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疏星点缀,玉柳山庄的后花园在无边苍穹下静谧,从抄手长廊蜿蜒而过,月落尘看到安陵泓宇正独自靠在长廊尽头的朱红柱子边仰头凝月,双手环抱胸前的他俊挺五官已蒙上幽幽清辉,似远似近,悲喜不明。
莲步轻移,月落尘小心翼翼的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开口。将李桓和柳妃同时赐死从皇帝的角度来说完全可以理解,可往往这时候,她却始终希望他是在安陵泓宇而非九五之尊的立场来看待。舔舔有些干涸的唇,月落尘搜肠刮肚后正欲开口就听得他清幽得好似山泉的声音随着月色弥漫:
“双影说过世上有种药服下后能造成假死,气息全无,但三日后会死而复生。落尘,你应知这种药吧?”
未曾料到他开口就说这个,月落尘微微怔住,旋即明白过来,露出会心微笑。安陵泓宇,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安陵泓宇,皇帝是他的一重身份和闪耀光环,可是他的内核他的本质却始终仁慈宽大。
作为一个男人,他能将这种尴尬全部吞咽甚至伪装冷酷却私底下想给他们活路,这不能不说他有天空般广阔的胸襟。
将头轻轻靠至他肩头上,暖流溢满月落尘的心田。即算安陵泓宇坚持赐死二人,她深知自己也不能有多话可说,但毕竟两条人命且他们又生死相许,善良纯真的她希望看到他们有个好结局。
轻启薄唇,她轻喃出声:“为何不对他们说明实情还装作那么无情的样子的呢?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很多人误解你。”这个男人,他有着宽容仁爱的心灵,却始终掩藏在他的深沉和伪装的冷峻之下。
松手揽住月落尘的细腰,让她完全倚靠在自己胸膛上,安陵泓宇对月苦笑,良久无言。
回想当初,失去梅初雪的他因为在柳媚儿的舞蹈中看到一种新鲜和活力,遂带其入宫。许是因为当时他冲动急切的想发泄内心苦闷,他并未查实柳媚儿之前在楚州的经历。而当年有意飞上枝头的柳媚儿更有心隐瞒,高高兴兴入宫。直至后来,她总会提及自己远在楚州的表哥再到这次见面,安陵泓宇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无意拆散了一对鸳鸯。
柳妃的坦白令他微生惆怅的同时却也暗自松了口气——天性自然不喜拘束痴迷舞蹈的柳媚儿其实应该属于宫外,宫内那种阴森肃杀机关重重的地方只会束缚和剥夺她原本存在的灵气。这次出宫,最高兴的莫过于她,尽管在危险来的时候怕得要死,但这丝毫也不影响她的兴高采烈。
不过在表面上,安陵泓宇却不得不伪装,事关皇家声誉而且又发生在此个紧要关头,他有心成全也得想个万全之策——且不说周得全是太后的人,他必须保证避开可能出现的耳目,也必须给制造出假象给世人和后人看。毕竟,柳媚儿是名正言顺的襄国四妃之一,她是死是活都得有个交代。
历来帝王多数冷酷无情,也许并不是因为他们愿意如此,而是深在高处身不由己。而安陵泓宇,他就多次体会到这种身不由己。
“别人如何看我有那么重要吗?曾经我如此觉得,不过后来慢慢觉得并不那么重要。人生在世,身不由己违背本意的事情太多,很多时候我只要求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其它人怎么想我不在乎,也在乎不了,是非论断任由他人评说,我问心无愧就好。”
薄唇微扬,沐浴在皎洁月色中的安陵泓宇带着几分潇洒和不羁,同时却也有淡淡寂寥。微微仰头,月落尘将他的全部心思一览无遗,心下安慰之时也不禁为这个高处不胜寒却又处处坎坷的男子心疼。踮起脚尖在他笼罩淡黄荧光的脸颊印下一个轻吻,月落尘直起身子轻移步子站至安陵泓宇正前方,无比认真道:
“我理解你的苦心,更理解你的为难。从今以后你都要记住,不论别人怎么看你怎么想你,你都是我心目中既仁慈又宽容的安陵泓宇,你的胸襟,其实令很多人望尘莫及,包括我。所以,以后不许用这种寂寥的语气说话,知道吗?”
晶莹剔透的绝色容颜在月光下带着点点朦胧,听到她这种霸道的语气,安陵泓宇不禁想起从前她也这么霸道的说过一句话:即算你死,我也要你死在我手上。温婉娴静的小女人,霸道起来也丝毫不含糊。
莞尔轻笑,安陵泓宇捧住她的小脸同样认真回答:“记住了,从今往后我会永永远远记住,这世界上有个傻女人理解我支持我。”顿了顿,他想起关于那种奇妙的毒药月落尘还没给予回答:“落尘,双影说的那种药到底存不存在?如果不存在的话、、、”
“是有的,交给我吧。我们现在分头行动,我去调配明日的毒酒,而你则去找两个柳府值得信任的家丁陪伴他们明天离开吧,柳氏夫妇年岁以高,李桓和柳妃如若假死,还是应有人陪同才好。既然他们只能用另外的身份活在世上,玉柳山庄恐怕是呆不下去了。”
像是两人要共同完成一件大事似的,月落尘心里有着小小的激动。于她而言,其实这也算件大事,救了两条鲜活生命,不是吗?
月色怡人,清辉流泻,安陵泓宇紧紧抱住月落尘——一个懂得自己且又与自己极其相近的女子,叫他如何能不爱?即算其它人全部离他而去,他只要有她陪伴就足矣。清风明月为证,此情至死不移。
相拥半晌,两人携手走往内屋,皎洁的月华照耀着他们极其和谐的身影,翩然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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