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知,请皇上明示。莫非、、、莫非另有玄机?”柳妃甩甩长袖,只对跳舞有兴趣的她巴眨着眼睛看看安陵泓宇又看看浅笑如花的皇后,一头雾水。
“算了,朕不为难你。去前面车内躺躺吧,朕和皇后下完这盘棋。停车!”目送疑惑丛生的柳妃下车,安陵泓宇转向娴静婉约的月落尘:“你可知为何太后会定将所谓的吉时定在傍晚?”
揽揽垂落的发丝,月落尘轻抬妙目,唇边漾开朵会意浅笑,眉眼如画:“如果没猜错,今夜恐怕不会是个安静之夜。傍晚赶路至深夜,马累人疲,至下半夜正好是疏于防范的时刻。我说得对么?”
“和聪明人交谈总是很省事。落尘,若你是个男子,我恐怕会万分想招募你近在身侧陪议政事。你的聪颖伶俐,很多男子都无法企及。猜猜吧,今晚来的人会是谁?”
捏着棋子沉思,安陵泓宇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很多时候,他经常觉得如果自己和月落尘不是生出互相爱慕的情愫而维持在敌对立场上,他难以肯定自己一定能斗过眼前的女子。她的智慧和冷静,经常让他刮目相看,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再被她吸引。
蹙眉抬眸,月落尘没明白过来安陵泓宇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他会有此一问?难道还有多方杀手会来?看他如此沉稳,似乎早就料到所来何人,那么究竟会是谁最先沉不住气呢?普天之下敢动皇上皇后的人恐怕只有太后,可太后又不像是那么冲动的人。
而表哥那边,他既然决定和雅宁公主大婚,该会在婚礼上再动手才对。脑海里浮现出每个人的脸孔,月落尘轻轻道:“你觉得会是谁?依我之见,太后的人应该最先动手才对。只有她,才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车轮碾过道路的声响不绝于耳,安陵泓宇轻轻摇头,星眸中全是了然:“太后不会那么沉不住气,多年来她精心策划步步为营,不至于到现在才来猴急。落尘你忘了个人,那就是我的皇兄泰宇。”
“大王爷他有这个胆子么?杀兄弑君,这可是会遭天下人唾弃的行为。我一直觉得大王爷应该属于那种有野心但无胆量的人,不然他手握重兵这么多年,为何迟迟不动手?”
想起安陵泰宇那色/迷迷的眼神,月落尘就觉得薄纱微笼的手臂上有阴风阵阵。虽说安陵泰宇在战场上勇猛无比,但他有这个胆量和心机么?即使杀掉安陵泓宇,想要黄袍加身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是吗?
“如你所说,泰宇有足够的野心,因为他一直觉得父皇应该立他为帝,皇位属于他。有了足够的野心又有合适机会,你说他会不会有胆呢?而且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人,必然想速战速决,尔后拥兵自立。如果没猜错,第一拨人想必应该会是他派来的。”
棋盘上黑白棋子林立,安陵泓宇看得出来很可能又是一局和棋。兀自对着棋盘莞尔,他似乎根本就不担心今晚会有意外发生。见月落尘迟迟不开口,他继续道:“他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不是因为他没胆,是因为没机会,还因为他在考虑太后。因为、、、”
凉意拂面,有夜风从马车的小窗口吹进,让下棋已久的月落尘忽然想起一个被自己忽略很久却从来未曾停止思考过的问题:
“今晚不论来的是谁,我相信你早有部署。我更想知道的是忽然记起的另外一事,三三魔蛊只能下给怀孕妇人身上从而在分娩时带到婴儿身上,你、、、你可知道当年究竟是谁对你母后下蛊?”
隐隐约约的,已然有个答案在悄悄浮上心湖,可月落尘却不敢肯定,更不想不明白为什么。
听她突然问起这个,正欲下子的安陵泓宇脸色阴沉下去,剑眉生皱,刚才熠熠发光的星眸顿时黯淡无光。无心再下,他将棋子颗颗捏进旁边墨色棋盒当中,嘴角微抿的他陷入沉默,似乎这问题是他不愿意提及的伤口。
善解人意的月落尘见状,猜测可能是自己不该问,柔荑覆盖上他青筋凸现的手背,却感觉不到平时的温热,薄薄凉凉的仿佛浸染上夜的低温。她不禁心疼起来柔声道:“抱歉,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
“傻女人,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该问的呢?初雪的事我都已经告诉过你,那就没有什么不能说。不过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以为你能猜测得出来,所以才一直没跟你谈过。”
优雅醇厚的嗓音低沉到沙哑,安陵泓宇将两人中间的四方小几案挪开,慢慢将她扯进怀抱当中。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全身发冷的时候感觉到可贵的温暖。
将头轻轻靠在他宽广胸膛,透过布料月落尘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好像带着不能言喻的无奈。似水翦瞳中漫上薄雾,她依稀感觉到除开梅初雪这也许是安陵泓宇第二件不愿提及的沉重往事:
“猜测?我不敢猜测,因为我想不通为什么。如果真是她,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二十三年并不算短,可能有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如果她有心独霸天下,为何要苦等二十三年?”
长叹几口,安陵泓宇好像想将胸口积郁的闷气全部吐出。沁鼻幽香从怀中传来,他低低感慨:
“我也不愿相信是她,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我同样想不出个所以然。但随着对她的了解逐步加深,我开始瞧出些端倪。还记得丽妃生辰那晚我跟你说的话么,对你的挣扎的痛苦我感同身受。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对的怜惜和理解,更因为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只不过我是在恩情和绝情中徘徊挣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