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相逢是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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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兵的故事

一个兵,一座孤岛。大海中的一个小世界。

兵很年轻,娃娃脸。兵住在一个白色矮房里,守着小岛。小岛很小,像兵一样年轻。起起伏伏几座山丘很生动地挤在岛上。最高的山丘顶上立着一个高高的标志塔,像兵一样孤零零地站着。

小岛是代号为3号的试验靶场,兵就感到他守卫小岛的任务神圣而艰巨。上岛前,首长拍着他的肩鼓励他守好岛。他一挺胸响亮地说,放心吧首长。

这样的话兵不止说过一次了。入伍前,爹叮嘱他到了部队上听首长的话,好好干。他就一挺胸响亮地说放心吧爹。娘叮嘱要多吃饭,注意身体,他就又一挺胸响亮地说放心吧娘。山窝窝里走出的孩子,人朴实,话语也朴实,完成各种任务总是一丝不苟。

小岛很孤单寂寞,兵也就很孤单寂寞,没有任务的时间像这寒冷的冬季一样悠长。开始的时候兵很不习惯,在岛上前前后后地走,把小岛的每一寸土地都走得烂熟,就像熟悉他的手指上有几个斗几个簸箕一样。后来兵不走了,把自己关在小房里,看书。战友们上岛来送生活品时带来一些书,兵就很认真地读。冬天岛上很冷,风很硬,但有书相伴,兵忘记了冷。

兵很希望岛上能有任务,有了任务岛上就热闹起来。那一次首长通过电话下达了命令,兵迅速整理好岛上的标志塔,然后藏到掩体里。不一会儿,空中有飞机飞来了,俯冲、轰炸,寂静的小岛一下子喧闹起来。兵兴奋地用力顿着脚,大声地叫喊着。虽然叫喊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但他还是喊得很开心,喊得很兴奋。长时间的孤单与寂寞使兵对执行任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飞机离开小岛上空之后,兵突然发现海边有一只小舢板。不好,有人上岛了。他迅速跳出掩体,果然看见一个渔民正在岛上猫着腰东蹿西蹿。他大吃一惊,因为试验任务还没有结束呀。他惊叫着向前飞跑。这时飞机又一次出现了,兵就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把渔民按在一条浅沟里,自己趴了上去。他一动不动地趴着,趴在渔民身上。试验结束了,他拉起渔民,准备训斥他一顿。但当他看到渔民那张苍老而略带狡黠的脸面时,他突然想到这个人那么像他在农村老家的爹。他夺过渔民捡的炮弹皮,把他送上了舢板。渔民走了,兵却在海边站了半天,割人皮肉的冬日的海风吹着他,他没有觉出冷来。

今天没有任务。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今天是大年三十。过年了,不会有任务了,他的生日也就到了。兵的生日是大年三十,好记。天黑之后,兵的心就莫名其妙地慌起来,乱乱的没有个头绪。他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在盼什么,但他不能不承认自己的确在想着什么,在盼着什么。他伏在小窗前,向远处的海面上眺望,竟真的望见了夜空中有礼花在开放。礼花很美,五光十色地绽放着,就像那座年轻的城市一样让人喜欢。他就想到战友们一定在高高兴兴地吃饺子,然后就到活动室里去看电视。今天晚上有春节联欢晚会。他曾听娘说过,生他的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视,他的哭声特别响亮,一家人都围着他笑。那一年的春节,由于他的到来,全家人都过得特别高兴。现在爹和娘也一定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了。爹有栽培果树的手艺,是全县知名的栽苹果专家,他家的苹果又大又甜。生活富裕了,爹就买了一台全村最大的彩电。每年三十晚上,全家人都坐下来看春节联欢晚会。因为他过生日,娘还会单独给他煮几个鸡蛋。他特别爱吃煮鸡蛋。想到这里,兵就觉得自己的鼻子酸了一下。他离开小窗,使劲眨眨眼,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坐下来看书。但看了好一阵他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这时电话铃响了。兵吓了一跳,马上拿起话筒。

是首长!兵的心里好一阵跳。首长说话的声音很洪亮。首长向他拜年。兵好激动,连忙也向首长拜年。接下来班长也给他拜了年,并把话筒放在电视机旁边,让兵听了一段相声。虽然他看不到画面,但兵仍然十分开心。当班长再次拿起话筒时,他听到了班里的战友们的问好声和拜年声。兵的心就无法自制地颤了几下,接着鼻子就又开始酸。这时电话里清晰地传出了战友们为他合唱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兵再也忍不住了,热热的泪水从眼睛里迅速地溢出来。兵没有擦,和战友们一起唱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兵的泪水流的十分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