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把飞儿迅速抱进自己帐幕,刚拉开幕帘,瞥见三个少年坐在毯子上,像是等候多时了。一看见胭脂进来,三个少年立刻站起来,笑呵呵地看着她们。
胭脂小心翼翼地把飞儿放在旁边的毯子上,瞄了他们一眼:“你们三个很闲?”
“有点。”
“没啥事做。”
“对对!”
“那好吧!”胭脂转过身来,“达尔穆,你去帮我拿盆干净的水来。卡奇,去看看达木齐那边有没有干净的女装。塞喀,你去煮点羊奶过来。”
“……哦。”三个人愣了下,转身就走出帐幕。
“三个呆子!”胭脂低咒一句,把飞儿的衣服解开,查看身上的伤口。
飞儿注视着她,轻声问:“胭脂姐,怎么我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你中了一种叫解功散的毒,估计有人怀疑你武功高强,丢你下山的时候想把你置之死地,不让你存活。”
“……我又不会武功。”
“可是你长得奇特啊,”胭脂打量着她的身体,“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透明翅膀,尖尖耳朵,绝色容颜,这世上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你。”
“呃……”飞儿被她这一夸,脸蛋顿时通红无比,垂下眼帘,在害羞。
“对了,原王选妃,有兴趣吗?”
“我?”飞儿惊讶地瞪大眼睛,“我我……我选?”
“难道是我啊?”
“……不要,我要回去找爹。”
“唉,还是离不开爹的孩子。”胭脂微笑地摇摇头。
紫眸掠过一丝哀伤,可怜兮兮的说:“我爹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好不容易找到新爹,所以……我很和他在一起。”
胭脂蓦然愣住,才知道飞儿现在的爹并不是亲生的,心底一阵愧疚,连忙把她拥进怀里,低声安慰:“别难过,等选妃一结束,我马上叫人捎信过去,让你爹来接你。”
“谢谢!谢谢胭脂姐。”
“嗯……来!躺下,让我看看你后背那几道伤痕。”
“哦。”飞儿乖乖地躺在厚毯子上,头垫在手臂上。
幕帘突然被掀开,达木齐高大的身影钻进来,头还没冒出,一个杯子朝他扔过去。
“啪!”
“哎呀!”
“霍!”胭脂迅速拿起被子盖上飞儿的身体,瞪着达木齐:“找死啊,进来也不说一声。”
“……我是来送药的。”达木齐瞄了一眼床榻,瞥见那双白皙小腿,连忙别开头。
“放地下,滚出去!”
“你!”
“再反驳,我就废了你!”
“嘻嘻!”飞儿见他们两个一见面就斗嘴,忍不住偷笑出来,换来胭脂和达木齐注视的目光,连忙无辜地摇摇头。
达木齐扯扯嘴角,转身走出帐幕。
不一会,三个少年把胭脂需要的东西全部拿过来,放在她面前,胭脂叫他们安静地坐着,别看过来,要不然就滚出去。
三个男孩点点头,背对着她们坐在毯子上,想和可爱女孩做朋友,当然要忍。
胭脂知道他们不会转头,拿开被子,用湿手巾清理飞儿后背的伤痕,触目惊心的伤口,过了半个月都还没愈合,而且还连周边的皮肉都变得暗黑。那条鞭子不仅泡过盐水,还放了毒。
好狠心的人。
侥幸两个翅膀没伤到什么,如此脆弱的部位,伤到的话一定会很痛。
视线转移,瞥见飞儿两只手死死地握住拳头,咬住下唇,嘴里还发出“咯咯”的牙齿声音。心底不由地佩服起这个看似没长大,却坚强无比的女孩。
达尔穆感觉到身后气氛有点凝重,不觉地瞄了一眼,发现飞儿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一定是伤口很痛吧。
达尔穆不忍心看下去,转回头去,提醒一句:“胭脂姐,让飞儿唱首歌吧。”
“……还唱歌?”
“嗯,”达尔穆点点头,“大哥在疗伤的时候,不也是一边看兵书,一边让巫师下药吗?”
胭脂两眼一亮,这未免不是一个好办法,转移她对伤口的注意力,那就不会这么痛了。
胭脂于是侧着头,轻声对飞儿提意道:“飞儿,会唱歌吗?”
“嗯?会……会啊。”
“唱首歌给胭脂姐和三个朋友听听,好吗?”
“唱歌?”飞儿转过头去,看出帐幕唯一一个小窗口,望着快要暗下来的天色,想起那张溺爱的俊容,温暖的怀抱,还有那迷人的俊眸。
脑子里掠过一首久违的歌,粉红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轻声唱起:“我的小时侯,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胭脂趁她唱歌的时候,迅速打开疗伤药,一抹清香飘过,红唇勾起微笑。达衣图居然舍得用圣峰散?
不多想,在干净的手巾倒出一点,轻轻地抹在伤痕上,淡淡的轻烟升起,伤痕马上冒起白色泡泡,还有难闻的腐烂味道。
“离开小时侯,有了自己的生活,新鲜的歌新鲜的念头,任性和冲动,无法控制的时候,我忘记还有这样的……歌。天黑黑雨欲落,天黑黑黑黑……”
“胭脂姐,我去……茅厕。”
“我……我去喝点水。”
“……”达尔穆看着两个同伴落荒而逃,眼角里都闪烁着泪花。
没想到飞儿的歌把所有人都唱哭了……
“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我怀念过去美好单纯的小幸福,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不要唱了!”达尔穆猛地站起来,背对着她们,握住两个拳头,全身颤抖着。
只是那悲哀的嗓音并没停下:“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我相信一切都会平息,我现在好想回家去……”
“飞儿……”胭脂震撼地看着她,她很想念爹,她却没流下一滴眼泪。
紫眸眨眨,转过头来,对上胭脂的视线,飞儿扬起一抹凄美的笑容,无奈地说:“如果我可以哭,那该多好。”
蓦地,胭脂心痛地闭上眼睛,流下一滴同情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