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苏格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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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后半生生涯(4)

制革手工艺匠人安倪托斯富有,但他以钱财来换取名誉。他与苏格拉底原来就有隙。事情是这样的,安倪托斯有个儿子天资很好,但他不注意对儿子的教育,而是让他子承父业,也做制革匠人。他的儿子染上不少坏习气,如嗜酒如命,无论白天或晚间总是唱个不停。对此,苏格拉底曾经指责过安倪托斯,说他为何不让儿子研究学问。于是安倪托斯对苏格拉底怀恨在心。以下引述一段较苏格拉底后生二三百年的泰西学人索瓦基关于安倪托斯的记载:

“……我们已经距苏格拉底二三世纪,但对这位十分神秘的哲人仍然潜心执着地研究着。三流诗人墨勒托斯与辩论家安倪托斯,只不过是配角而已。假若安倪托斯包藏祸心,它不是这件事情最大的致命伤,因为安倪托斯只不过是用金钱来收买墨勒托斯和吕孔,希望他们支持这件事。如安倪托斯这类人根本不在意哲学家或讨厌哲学家。

“安倪托斯是一个从事手工业的商人,他有钱,但又是盲目的爱国者,虽然没有包藏祸心,但自以为本人十分了解自身在雅典社会所担任的角色和责任。他自负并由此产生责任感,自认社会需要他,城邦的人仰赖他,以他为支柱,并相信自己在历史上能留下一席之地。

“任何时代都有像安倪托斯这样的人,如此说来,安倪托斯不仅是特定阶层的代表,也是整个社会结构的代表。

“阿里斯托芬总爱戏谑和捣蛋,但是安倪托斯却不是这样,他是一位不放松的人,他在雅典城里只不过是一名跟不上时代潮流和没有气量的人的代表而已。”

墨勒托斯、安倪托斯及吕孔罗织罪名,以不实之词加害于苏格拉底,并状告到雅典法庭,苏格拉底本人认为他们三人指控的罪状是深文周纳的不实之词。然而,法庭的判决对苏格拉底却别有一番用意,这是对人心灵深处有关生存与否的分界线。状告到雅典法庭,要由当时执政官审理处治。首先执政官的职责是调查诉讼状是否合法,而且还要在罪状上记录被告的答复及辩护,以及双方证人的口供,末了才将全案交付平民陪审团。至于审理,一则是由平民陪审团进行处理,陪审员既要调查证据,如讯问、取证等,又要承担裁判官的职责,他们一共有500人。至于何时开庭,则以抽签来作出决定。为了使陪审员不会被行贿买通,所以规定了陪审员的资格,即只有那些不负有债务,年龄在30岁以上的自由民才可以有资格成为法庭的陪审员。

在审理案件中十分重要的一环是原告与被告之间的辩论,经过辩论所得的结果,是裁判官定案的依据,对案件是有相当影响的。当时的审理的方式是让苏格拉底质问和答辩,然后以无记名投票方式来决定有罪与否。如果有罪,经裁决的罪刑分三类:死刑、名誉刑及财产刑,有时也判处驱逐出境。

7 申诉与辩护

通过苏格拉底的“申诉与辩护”,人们可以看出他的一生都是清白的,是行得正坐得端的,原先在他身边所产生的疑云于是一扫而光,有关苏格拉底的本来面目,他的真正形象,在人们的心中挺立端庄。以下看看苏格拉底的“申诉和辩护”。

“诸位雅典人:你们听了举告者的述说辞对我有什么样的印象,我并不清楚;那三位告状人的指控,几乎使我忘记自己的存在,因为他们的指控是很有说服力的。

“然而,我敢说,他们都没曾说过一句真实的话,他们的谎言中,最令我吃惊的——居然将我说成是演说家,并且还警告各位不要受我的欺骗。

“要是我现在能证明自己并不是演说家,他们的企图立刻就会被暴露,假若他们尚不感到羞耻的话,他们就是无耻的人。

“他们对我的指控还包括以下的内容——苏格拉底研究天文、地理,并用不正当的言论灌输青年,使他们从事对社会、国家不利的事。

“但是,诸位雅典人!这些事完全都是与我无关的。阿里斯托芬曾在他的喜剧《云》中提及我,说我,自称能在空中飞行,并做了许多其他的怪事。他用这些事来嘲讽我,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这些讽刺更无稽的了。

“墨勒托斯认为我犯了那么些罪,实在令我感到意外!坦白地讲,他所说的都没有事实根据。

“而且,告发人还责备说道:‘苏格拉底是天底下最坏的人,他使青年腐败。’”

苏格拉底是要证明得尔菲神托所神祇所说的是否是属实,而目还想改变人们的愚昧与狂妄,曾到处与人辩论,但却因此引起别人的反感。这些人对苏格拉底的质询无以作答,就想设计攻击苏格拉底,以此掩饰自己的无知。例如他们说“苏格拉底使青年堕落”,“苏格拉底说,不可以信神”。苏格拉底是按神的旨意去做事的,而且给人以帮助,使他们能自觉,却反而被控告。他怎么会不感到可笑而又很可悲呢?他认为对他的控诉是“无事实根据”和“意外”的事。苏格拉底对人们所告发他的罪状——蛊惑青年、引入新神,作了以下的申诉与辩护:

“诸位雅典人:墨勒托斯才是真正犯罪的人。他把神圣的事当作儿戏,以这种不谦恭的态度,参加到审理诉讼事件的行列,实际上,他并不是真正关心这件事,而是假装很关心!”

“墨勒托斯!我可不可以请教你,引导青年人向善的是谁?”

“是国法。”(苏格拉底自问自答道。)

“好,那么知道国法的人是谁?”

“是在座的各位裁判官。”

“他们有没有教导青年、引导青年向善的力量?”

“有!”

“是每个都有,还是部分有?”

“是全体。”

“那么,这里的听众呢?他们也会引导青年向善吗?”

“是的。”

“喔,那么参政官又如何?”

“情形相同。”

“情形相同吗?这么说来,除了我苏格拉底,全雅典的人都在引导青年成为善良、有道德的人,只有我才让青年人腐败。”

“如果事情和我刚才所讲的一样,那我就是一个很可怜的人了。你们认为驯马的情形如何呢?会不会发生上述的情况——所有的人都认真驯马,只有一个人使马变坏了。事实上,情形却刚好相反,因为只需要一名驯马师就行了,太多人一块儿驯马,反而会使马变得更坏。无论你(指墨勒托斯)和安倪托斯,对于我所说的话,赞成或反对,事情原本就是如此。如果使青年人腐败的只有一个人,而别人都在循循善诱青年人。那样,青年们应该十分幸福才对!然而,我现在是清楚地了解,你(墨勒托斯)并不关心青年的事情,从你对我的告发中可以得知,你是一个糊涂的人。还有,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一件事,这里有善良的市民和邪恶的市民,你喜欢和哪一类市民住在一起呢?邪恶的人做坏事,善良的人是否就做好事呢?确实如此吗(苏格拉底自问道)?那么,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人,从自己的周围得到坏处,而不希望从自己的周围得到好处呢?当然没有吧(苏格拉底自答)。如此说来,我会故意让青年人腐败,成为坏人吗?或者是我无心做了这种事。假若我真的故意这样做,那么,我怎样使青年腐败,是否是教导青年不要信奉国家所承认的所认定的神呢?如果你们认为我在教导青年们信奉某一位神的存在,由此推理,我不是也变成相信神存在的人了吗?由是,我就不是‘无神论’者,我应该是无罪的。你们还说我信奉的众神,不是国家所认定的神,而是别的神,或者说我完全不相信神,也唆使别人不信奉神。是的,我是完全不信奉神的人。你(指墨勒托斯)曾经说过,我不信奉日神赫利俄斯和月神塞勒涅。我现在向神起誓,各位裁判官!苏格拉底把赫利俄斯称为石头,把塞勒涅称为泥土,他们并不是神。

“亲爱的墨勒托斯,你打算要控告阿那克萨哥拉斯吗?你以为我不相信神的存在吗?当然,你不这样认为,实际上你自己也是如此吧!

“诸位雅典人!此人傲慢而且任性,所以才会起草这份起诉状。他认为我是一位负罪的人,并且还说‘苏格拉底一方面信奉神,一方面又不信奉神’,这样的话不是闹着玩的。

“墨勒托斯,还有一件事,有没有人相信人类的存在,又相信人类的不存在呢?一个都没有。有没有人相信神灵的功用,同时又不相信神灵的存在呢?一个都不会有。有没有人相信神灵的功用,同时又不相信神灵的存在呢?没有。那么,无论过去和现在,不论我是否相信神灵的功用,至少我是传布神灵功用的人。

诸位雅典人!确实有不少的人对我怀着敌意,假若我遭致毁灭,一定是由敌意所导致的,而不是墨勒托斯和安倪托斯所害的。由于人们的诽谤和猜忌,杀害了很多的好人。从现在开始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好人被杀害的,我十分庆幸,我不是最后一个遭此厄运的。

“诸位雅典人!无论处于何种困境,无论需要冒多大的危险,也必须坚守在岗位,要存有羞耻之心。不要将死和其他的事放在心上。我是为了求智慧、爱智慧而生存,绝不能因为怕死而退缩和畏惧,从而停止研究学问。”

在苏格拉底作了上面的申诉和辩护后,安倪托斯说:“各位裁判官!如果你们赦免了他,你们的子弟都会再听从他(指苏格拉底)的教导,那样,每个都会成为腐败透顶的青年。”

这时法庭上的雅典人接着说道:“苏格拉底啊!我们不想听从安倪托斯的话。我们要赦免你,但是要有以下的条件:从现在起始,你不可以再求知、爱知,假如你不遵守这样的规定,违犯了规定,而且当场被看到,那你就会因此而被杀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