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骜镇定地盯着对面的叛军,眼看他们到了弓箭的射程范围,扬声命令弓箭手:“弓箭手第一队,射击云梯!弓箭手第二队、第三队,轮流射击叛军!”
命令一下,城墙上顿时乱箭齐发,第一队使用的箭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箭头用棉布包裹、火油浸泡过的,点燃之后射出去形成一道火线,大多数都钉在了云梯上。好在由于慕容长风的队伍是暗中集结,不方便准备大型云梯,用的都是轻便型的,材质都是木头,那带了火油的箭头又是钻在木头里面,顷刻之间云梯就纷纷着火了。再加上很多抬着云梯的士兵也中箭倒地,这攻城眼看着就没戏了。
在后面掠阵慕容长风见状也不慌乱,果断地做了个新的手势。随着后面鼓点一变,又有一批手持盾牌的士兵冲上前来,到了近前或蹲或站,快速组成了一个坡形盾牌阵。这一招果然奏效,城上的箭雨多数都被盾牌挡住,受伤的叛军马上就退了下去,另外一批手持弓箭的叛军涌了上来。
独孤骜猜到了慕容长风的用意,马上命令盾牌手上前,把城墙上的各个垛口都挡得严严实实,众士兵都躲在盾牌后面继续射击。等到慕容长风队伍的利箭射来,也多数被盾牌给挡了回去。
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地互相射击,彼此都有士兵受伤,却谁也不能给对方重创。眼看着天色由暗转亮,再由亮变暗,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双方军队都是抽空吃些干粮,仍然僵持着没有分出胜负。
独孤骜并不着急,他只要能够守住华都一天援军就会到来,那时候慕容长风就插翅难飞了。慕容长风却急得不行,他以为凭自己兵多将广强行攻城,哪怕用人堆,也能很快就攻进城内,谁知道独孤骜的火箭战术破坏了他的计划。看来,有独孤骜在的地方很难如愿了,慕容长风决定另辟蹊径。
等到天色再次变暗,城上城下都点亮了火把的时候,独孤骜的心里有些踏实了,看来这个办法还是奏效的。突然附近的南门方向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声,独孤骜心里一震:难道慕容长风是在声东击西?
片刻之后,气喘吁吁地前来求援的南门守军带来了坏消息:“启禀大帅,南门的火箭抵挡住了叛军的攻势,云梯都已经毁坏。但是有四个高手徒手攀上了城墙,李将军正在率人和他们交锋,他担心会抵挡不住,命小人来禀报元帅。”
果然。独孤骜点点头,那几个人一定是慕容长风身边的顶尖高手,只要有一个人趁机打开城门就麻烦了。看看这里战况稳定,他刚要亲自前去支援,却见慕容长风带着几个人,鬼魅一般掠过众多盾牌手,以极快的速度向城上奔来。
独孤骜心里一凛,这里除了自己没有人是慕容长风的对手,自己如若走开,这东门必定失守无疑,慕容长风是想拖住自己。
略一思索,独孤骜高声叫道:“完颜烈,你去南门,务必守住,快去!”
完颜烈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飞快地向南门赶去。
独孤骜低声对身边的柳子君命令:“你留下!”然后转身对啸鸣下令:“你负责指挥!”再对张虎等人一招手:“你们跟我来!”说完就率先跃下城墙,向慕容长风迎去。独孤骜知道,凭慕容长风他们的身手,如果他们拼死冲上来,守军的弓箭恐怕是奈何不了他们的。如果让他们登上城墙,乱军之中逃脱一个就前功尽弃了,还是把他们拦在城下保险。
张虎等人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跃下,迎头拦住慕容长风身后的几个高手,各自战在一起。独孤骜和张虎他们穿的都是特制的软甲,这种软甲外表宽松的样子和普通的甲胄差不多,其份量却是极轻的,在乱军之中既可以护体,又不影响武功的发挥。
慕容长风看到独孤骜他们前来拦截,知道避无可避,只好都冲过去迎战。慕容长风的算盘也打得很美:他已经暗中安排靠近南门的士兵悄悄向那里靠拢,只要这里能拖住独孤骜和城上众多的守军将士,那四个高手很快就会把南门拿下。到时候大军突然进城,就算独孤骜有三头六臂也无计可施了。
柳子君一直看着独孤骜指挥,见他临危不乱,果敢镇定,面对对方数万大军也毫无惧色,心里不由得对他更加敬佩起来。别看柳子君的前世是黑道老大,手下也有几百号兄弟,可是从来没经历过有规模和章法的对战,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而已,那和这个世界的两军对垒完全是两回事。
她知道自己对这样的战事一窍不通,也就乖乖地跟在独孤骜身边听从吩咐。独孤骜让她留下,她也没有反驳,独孤骜的每一个命令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与其擅自跟去扰乱他的计划,还不如留在城上帮助守城。
就在独孤骜和慕容长风他们战作一团的时候,柳子君注意到了一个意外情况:慕容长风的一个手下先是一刀就把对手的长剑砍为几截,再补上一刀把对手砍翻在地,转身就朝城门奔去。柳子君心里一沉,这个人手里拿的肯定是个削铁如泥的宝刀。
啸鸣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刚要开口提醒独孤骜,柳子君适时地一碰他的胳膊,摇摇头示意他别声张。啸鸣转头看看这个面孔很生的侍卫,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柳子君冲啸鸣做了个手势,飞身跃下城墙,也朝城门外面奔去。啸鸣不由得佩服地看着柳子君远去的身影,心里暗自打算:凭这个人的身手和胆量,只做一名侍卫太埋没他了,等这场战事一过,就向皇上举荐升他为副将。
柳子君来到城门洞的外面,借着外面的火光看到那人正在手拿宝刀狂砍城门的铁栓,那粗壮的铁栓已经被他砍得出现了一个豁口。那人显然没想过会有人这么快就跟来,并没有注意到柳子君的出现。柳子君先是悄悄地靠近他,然后飞速跃过去,一扬手把一包白色粉末洒在他的身上,又赶紧飞身退后。
那人顿时觉得浑身无力,手中的宝刀也“当啷”一声掉到地上,这才意识到中了暗算。还没等他回过身来,柳子君已经再次跃过去手起剑落,那人顿时人头落地。柳子君飞快地捡起那人落在地上的宝刀,片刻不停地转身出了城门洞,准备再次飞身跃上城墙。
在双足腾起之前,柳子君无意中向叛军那边看了一眼,骇得她马上又缩回了城门洞:只见数万叛军正悄悄地向城墙靠拢,躲在盾牌阵后面的叛军个个张弓搭箭,他们的手里居然又出现了简易的云梯,看那简陋粗糙的做工,显然是刚刚做成的。
本来那些叛军与城墙的距离是弓箭的射程之外,现在他们靠近了一段距离,已经到了射程之内。只是独孤骜和慕容长风的战团恰好位于两地之间,无论哪方开始放箭他们都会遭殃。叛军自然不会主动放箭,他们的目的是靠近城墙;而城墙上的啸鸣也不敢命人放箭,万一误伤了自己人就得不偿失了。可是如果这么等下去,很快叛军就能到达城墙,那时候再拦截就来不及了,啸鸣急得团团转。
就在啸鸣焦急地张望的时候,独孤骜突然仰头朝啸鸣高喊:“放箭!”
啸鸣没有丝毫迟疑,赶紧传令放箭,顿时千百支乱箭交叉着从独孤骜他们的头顶飞过,随着道道火线掠过,叛军的队伍里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刚刚做完的云梯又着了火。不过这次叛军有了经验,他们用一排盾牌把几个云梯护住,躲过了守军的火箭。
独孤骜一声令下:“撤!”自己率先跳出战团,被箭雨笼罩着的众人也都无心恋战,其他人也跟着撤了出来。独孤骜没有带着他们直接飞身跃上城墙,而是顺着城墙向城门洞奔去。此时直接上城墙无异于做活靶子,难以兼顾之下非被乱箭穿身不可。
看到独孤骜他们已经脱身,啸鸣赶紧命人向慕容长风他们放箭,逼得慕容长风只能边打边退,失去了追赶独孤骜的机会。慕容长风怎肯善罢甘休,一边指挥众人攻城,一边让部分弓箭手朝独孤骜撤退的方向放箭。
独孤骜带着张虎等人一边拨打身后的箭矢一边撤退,很快就到了城门洞。柳子君早就在注意着他们的动向,此刻一把拉住独孤骜就向前跑去。
独孤骜一愣之后马上认出来人是柳子君,一言不发地跟着她继续飞奔。此时的城墙下面处于两地火把的死角,如果不注意是不会轻易发现那里有人的。趁着这边叛军的注意力都在攻城之处,还没注意到他们,独孤骜轻声命令:“上去!”身后的几个人一起用力跃起,然后手脚并用,不一会就到了城墙之上,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东门与啸鸣他们会合。
等到独孤骜他们到了东门之上,慕容长风的叛军已经攻到了城墙下面,开始冒着箭雨架云梯了。独孤骜沉着地下着命令:“放滚木擂石!弓箭手继续射击远处的叛军!”
城墙下的叛军被滚木擂石砸得死伤无数,刚刚架好的云梯也被砸得支离破碎,眼看城上的大石还在不断滚落,众人转身就要撤退。慕容长风却长剑一挥,厉声喝道:“不许撤退!第三梯队,给我冲!”慕容长风心急如焚,本来应该传回捷报的南门仍然在苦战,派去的几拨人都没能回来,这让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看来只能在这东门拼死一搏了。
后面又冲上来一批护住云梯的叛军,不顾城上的弓箭和滚木擂石,冒死冲到了城墙下,以更快的速度架起了云梯。随着叛军人数的增加,他们推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城上的弓箭和擂石如雨一般落下,仍然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就在独孤骜沉着脸准备增加弓箭手的人数的时候,慕容长风的叛军后面突然一阵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