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莱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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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辉煌乐章(4)

由于利昂·博勒热情相邀,飞行的场地终于定下来了。博勒是一个汽车制造商,他在离巴黎大约200千米的勒芒有一个工厂。当博勒听说威尔伯到了法国,正在寻找一块适合飞行的场地时,他给威尔伯去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勒芒附近有一大片平地,在那一带无疑能够找到满意的地方。他还说欢迎威尔伯使用博勒工厂的一个边房来装配他的飞机。(由雕塑家保尔·朗多夫斯基在勒芒建造的莱特纪念碑于1920年举行了落成典礼。)威尔伯和哈特·伯格乘火车到了勒芒。他们在那儿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寻找一个好的牧场”。最符合理想的场地是离勒芒大约9千米远的奥尔营,那儿有一片陆军部用来进行炮兵演习的很大的开阔地。可那儿是不能使用的。他们注意到另一个较好的地方是于诺迪雷斯运动场,跑道中椭圆形的场地看来足够大了,正符合他们的需要。那儿虽然有几棵树,但威尔伯说他可以很容易地避开它们。第二天在巴黎,赛马俱乐部的主任尼古拉和于诺迪雷斯运动场的老板同意把场地出租一个月,如果需要还可以更长些。

这时,用柳条箱包装的莱特飞机从勒阿弗尔车站运到了博勒的工厂。6月份下半个月,威尔伯都在那儿工作。他把飞机的各部件装配起来,并对发动机和冷却系统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测和试验。7月4日,威尔伯遇到一桩严重的事故,由于冷却系统里的一个橡皮接头胀破了,他的左臂被热水严重烫伤。除了这次事故,还有好几次不可避免的耽搁,这使那些怀疑论者认为在威尔伯打算进行飞行表演以前还要等一段很长的时间。一家巴黎的报纸说:“这种虚张声势的欺骗还在继续下去。”有人还引用了威尔伯的话,说那些试验将是“孩子的游戏”,而这种“儿戏”正被怀疑的人们用挖苦的口吻不断重复着。

虽然威尔伯带着烫伤,他还是从这次事故中看到了有趣的一面,并给家里写了一封令人捧腹的信。他在信中说法国医生给水疱带来了一张“油脂的图解表”。

不久,威尔伯在制造冷却系统时需要一个螺旋金属弹簧,想将它插入一条软管以防由于吸力而胀坏冷却系统。一位曾经协助过威尔伯的工人跟他一起到附近的一家工厂去找人制造弹簧。使威尔伯感到惊奇的是,需要的那种弹簧很不容易弄到手,他把这事告诉了他过去的翻译。

那个法国人说,金属弹簧是可以得到的。

“那么,”威尔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们不弄一个呢?”

“呵”,法国人解释说,“因为当他和工厂的那个工人谈到这个问题时,他们觉得威尔伯想使用一个缠绕的金属弹簧不是好办法!”

当威尔伯在博勒工厂摆弄他的飞机的时候,看来他只是按照常规工作,而没有想到要给别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这博得了工人们的好感。他像工厂里其他的人一样遵守作息时间。他的所作所为就好像他也是这个厂的工人一样。午餐的哨子吹响后,他放下手中的活儿,和其他人一样穿着工装裤去用午饭。威尔伯不摆架子、平易近人的作风得到了许多工人的好评。

对威尔伯最为赞赏的人恐怕就是利昂·博勒本人了。尽管他们没有共同的语言,可他们能够设法交流思想,建立深厚的友谊。博勒是一个矮胖的人,鼻子下长着时髦的小胡子,生性幽默。当他慷慨地向威尔伯提供厂房时,他并没有想到要捞取任何好处。当然,威尔伯在厂里装配飞机也没有影响博勒汽车的销售。

不久,装配飞机的工作就从博勒工厂迁到了于诺迪雷斯,人们在那儿匆忙盖起了一座飞机库。要准备的另一项工作就是建造一座飞机发射架,这座发射架同莱特兄弟曾经在霍夫曼草原第一次使用的那座发射架相似。绳子的一头拴着巨大的重物,绳子经过滑轮,它的另一头有一个铁环,这个铁环被飞机前面的钩子钩着,飞机被发射出去以后,绳子就自动脱落了。就像过去的试验一样,当准备起飞的时候,飞机被放在一个有两个凸缘轮子的小车上,而不是直接在一条大约18米长的裹铁皮的木质单轨上滑行。

直到8月8日,威尔伯才准备进行第一次飞行。许多人来到了飞行表演现场,其中大多数人来自勒芒和附近的农村,人群中还有不少人是法国航空俱乐部的成员以及巴黎各报社的代表。

几年以后,在谈到那天的情景时,哈特·伯格说:“威尔伯相当自信的表情使人们消除了疑虑。对于我来说,有一件事使他的外貌更具有戏剧性色彩,那就是他没有穿那种将要从事某种冒险的或者不平常工作的服装。他没有穿戴特殊的驾驶员的头盔和皮夹克。他还是穿着他常穿的那件普通的灰色上衣,头戴一顶布帽。正如他有时没有穿工装裤一样,威尔伯的衣服上露出高高的僵硬的衣领。”

在这些旁观者中间,至少有一个人肯定这次飞行不会成功,他就是航空俱乐部里的重要人物阿奇迪肯。阿奇迪肯是如此地相信威尔伯将要一败涂地,以至当起飞的时间快要到来时,他还一再向看台上坐在他身边的人们解释莱特飞机的设计“错”在何处,以及为何不能期望它飞得起来。

威尔伯起飞前的准备工作是做得非常细心的。首先,起飞的轨道要准确地被置于逆风的方向。由两个人来发动引擎,他们分头将两个螺旋桨上的一个叶片往下旋转。飞机被一个连着钩子的绳子拉向后退。威尔伯松开驾驶员座位旁边的闸柄,发动机烧热了以后,伯格的司机弗勒里扶着飞机的右翼,这时飞机开始随着下降的重物往上冲去。弗勒里边跑边帮助保持飞机的平衡,直到飞机速度加快,把他丢在后面。飞机快冲到轨道尽头的时候,就凭着足够的速度腾空而起,并向天上冲去。

当威尔伯的飞机升起的时候,在他正前方不远的地方有几株很高的树。威尔伯并不把它们放在眼里,他很容易地把飞机转向左边,然后继续把那个圈转完。飞机几乎载着他又回到了起飞点上,威尔伯又向右边转了一个更大的圈。在飞行的大部分时间里,飞机离地面9米到11米。威尔伯这次在空中只飞了1分45秒,可是他写下了历史。

人们很清楚,他们看到了“重要的事件”,因而表现得十分狂热。在激动的喧闹声中,人们能够反复听到这样的呼声:“这个男子汉征服了天空!”“他不是骗子!”是的,威尔伯确实征服了天空,他不是骗子。当美国关于莱特兄弟的报道在法国引起争论的那段时间,美语“骗子”这个词是用得很多的,而现在,“骗子”比任何时候都更多地变成了法语的一部分。“想一想那些称莱特兄弟为‘骗子’的人吧!”这句话一次又一次地使法国的新闻界感到惭愧和悲哀。

威尔伯着陆后的几分钟内,立即被激动的法国人包围了。他们急于用法国表示祝贺的方式来吻威尔伯的双颊。伯格不断地笑着挡住围拢过来的人群,他想威尔伯会不会担心这次表演引起了人们过分的狂热。

航空俱乐部的一个持怀疑观点的气球驾驶员爱德华·苏尔科夫到试验场晚了一些,他只看见了威尔伯在天上飞行。此时,他几乎成了全试验场最热心的人了。他朝伯格冲去,并大叫大喊道:“这是本世纪最大的错误!”很明显,不相信莱特兄弟的事迹至少是一个错误,但不是本世纪最大的错误。

惟一一个批评和低估威尔伯声誉的人正是他本人。当纽约《先驱报》巴黎版的一位记者问威尔伯,他是否对这次飞行表演感到满意时,威尔伯回答说:“很不满意,在空中飞行时,我犯了不下10个错误,那是因为我太久没有飞行的缘故。但是我迅速地改正了这些错误,所以我想观看的人群并不真正知道我所犯的任何一个错误。我感到非常高兴的是我在法国的第一次飞行终于被法国人民接受了。”

一群航空俱乐部的成员和一些崇拜者坚持要请威尔伯跟他们一起回巴黎,在最豪华的大饭店里共进晚餐,以庆祝飞行表演的成功。威尔伯谢绝了他们的热情邀请,说他想对他的飞机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那天晚上早些时候,报纸报道了这件事,“他就睡在他的创造物的旁边。”

第二天,法国报纸不只是把这次飞行当做最大的新闻,而且还引用航空界各位竞争者的话对它大加赞赏。人们一致承认法国已经造出来的最好的飞机和威尔伯·莱特进行表演的这架飞机相比还有着遥远的差距。早在1908年5月,当莱特兄弟还在基蒂霍克的时候,法国人亨利·法尔芒向他们发出挑战,要他们跟他进行飞行竞赛,胜者得5千美元——后来升到1万美元。可是这份挑战书只是在一家公共印刷物上刊登了,没有直接送到莱特兄弟手上。在今天来说这恐怕只能称为一种“宣传噱头”。实际上1908年3月21日在法国的伊西,法尔芒最成功的一次直线飞行也只有2千米,远远比不上莱特飞机。自从威尔伯进行第一次飞行表演后,没有人再听法尔芒说过“挑战”了。一家法国报纸评论说,法尔芒的飞机和利昂·德拉格郎热的飞机几乎完全是仿造莱特飞机。然而莱特飞机“看来更坚固、更好操纵、更科学。”

那次飞行表演后两天,即8月10日,威尔伯又进行了两次短距离的飞行。第一次在空中作了“8”字形飞行表演,另一次则做了3个圆形飞行表演。8月11日,他飞了3分43秒;12日飞了6分56秒;8月13日飞了8分13. 2秒。这一次,正如法国人所描述的那样,他做了7次大“圆”飞行。那一天在着陆的时候,飞机的左翼被碰坏,修理飞机占去了他好几天的时间,一直到8月21日他才重上蓝天。8月24日,威尔伯抽空参观了一个农产品交易会,记者们发现他对肥猪和奶牛深感兴趣,一家报纸写道:“他谈论牲畜比谈论飞机还更有话讲。”

在最初的几次飞行之后,负责管理奥尔营炮兵试验场的军官们表示,假如威尔伯愿意在炮兵试验场进行下一步的表演,巴黎军界将感到骄傲。由于试验场比于诺迪雷斯的场地更开阔一些,威尔伯自然乐于换一个场地。于诺迪雷斯的飞机库——威尔伯坚持称它“工棚”——被拆掉了,24小时之内人们在奥尔营又建起了一座。由于这两地只相隔16千米远,威尔伯本可以驾机飞过去的,可是有许多工作需要他关照,所以他没有机会进行这次飞行。飞机被纵向地放在利昂·博勒汽车后安装的轮架上。这样,飞机被完整地拖到奥尔营。在奥尔营试验场建立飞行基地的一个月内,威尔伯多次驾机飞行往返在奥尔营和于诺迪雷斯两地之间。

这时,全法国都充满了印有威尔伯和他的飞翔中的飞机的明信片。法国人民把他作为英雄来崇拜。人们谈论着有威尔伯为公众签名的纪念品。不久以后当法国大使抵达美国纽约时,他宣称法国人民已经把威尔伯·莱特当做伟人来颂扬了。不仅仅是他在空中的成就赢得了人民,他那谦虚的品德、正派的作风以及渊博的知识,也给人们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法国的报纸热情地评论这样一个事实:从交谈中,人们发现他不仅在科学技术上,同时在艺术上、文学上、历史上、机械上以及国际事务方面都有着丰富的知识。

报界人士喜欢威尔伯,因为他总是很明确地表示他们是受欢迎的人。也许,他们喜欢他是因为像一个笑话所说的,他经常让他们帮他做体力活,找工具啦,或者帮忙把飞机从机库推出推进啦,等等。

到过飞机库的人都会对那儿的整洁和井井有条留下深刻的印象。白天,威尔伯的帆布吊床被粗绳子一拉拉到天花板上。而他休息的房间被他用包装箱的矮木板跟另一间隔开了。威尔伯解释说一个房间是他的卧室,另一间是他的食堂。威尔伯另一个对法国人有感染力的性格是:他对所有的约会都是守时的,没有人在约会时等过他一分钟。

看起来,对法国报纸来说,凡是威尔伯说的话,没有一句是不重要的。有一天他对助手说“好”,就马上有人把这话告诉了报社。第二天,法国一家报纸解释说威尔伯的意思是“小伙子们,我们把这些绳子系紧吧。”

威尔伯收到了雪片般飞来的各种各样的信件。有些是科学家咨询的信件,其他成百上千封信都是姑娘们寄来的。她们希望能够结识威尔伯。威尔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回答所有那些科学家们提出的问题。其他的信件则一律投进了火炉。他对那些关心科学事业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包括那些潜在的竞争者——这些人都亲自来拜访他了。对那些真正感兴趣的人,威尔伯都耐心地向他解释有关自己飞机的任何技术细节。但是他也能相当尖锐地讽刺那些用所谓的“空气动力学”来开导他的教条的人们。

现在对巴黎人来说乘火车到勒芒,然后从那儿换乘汽车到奥尔营观看威尔伯飞行成了一种时髦。这里面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插曲。由于飞行表演并不总是事先登广告的,所以那些来观光的人就不得不靠碰运气了。一些到那儿的人发现威尔伯碰巧那天没有飞行,他们觉得这对自己几乎无异于一个当众侮辱。当一位住在巴黎的上流社会的美国妇女被告知莱特先生正在午睡,因此那天下午他将不会飞行时,她大发了一通脾气。“我从这么老远跑来看他飞行,亏他想得出还要睡觉!”她气极败坏地说。

威尔伯在勒芒飞行的消息很自然地引起了英国人的注意。英国航空学会的会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去勒芒,他们心怀疑窦,威尔伯的飞行真像报道的那样出色吗?而他们回国的时候,已经坚定不移地确信:实用的飞行时代已经到来了。

第一批来自英国的参观者中有一个人,名叫格里菲思·布鲁尔。1891年以来,他一直在研究气球的飞行问题。为了避免被人误认为过分轻信,布鲁尔半道歉似地向他的气球协会的老会员:罗伊斯—罗尔斯汽车公司的创始人查尔斯·罗尔斯吐露了想去法国看威尔伯飞行的心曲,罗尔斯大笑着说他刚从法国看飞行回来。

到达勒芒后,布鲁尔步行到奥尔营试验场的机库去。当时在机库的对面,试验场的中心,威尔伯正在把他的飞机翻转过来。由于威尔伯身边围着一群人,布鲁尔犹豫了一下,没有走过去,而是在机库旁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抽烟。当一位机械师从飞机旁走进机库去拿工具的时候,布鲁尔交给他一张名片,并请他将名片转交给威尔伯·莱特。威尔伯向名片瞥了一眼,向布鲁尔点了点头,便继续埋头于他的工作了。那一天不会飞行了,可是威尔伯干了很久,没有离开他的飞机回到机库来。后来威尔伯又进机库呆了很久,布鲁尔开始想,自己会不会无限期地等下去呢?这时,威尔伯出来了,他边走边穿上大衣,说:“好了,布鲁尔先生,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