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莫扎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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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为凯撒 即为庸人(2)

我爱这不幸的一家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使他们快乐,也许我真能做得到。我的劝告是他们应当去意大利。因此,我想请您尽快写信给我们的好朋友卢加蒂,问问在维罗纳一个女主角挣多少钱,最高多少,越多越好,往低处要价总好办。还有,说不定能在威尼斯找到阿森莎夫人?至于阿洛西娅的演唱,我敢拿脑袋起誓:她肯定会给我带来名望的。我才教了她这么短时间,她就大有起色,到那时的进步就不用说了。我也不担心她的表演会有什么问题。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我们——韦贝尔先生,他的两个女儿,还有我——将在途中荣幸地和我亲爱的爸爸、亲爱的姐姐一起度过两个星期。姐姐将会成为韦贝尔小姐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因为就良好的修养而言,她在此地可与姐姐在萨尔斯堡的名声相媲美;她父亲也不比您逊色;整个家庭的社会地位也和莫扎特一家相等。诚然,像在萨尔斯堡一样,这里也有妒贤忌能的人,但是到时候他们也不得不讲真话。诚实必胜。我可以告诉您,如果能和他们一起回萨尔斯堡,我将很高兴,就是单为了让您听听她的演唱也好。她能唱我的德·阿米西斯咏叹调和花腔咏叹调《我要走了,我很忙》和《自漆黑的岸边》,唱得棒极了。我请求您尽一切努力让我们去意大利。您知道什么是我最大的愿望——写歌剧。

曼海姆寻职失败,父亲已经非常不高兴了,现在又看到莫扎特久久不愿去巴黎寻职,原来是被一个什么阿洛西娅缠上了,这头小蠢驴竟然会胡里胡涂地钻进那些穷得叮 响的倒霉的家伙设置的圈套里,而他居然还下了决心要解除这个穷姑娘的痛苦,还相信她会给这头小蠢驴带来名望,真是异想天开。利奥波德虽然已经疲倦极了,但他却不能再听任小蠢驴在这条道上走下去了,他花了两天工夫,克服着身体的疲乏,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给莫扎特写了一封信,以他22年来控制儿子的经验,他使出了所有的法宝,企图迫使孩子服从父亲的旨意。他用挖苦、恐吓、宗教、怜悯作为武器:“一切都完全取决于你……你是不是打算让某个庸俗的女人给迷住,就以草堆当床,然后用栅栏围上一大堆嗷嗷待哺的孩子,并如此混过你的一生?”他又用奚落、雄心和事业作为武器:“你说的波恩、苏黎士、荷兰等地方只属于二流明星和半瓶醋的作曲家去的地方,那里只属于蹩脚货和骗子!你能说出哪个伟大的作曲家会走这么丢脸的一步么?快,去巴黎,快去!到伟人中间去寻找你的位置——不为凯撒,即为庸人!”

莫扎特虽然长大了,但他从小就习惯于听从父亲的旨意,这次虽然有了跳出父亲划的圈子的试图,但父亲的措辞强烈的信函已使莫扎特噤若寒蝉了,父亲的一顿数落早已把莫扎特原本准备好的防线击得粉碎了。他马上恭恭敬敬地给父亲回信道:“您12日的来信使我明白我错了。我知道您肯定不会同意我和韦贝尔一家一起走的,因为,我自己,也觉得在我们目前的情况下,那是不可能的……”

由于住宿的不满意和妈妈的经常管束,莫扎特本来已经常和妈妈拌嘴了,现在虽然表面上承认了错,可他的心里还是离不开阿洛西娅,抑郁、凄凉之后,莫扎特终于病倒了:

我已经被关在屋子里两天了,一直在吃预防痉挛的黑药粉,喝发汗的接骨木浆果茶。我得的是粘膜炎,脑袋着了凉,头疼、喉咙痛、耳朵痛……我不能多写,怕头又疼起来。再说我也没有一点儿想写信的情绪,人不可能把脑子里想的都写出来,至少我不行。请相信我,相信我的一切,只要不认为我会干坏事。有些人认为谁也不会单纯爱上一个穷苦姑娘而不起坏心,而这对我是太不适用了!我可不是什么布鲁奈蒂,也不是平庸的贴身男仆——我是莫扎特家族的一员。一个年轻、纯真的莫扎特,因此我希望您能原谅我偶尔的感情冲动……

妈妈知道了阿洛西娅的事以后是又哭又闹,莫扎特只能再三表示顺从父母的决定,因为他不愿让父母伤心,妈妈这才平息了一点。莫扎特其实是无法忘记阿洛西娅的,他把大衣给趴在桌上的妈妈盖上,然后吻了吻妈妈的手,就悄悄地离开了旅馆。走在路上,他又站了一会儿,似乎有些迟疑,然而,莫扎特还是走了,他还是走上了去韦贝尔家的路。

刚站在韦贝尔家的房门口,约瑟法、阿洛西娅、康施坦莎和索菲娅就围上来了。她们问长问短:职位找到了吗?是否又有什么大人物要请他上门演奏。当然,还有一件事她们是想问而不能问的,那就是萨尔斯堡那儿是否有回信,因为阿洛西娅已经把她和莫扎特的打算讲给姊妹们听了。

可是,莫扎特只是一个劲的微笑,别人是没法看出他的笑里已经隐藏着一点苦涩。他轻轻地走到阿洛西娅身边,扶着她的两个肩膀,深情地看着阿洛西娅那双乌黑的大眼睛,然后又轻轻地拉起阿洛西娅的左手,默默地在自己的嘴唇上亲吻着……这时,约瑟法忙着去倒咖啡,索菲娅则走到门口去把门关上,康施坦莎却看着姐姐和莫扎特相对站立着,就朝姐姐做了一个鬼脸,可她平时又总爱笑,这一做鬼脸,自己已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可那“咯”的一声刚出来,她就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急急地跑到厨房里去了。

莫扎特见她们都走了,就又把阿洛西娅的手翻过来,仔细地欣赏着她的手心,接着拉过手来,把手心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然后他又把那手向肩后拉去,顺势和阿洛西娅接起吻来……这是莫扎特第一次和阿洛西娅接吻。

“你能为我唱点什么吗?”莫扎特突然停止了亲吻,因为他怕失去阿洛西娅,所以想紧紧地搂着她亲吻,可这也无法改变他心中的烦恼,所以他想让阿洛西娅的歌声来驱除烦恼。

阿洛西娅慢慢地抬起美丽的眼睛,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莫扎特坐到了钢琴前,阿洛西娅则站在了钢琴的一侧。但莫扎特却站起身来,把阿洛西娅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阿洛西娅就偎倚在莫扎特的左侧。

琴声响起来了,阿洛西娅的歌声响起来了,可莫扎特只是很机械地弹奏着,并没去听阿洛西娅唱得如何。本该轮到男高音唱了,可因为莫扎特根本没在意唱词,他还在一个劲地弹琴呢,阿洛西娅就在莫扎特的肩膀上用力按了一下。莫扎特这才从心不在焉中缓过神来。但他却没有接下去唱,反而停止了弹奏。莫扎特的左手轻轻地伸向阿洛西娅的腰间,轻轻地一搂,阿洛西娅就坐在了莫扎特的怀里。

“阿洛西娅,我真的太爱你了,”莫扎特把嘴凑到了阿洛西娅的耳边悄悄地说,“为了你,我愿意做一切事情,我是多么地爱你啊!……可我父亲再三催促,我必须离开曼海姆,去寻找适合我的工作。‘不为凯撒,即为庸人’,我要到伟人中间去寻找我的位置。但是,我又无法离开你,这可怎么办呢?”莫扎特终于轻声地抽泣起来,阿洛西娅用双手轻轻地为莫扎特抹去泪水,莫扎特则把头伸向阿洛西娅,并把脸埋进了阿洛西娅那修长洁白的颈项和前胸……

3 曼海姆挥泪别恋人

明天就要离开曼海姆了,傍晚,莫扎特又来到了韦贝尔家。

莫扎特轻轻地敲了敲门,“请进来吧!”里面传来了阿洛西娅的母亲凯西莉娅的声音。可那话音刚落,莫扎特也已经到了门里,凯西莉娅把一双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拉过一张凳子,要莫扎特坐下,一边她又喊道:“索菲娅,快到卧室里把阿洛西娅叫来!”

阿洛西娅还没出来,可康施坦莎却边跑边嚷着出来了:“怎么啦,你要走了?”

“是的,我必须离开曼海姆了!”莫扎特说道。

阿洛西娅出来了,她脸色苍白,眼睑低垂着,眼角边还有两条湿湿的泪痕,她的上半身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态,也毫无表情,双脚则渐渐地移向莫扎特。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阿洛西娅,我亲爱的。”莫扎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边说他边站起身来。

阿洛西娅似乎没有听到这话,因为她只是站在那儿,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你会等我吗?我亲爱的!现在,我在世界上最怕的只有一样东西,就是怕失掉你,所以你得向我保证,不,应该说是对天发誓,说你一定等我!”这时的莫扎特已经是拥抱着阿洛西娅轻声地恳求着了。

她点了点头,把带有泪痕的脸颊贴在了莫扎特的肩头。

“记住,阿洛西娅,我这次离开是很短暂的,只要我找到了合适的工作,爸爸肯定会让我们结婚的,你听到吗?我要和你结婚,一定要结婚,我太爱你了,我们是志同道合的幸福的一对,婚后我们要‘妇唱夫随’,我要天天听你歌唱。不,不是天天,而是每时每刻,然后,让我们的小宝宝也跟着一起唱……”这时的莫扎特似乎露出了点笑容。

而阿洛西娅则两眼凝视着莫扎特的脸,并不断地点着头。她的心里很难受,总感到莫扎特的离去是要失落掉一种什么,但她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所以只是一个劲地点头。最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把手慢慢地伸进了自己裙子的口袋里,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只小小的丝绸做成的钱包,那上面还饰有一个雄鹰的图案:“这是我这几天来精心缝制的钱包,希望你常带在身边,作个纪念。”她轻声地说道。

莫扎特把钱包捧在手中,仔细地欣赏了一下,然后放到唇边吻了吻,那钱包还带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呢。他抬起眼睛又对阿洛西娅说:“我太爱你了,阿洛西娅,带着这钱包,就像你又在我身边一样,我会为了你而在伟人中间寻找我的位置,然后我再回到你的裙子边上,到那时,请你给我一个最高的奖赏……”

“那是什么东西呢,我可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作为最高的奖赏呀!”阿洛西娅还没等莫扎特说完,就焦急地说道。

“这不就是吗?”莫扎特说着,又把嘴唇轻轻地吻在阿洛西娅的眼角、鼻梁和嘴唇上,阿洛西娅感到又亲切又激动,又舒服又痒痒,情不自禁地“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瞧,我把你在曼海姆创作的所有的曲子都抄了一遍,你到巴黎就可以用这本五线谱演奏了!”随着喊声,阿洛西娅从莫扎特的拥抱中迅速地解脱出来;随着喊声,韦贝尔从边上一扇小门里出来,并从胳膊下面拿出一本厚厚的五线谱订成的本子。

莫扎特打开本子,只见扉页上写着:“我亲爱的朋友,请收下吧,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我誊抄了你在曼海姆的所有作品,请你时时把我们记在心上。——韦贝尔”看着看着,不知是激动还是因离情别绪的掺合,莫扎特竟暗暗地流下了眼泪。而阿洛西娅本来就已经伤心地流了很多泪了,这时更是找到了打开泪泉的理由,伤心地呜咽起来,两个年轻人的泪水,又引发了韦贝尔的啜泣,三个人都不停地用手绢擦拭着泪水。

三个人的哭声引出了凯西莉娅和她的其他几个女儿。她们都大叫着:“别走吧,亲爱的,我们都那么地爱你,你就告诉你父母,在曼海姆也同样能找到工作……”

但莫扎特还是站起身来:“我必须得离开曼海姆,而且现在就得回旅馆去,因为妈妈还在旅馆里等着我收拾行李呢!”

但是康施坦莎却堵在了门口:“干什么偏要走呢?你今天就别走了,留下来吃饭吧,这是你离去之前最后一顿晚饭了,你就再待会儿,我们一起吃些土豆吧……”那话语是多么地殷切啊。

可是,莫扎特知道,他今天待在韦贝尔家时间越长,那么他就越伤心,而且旅馆里正有很多事等着他呢,于是,他还是披上了大衣,把韦贝尔抄写的那本五线谱对卷起来,藏进了大衣的内口袋,然后和韦贝尔握了握手,又和阿洛西娅接了个吻,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外。

“再见,亲爱的沃尔夫冈,祝你幸福,到了巴黎,请常给我们来信,你可别忘了我们一家哟……”韦贝尔在莫扎特身后大声地嚷嚷。

“我知道了……”莫扎特一边嚷着,一边急急地走了,因为辛酸的泪水又淌在了他的心头。

4 我真想与母亲同去

在阿洛西娅的事情上,莫扎特认为妈妈没有帮着自己说话,更没有促成他的美事,他认为妈妈就像一个狱卒,使他一看见母亲就觉得自己是不自由的,他讨厌母亲在他身边。而妈妈则几次表示莫扎特离开了曼海姆就躲过了阿洛西娅的危险,她为此感到宽慰。为此,莫扎特根本不想跟母亲和好。

他们在马车里一共坐了九天半,母子间总是尽量地避免着说话,只是在吃面包乳酪和开水时,他们才简单地说几句话。

但在这几天里,莫扎特的脑子里却一刻也没有时间休息过,他还在回味与阿洛西娅在一起的幸福,还在闭着眼睛等待阿洛西娅的亲吻。但想着想着,睁开眼睛这一切幸福又都随风飘去。这时,他又从口袋里掏出阿洛西娅送给他的丝绸钱包,并不时地转过身去吻一吻那钱包。母亲不知道莫扎特手里拿的什么,凭直觉她感到那是阿洛西娅的临别赠物,这使妈妈气得浑身打颤。

这时,莫扎特又恰巧打开窗子把头探出窗外想看离村庄还有多远,“沃尔夫冈!关上那扇窗子,你想让我得感冒死掉吗?!”妈妈在身后厉声地呵斥着。

到达巴黎以后,由于莫扎特母子住的旅馆条件很差,“好像在牢房里一样”,很昏暗,吃的又不好,但妈妈却在写给父亲的信中稍稍地美化了一下:“我们每月付1个金路易就住上了靠街面的两间屋子,离贵族区和剧院都很近……挺干净,没有多少灰尘,空气也很好……”

但莫扎特则急着关心阿洛西娅的事情,他给阿洛西娅写信道:

除非你能确实获得适合你的位置,否则我的心里始终感到一种不安。何时能再与你相逢相拥,我真太爱你了。想到将你抱入怀中的无上喜悦,真不知有多幸福。我殷切期待着这个日子的再来,这是我惟一的安慰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