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爱!我看你都幼稚到童话里去了!现在还有几部小说是源于生活?还不是坐在家里憋出来的?连我原来喜欢的那些老作家们都开始瞎编了,更别说现在那些年轻的了。”
“那你也不能一棍子全打死。”
“全打死了,是有个把冤枉的。不全打死了,好草就长不出来。算了,不和你争这个了,无聊,也不关我们的事。反正不是老作家的书我是不看。我是死了心,再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真正的爱情,尤其是我们这些半老徐娘,不可能再有!还是抓住一点实际的吧,再拖下去,怕是什么也捞不到了。宁肯嫁鬼,也不让婚姻后悔。”
听了徐静之言,柳青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我觉得爱情就是‘莫须有’吧,或许有或许没有。总得耐心去等待,即使到头来是水中捞月,自己总不会觉得遗憾。但至少,我要嫁的人必须是我喜欢的!别的可以勉强,这一点,我绝不动摇!”
“我也不知怎么说你,或许你有你的道理。这一点上,你和我恰恰相反,和很多女人相反。你也知道我的婚姻,但我始终不认为我嫁了他是错的。我知道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结婚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形式,一种压力,或者说是一种需求!”
徐静的理解自有她的道理,这是女人的精明和理性。这年头早就没什么真正的爱情了,所谓的爱情,早已被男人公式化:吃个饭,献朵花,然后就往床上拉;所谓的爱情,早已被女人技术化,装纯情,假正经,有房有车再谈爱情。
“你是你,我是我!天啦,别说啦,好烦好乱呀,不想那么多啦。我觉得你俩也挺好的。他吧,斯斯文文,肯定不会和你吵架,至少不可能像村里的莽汉,喝点酒,就动手打你,打完了,呼呼睡去。一觉醒来,喊上一嗓子:娃他娘,把茶给俺端过来!哈……”
徐静并没有笑,不屑地说道:“得了,你就别在这损我了!我倒是想和他吵架,可他就是不吵,总是不声不响地离开,我也找不出理由和他吵。我越来越觉得,家只是一个门面,就是一个睡觉落脚的地方。”说到这里,徐静停顿了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又接着说道:“唉,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北京,好像所有的梦,所有的憧憬,所有的光荣,都在这北京城里搁着。来了之后,就开始整日忙着找工作租房子,上了班,更是忙个没完没了,如同一只没有脑袋的苍蝇,飞来飞去。忙得只剩下每年春节,大包小包,长途跋涉和家人一起过春节的那一点快乐了。十年了,不知不觉中就是这么过来的。唉,想一想,真的心酸!”徐静的眼中隐隐泛出了泪花。
“好啦,好啦,别在这骚动啦,骚得我这心都快碎喽!你现在不也是挺好的?新婚燕尔,正在爱河里游泳。如胶似漆的大好时光,享受着阳光般的温暖,雨露般的滋润,住着一百多平的房子,一辆崭新的车子在车库里放着,自己挣的钱自己花,他挣的钱也给你花。羡煞旁人呐!”
徐静无奈地苦笑着,依然在回首着往事,“青青,我真的很怀念刚来北京那会儿,我俩挤在十平方小屋里的那份快乐。那时还有梦还有憧憬,现在什么好像都没有了。得到的关心和照顾,不是发自内心的,只是一种形式,甚至有时候觉得,连做爱也是敷衍了事!房子是大了,却没了生气,有时候一个人孤灵灵地缩在死寂的屋子里,感觉到的只有孤独和寂寞!这人啊,为什么越活越寂寞?”
人一生下来,就有个特性,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婴儿的啼哭,孩子的执拗,大人的自负,都有自己的道理。活着活着,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过去说过的,做过的,甚至是奉为真理的东西,原来却是错的,自己正越来越远地偏离着预定的轨道,直到此刻,才把真理掌握在自己手中。走着走着,发现又错了……人的一生都在重复着这种悲哀。人啊,贫的,富的,高贵的,低贱的,都有一肚子的苦水,都有一肚子的委屈!
又到了一年的惊蛰时节,桃花红了,梨花白了。惊蛰的意思是说天气回暖啦,春雷始鸣,惊醒了蛰伏冬眠的昆虫。事实上,蛰伏冬眠的昆虫是听不到雷声的,大地回春,天气变暖才是它们结束冬眠的真正原因。过了惊蛰,田间杂草会相继萌发,病虫害也开始蔓延,所以,民间有“桃花开,猪瘟来”的说法。
但愿惊蛰也能惊醒蛰伏的吴耐同学。
要卖掉舍利子,吴耐首先就想到了一位朋友,四哥,唐山人,做古玩的。十年前刚来北京没找到工作时,他和四哥在旅馆的同一个房间一起住了好些日子,成了好朋友。
四哥经常在下面收了货,拿到北京来卖,卖一些钱,再下去收,周而复始,以此为生。后来,吴耐找到了工作,又租了房子,便离开了旅馆,依然和四哥来往着。四哥的生意一直不死不活的,这两年突然间发了,在北京全款买了一百多平的房子,外加一辆二十多万的车。让吴耐羡慕不已,平时也看过一些涉及古玩的连续剧,觉得这一行既神秘,又富于传奇色彩。便想着,不如以这颗舍利子为契机,入了这行。
吴耐打通了四哥的电话,先是客套一番,然后吴耐才说手头有件好东西,让四哥帮着把把眼。
四哥没含糊,爽快地答应了。“拿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