜!心里忍不住一阵欣喜,每次独孤骜出现,都说明自己有麻烦了,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独孤骜见柳子君不再攻击,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就向窗口走去:“你先什么都别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柳子君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嘟囔:“去就去,别拉拉扯扯的。”
独孤骜心里失笑,子君还在和自己赌气呢,听她的意思是肯跟自己走了。于是也不勉强,开了窗子自己率先跃了出去。
柳子君紧跟其后,也毫不犹豫地跳了出来。自己不愿意见他是一回事,心里对他这方面的信任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两个人无数次的同生共死让她打心底里相信,他对她的保护是真心实意的,不含任何瑕疵的。
看看柳子君已经跟上,独孤骜回身拉住了柳子君的手,脚下也不停步,两个人的速度马上就快了起来。柳子君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轻功和独孤骜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她知道事情紧急,他这么做是为了加快速度,也就没有拒绝。
两个人小心躲避着搜城的各路士兵,一路飞奔着到了一处偏僻的大宅。这大宅荒凉而破败,大门已经名存实亡,宅子里的房屋都已经倒塌破败,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半人高的荒草,周围稀稀落落地有几棵大树。这里离其他民宅的距离有些远,看样子曾经是某个官员废弃的外宅。柳子君不明白独孤骜带她到这里来做什么,疑惑地看向他。独孤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躲在一棵大树上藏好。
片刻之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柳子君好奇地透过枝叶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箭一般飞奔过来,到了树下才轻盈地停下脚步。
此时月光渐明,待到柳子君定睛看清了来人的面孔,不由得大吃一惊: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