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拿着舍利子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对吴耐说,真的也罢,假的也罢,我出两万块钱,就当废纸扔了。吴耐不卖。后来老总又说了半天,加了一万,吴耐还是不卖。最后老板说,豁出去了,一口加到五万,再也不加了。吴耐把舍利子往盒子里一装,说,这个买卖做不成,一来,和自己的期望值有差距;二来,也不希望老板把这五万块钱真当废纸扔了。老板有些生气,奚落起吴耐拿着块破石头当和氏壁了。朱洪雷也连连使眼色。显然,他想极力促成这笔交易。
吴耐没有辩解,带着舍利子转身便走。
回来的路上,吴耐接到了小周的电话。
“哥们,忙啥呢?”
“没忙啥?啥事,你说吧。”
“一会儿给哥们捎两个驴肉火烧过来,几天没吃,馋啦。”
“成!没问题,在家吗?一会儿回村里,我给你多捎几个过去就是了。”
“别介,直接送医院来,哥们正住院呐。我这也是一个人在医院闷得慌,想找哥们过来说说话。”
“怎么了?”
“刚做了个小手术,赶紧买火烧去,一会儿见面聊。”
吴耐问清了小周住在哪家医院,哪个病房。然后,找了家卖火烧的,买了十个。又买了点水果和几盒八宝粥。吴耐准备和小周一起吃几个火烧,每人再来一听八宝粥,就当是中餐了。
赶到病房,临近中午。护士正在给小周打针。小周夸张地呻吟着,不停地喊疼,把护士喊得来了火,说,再喊疼,下次给你换大号的针头。护士的口罩挂在耳朵上,白白的脸蛋露在外面,挺漂亮。从她的神态,吴耐看得出来,小周跟她已经挺熟了。小周是见谁都三分熟的那种,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巩莉在场,小周也能跟她套成个远房亲戚。
吴耐把一大兜东西放到了小周病床的床头小柜上。小周转头看到了吴耐,做了个鬼脸,说道:“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情我领啦,下次你住院,我加倍买给你。”
护士拨了针头,坐在病房边,一边收拾着一边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跟谁都没好话,这不是咒人家的嘛。”
小周笑道:“咱哥们,铁着呢。”
吴耐笑了笑,没吭声,坐到了小周的邻床上。病床上没人,被子掀开着,病人大概吃饭去了。病房挺大,八个床位。还有几个探视的也在病房,有的在跟病人小声说着话,有的在喂饭。
护士收拾完,站起身来,又交待着小周,“按时吃药,别再偷着抽烟了,再逮着你,把你赶出医院,爱哪治哪治去。”
小周翻过身来,躺在床上,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嘻皮笑脸地说道:“知道啦,妹妹。”
护士瞪了小周一眼,怒道:“少来,谁是你妹妹?”
护士麻利地收拾了一下,走到另一个病床帮病人换药打针。
吴耐看了看小周,笑道:“好端端的,怎么了这是?”
小周说道:“好什么呀?哎哟,这护士人长得挺靓,手真够毒的!”说完,又色迷迷地看了护士两眼。护士假装没听见,一边忙着活,一边询问病人的病情。
吴耐又追着问道:“到底怎么了?”
小周从床上坐了起来,皱起了眉头,说道:“哎哟喂,可把老子折磨惨了,前一阵子还让老子疑心得了淋病了呢。原来是得了肾结石,大大小小,取出来五个。我特意找医生要了一个回来,留个纪念。你瞧瞧,你瞧瞧!”说着话,小周从枕头底拿出了一个纸包。
吴耐连连摆手,说道:“我不看!脏巴拉几的,收着你的吧。”
小周歪着脑袋对吴耐开着玩笑:“好像你肚子里没屎没尿似的,看看有什么要紧?放心吧,我已经洗干净了。”说着话,小周打开了纸包,递到了吴耐面前。“怎么着也有个十几克拉吧?我准备找师傅给雕个钟馗像,天天带着,肯定镇邪!”
吴耐看着纸包里的那块肾结石,突然脸色一怔,从小周手里一把将尿结石抢了过来,仔细看了又看,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了锦盒,打开来,比较着,大概是嫌光线不够足,他又拿着两件东西,走到窗户前。
窗帘敞开着,正午的阳光照在那里,格外灿烂。
小周诧异地问道:“怎么了这是?神经兮兮的。”
邻床的病人回来了,是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扶着他上的病床。那位医生帮他把枕头整理好,让他半靠着,又细心地帮他把被子盖好。医生是位男性,五十多岁,面容和善,看上去稳健又自信。
小周讪笑着向医生打起招呼:“刘医生好呀。”很客气。
刘医生点了点头,看了看小周,说道:“好!你好些了吗?没什么不正常的反应吧?这几天适当饮水,别喝多了,也不能不喝。”
小周笑道:“哎,好多啦。”说完,又转头对着吴耐说道:“吴哥,就这刘医生帮我做的手术。人家的水平就是高,北京城出了名的结石专家!”话是冲着吴耐说,明显是在变相地讨好那位刘医生。
吴耐看了刘医生一眼,然后,快步走了小周的病床前,把小周的结石扔到了床上。拿出自己锦盒里的舍利子,双手就递给了刘医生,满是期待的眼神盯着刘医生,礼貌又尊敬地说:“刘大夫,您好!麻烦您给看看这个。”
刘医生犹豫了一下,把舍利子接了过来,看了看,轻描淡写地说道:“就一块肾结石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