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打探着注意着江湖上的动静,茗烟一边缓缓而行,而目的地却是京城,柳府,从踏出柳府后,茗烟就未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乖乖的回来,一种复杂的心绪萦绕心头,对柳氏夫妇,对柳府,更多的是对京城,那个权力的中心,权力的巅峰处,虽然没有任何的线索,但是越是没有线索,茗烟越是有种隐约的直觉,京城有自己需要的答案,只是这个答案恐怕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由于白天的连绵阴雨阻止了他们的脚步,所以此时茗烟才会斜倚窗台,愁思百结,天色晦暗不明,隐隐有厚厚的云层不见星月,她此时的心头就如这晦暗不明的天空一样阴沉沉的,沉甸甸的压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举目遥望,目无焦距,心中却思如泉涌,起伏不定。
这一路行来,奇迹似的风平浪静,江湖似乎遗忘了自己,没人追杀,没人挑衅,没人抢夺,或许是因为没有米奇跟在身边吧,但是茗烟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诡异的平静只为迎接更猛烈的风雨,只是这风雨是自己可以用双肩担负的起的吗,茗烟心头莫名的慌乱,眼神微暗,不再璀璨熠熠。
一袭纯白的衫裙,裙摆袖口上用浅蓝色的丝线绣着简单的花纹,典雅而大方,白衣胜雪,却又因为素雅的花纹让茗烟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真实,由于刚刚沐浴完,白玉般的肌肤隐约透着淡雅的粉红色,娇艳水润,犹自滴水的长发披在后背,稍稍打湿了后背的衣物,将她婀娜多姿的后背微微显露,如画般的俏脸上俏眉微蹙,神思远游,嫣红欲滴的小嘴无奈的紧抿。
因为给孩子断奶了,所以她才放心的为自己解毒,即使知道不会影响孩子,但是茗烟依旧不敢不愿轻易的冒险,所以解药做好,只是随身带着,并不着急解毒,今夜孩子被舞娥抱去了,她说她怀念茗烟小时候的模样,想亲自带,茗烟理解的笑笑,薛帆舞娥结缔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这也是舞娥心头的遗憾吧,也许等事情告一段落后,自己应该帮舞娥瞧瞧。
莹白的小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苦笑,事情告一段落,有这么简单吗,从对手可以不露蛛丝马迹的耍的自己团团转,从那些从未见过的超级高手来看,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愿只是自己多虑了。
百无聊赖,心情苦闷之下,窗外又没有任何的可观之景,唯有湿重的夜风徐徐而来,带来夜的安静,泥土的清新,还有令人压抑的窒息感,从行囊中拿出二胡,留恋的抚摸着,泛着亮光的二胡蒙尘了许久,而今夜它的主人准备为他赋上新曲,让它不再寂寞的被束之高阁。
烛火微动,闪烁摇曳不定,窗前的飘渺人儿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余暗香浮动,犹有佳人的过水痕迹。
漆黑的暗夜,影影绰绰的点点烛火或明或暗的摇曳在夜色中,似乎马上要熄灭,却又顽强的燃烧着,寂静的城镇早已散去了白日的繁华,一道纤细的白影如烟似雾,白衣飘飘,速度极快的飞掠而去。
郊外的密林,树叶树影斑驳,风吹枝叶沙沙作响,黑夜中这是一个人迹皆无的地方,寂静无声,茗烟疾驰的脚步停顿,选了一处最高的树冠稳稳当当的坐下,树叶上还残留着白日的雨水,浸透了茗烟的衣衫,但是她丝毫不以为意,随意的一坐,修长的小腿自然的垂下,翩飞的长裙随风而舞,虽然看似摇摆不定,实则紧紧的依附在树枝上,入缎的青丝被茗烟揽在胸前,用一根白色的丝带简单的系起,调整好姿势后,苍凉凄婉的二胡声缓缓响起,悠悠荡荡的绵延不断,充斥在浓密的茂林中,忽高忽低,沙哑的诉说着茗烟心中的彷徨无依,恨不得挣脱而去的烦躁。
衣袂飘然,随风飞舞,如玉如瓷的小脸上平静无波,美眸半阂半开,嫣红的小嘴微张,漂亮的唇线包裹着娇艳欲滴的唇瓣,在白玉的小脸上耀眼而充满诱惑力,一身的风情,慵懒而坐,黑色的长发随着头的动作微微摆动,此时的茗烟沉浸在二胡中,欲罢不能,借由曲声抒发着自己内心的压抑,愤怒,无奈,不甘,种种复杂的思绪,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从未争过什么,只是希望能活的自由潇洒,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为何偏偏有人要算计自己,前有柳庆豪,今有这不知名的敌人,累!本就是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自己一个异世的灵魂活的真不易。
呜咽凄美的曲声仍在继续,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不远处,一身黑衣脸罩骷髅面具的骷髅令主突然现身,满眼欣赏之色的为茗烟鼓掌,闲适的站着,纹丝未动,反观茗烟,眼未抬,手未停,手指依旧不停的拨弄着胡弦,好像没有发现对面突然多出一个敌人来,慵懒之意未变。
骷髅令主也不恼,竟也学着茗烟的样子,坐了下来,双手抱胸,大有洗耳倾听之意,诡异狰狞的面具越发的阴森,在这人迹罕至的密林中。一个白衣飘飞,随风微荡,娴静的如误入凡尘的九天玄女,只为赋曲一首,一个黑衣裹身,稳坐泰山,浑身散发着阴邪之气,如地狱而来的勾魂之使。
半夜时分,伴随着凄凉的乐曲声,是两个彻夜不眠之人,声音逐渐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时而高亢入云,时而低沉婉转,低至极处,如银瓶乍破,突然作响,弹的动情,茗烟的全身心俱都融入到乐曲中,在那其中放纵自己的思维,任思绪翻飞,浮华种种,皆如过眼烟云,何必强求,让他们顺其自然算了,何必庸人自扰之,想的通透,茗烟微微淡笑,平静的小脸顿时活跃起来,光彩照人,耀眼若星,愉悦的微勾唇角,睁开一直半阂水眸,水漾的美眸中笑意盈盈,顿时让一幅山水画灵动起来,整张俏脸熠熠生彩,吸人魂魄,收起二胡,她飘然而起,稳稳的落在细枝上,不带丝毫情绪的眸光掠过骷髅令主,跃身而行,天色很快要破晓了,赶得及,还能睡会。
看着璀璨如星的女人行云流水般的欲走,本来心情愉快的骷髅令主顿时心烦意燥,聆听着美妙的乐曲,他觉得自己好像靠近了不远处的女人的内心,谁知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腾的跃起,速度极快,落在茗烟的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夜风中张扬飞舞着他的黑发,黑色的披风随风猎猎作响,上下翻飞,而此时他的内心也是如此,七上八下,不住的翻腾着,平静如水的眸光被阴狠代替,冷冷的凝视着这个静如出水莲花般的女子,气质高雅,不卑不亢,心思复杂难辨,想靠近却又不得不远离,多次手下留情,偏偏她一无所觉,毫无感激之意,对自己只有冷漠敌视,让自己稍稍热血沸腾的心再次转凉,只想撕下她冷静的外表,只想看她慌乱无措的哭泣,只是这女人的泪,自己从未见过,难道她真的是冷血无情的铁石心肠,不,不是,柳茗烟如果是,那人就不会抓走白虎以期要挟茗烟,所以说孩子一定是柳茗烟的弱点,如果自己可以······
看不到他的脸,茗烟只能从那裸露在外的双眸中捕捉蛛丝马迹,看着他时而温柔时而狠厉的眼神,暗暗的心惊,虽然随意而站,衣袂飘飘,实则精神高度集中,神经末梢皆紧紧绷起,随时准备反击,冷静的望着对面那个沉默的男人,不明白他的迟疑从何而来,要出手就不要犹豫,为什么偏偏只是盯着自己沉默不语,弄的自己神经紧张,长久下去,不用他算计,自己也会变得神经衰弱,只怕再无这靓丽的容光了,高呀,杀人于无形,茗烟这边在胡思乱想,苦中作乐,对他腹诽不已。
骷髅令主心思却急转过许多,最终还是没有出手,不忍真的伤害眼前这个淡雅如菊的女子,那只会让自己心痛神伤,但是阴阴一笑,其他人就无所谓了。
“可以再为我,只为我赋一曲吗?”低沉的嗓音略显谦卑,透着几不可查的渴望和恳求,让茗烟闻之一愣,他的反应出乎自己的意外,这算什么,求和吗,不像,美眸轻抬,锁住骷髅令主的眼睛,试图从中分辨出什么来,但是那邪魅的眼睛中只有羞涩的恳求和细微的尴尬。
微微的颔首,不管他心中计量什么,不管他图谋什么,那都是以后的事,此时他只是自己的一个知音,也许下一秒他们就会刀剑相加,但是此时此地,自己乐意满足他的要求。
随意坐在脚下的树枝上,抬手处,曲声流畅的响起,比之刚才的多了几分轻快和欢愉,骷髅令主也学着茗烟坐下,闭上了复杂邪魅的眼眸,静静的聆听,体会着茗烟从曲中传递的喜悦,隐在面具后的面容逐渐的放松,在茗烟的抚慰中体会着难得平静和祥和,远离了杀戮和鲜血。
云破,月显,晓风残月为伴,曲声流淌在寂静的晨曦中,远处一个枯立一夜的白衣人终于放心的飘然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