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料到安陵泓宇竟会如此,丽妃秦妃当场就吓得失声惊呼,伍太后呆滞片刻后别脸不看,似是有所不忍。唯有一直静默的安陵泰宇看到这幕,浓蜜色脸孔上露出丝丝窃喜,诡异的神情在灯火中肆意。
“皇兄,你、、、你何苦如此?”同样没想到的安陵立宇连忙弯腰搀扶住他,唏嘘不已。所谓无愧天地的男子汉,大抵就是皇兄这样吧?容忍大度,优雅隐忍,至情至性,像他这样的男子,也只有月落尘那般女子才配得上,不是么?
唇角扬起抹淡淡的笑,安陵泓宇挣扎着站起,目光如炬的看向太后:
“朕答应过立宇不取你的命,所以不会食言。死很容易,活着去面对和接受很多时候比死更难。太后,朕要收回你之前所拥有的种种特权,你就去宫外的清梨小筑呆着,好好醒悟。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探视!来人,将太后带出去。”
丽妃从来都知道安陵泓宇对她和颜悦色是因为忌惮太后的权势,如若太后不在她知道自己会在后宫中过不下去。此时听到这样的处置,她不禁提裙跑至安陵泓宇身边跪下紧紧揪住他的袍角哭求:
“皇上,皇上,姑妈年事已高,您不要将她送出去,好不好?看在、、、看在她抚养你多年扶你登基的份上,您发发慈悲!”
“丽妃,你不要再多事。皇兄这一刀已经偿还所有恩情,他对母后做出这等处置已仁至义尽。”虽然安陵立宇亦心疼自己母亲从此之后就要幽居禁闭,但他却知道这等处决真的非常宽宏大量。现在丽妃还来哭诉,只怕更会让安陵泓宇郁结。
以为必死无疑的伍太后搀扶着泪流满面裕安颤巍巍站起,憔悴得如同霜后残花。瞟到泓宇明黄色龙袍上渲染的血迹,她眼内飘过几缕悲伤,听到立宇劝诫丽妃的话她忍不住啜泣。泓宇和我再无关系,立宇对我十分鄙夷,而泰宇?泰宇从小就不是个贴心的孩子,他的眼里只有权势。时至今日,我身边还有谁?
死很容易,活着去面对和接受比死更难,所以,泓宇想要我活着去承受良心谴责所带来的痛苦么?这,就是他给我最大的惩罚?亦或者,一无所有孑然老死就是老天给我的最大惩罚?
暗暗运功止血的安陵泓宇将匕首从体内逼出,心中顿时感觉到几抹轻松。到这一刻,恩仇算是两清了吧?我该做的事也算做完了吧?想起千里之外的月落尘,他暗自呢喃:落尘,我很快就会去找你,很快。
和立宇一同退至右边,眼看太后正欲抬步,靠在椅子上闷声不言的泰宇像是从睡梦中惊醒似的跳起来:
“慢着,谁也不许走!你们之间说完啦就想走?我还没说呢!母后,儿臣本以为你还有多少妙招等着来对付泓宇呢,想不到就被他三言两语说得溃不成军甘心出宫,啧啧啧,真让儿臣失望啊。不是说成王败寇吗?谁王谁寇还不一定呢。母后你愿意俯首为寇,我可不愿意。”
只到他粗厚手掌重重拍响,十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立即轻巧跃出,为首黑色长衫者正是那日舞剑之人,也就是易容许久的方秦。冷若寒潭的双眸里毫无波澜,方秦看安陵泓宇一眼后旋即收敛眼神。作为训练有素的杀手,他的眼神和表情通常都只是一闪而过,让人无从捕捉。
伍太后怎么也没想到泰宇早在她的永宁宫都布下了杀手,凤眼里噙满惊讶和失落。难道,就连心思最简单的泰宇也早已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么?刺痛之感从胸口开始蔓延,身体倍觉虚软的她忍不住朝后滑了几步,幸好裕安稳稳当当的扶住才没跌倒。
听投降将士说泰宇退至皇宫时身边只有身着铠甲的几个将士,这些人是早就预备好的吧?丹凤眼底凝满防备,扶住泓宇的立宇忍不住剑眉深皱:“皇兄,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哈哈,立宇,你这问题真幼稚。母后甘愿为寇,你愿意吃里扒外,我可都不愿意!”
摇头晃脑的泰宇走至伍太后跟前,之前的狂乱彻底被寒意森森所取代,他嗤笑的面孔阴寒吓人:
“你从小到大就偏爱立宇,这我也就不说了。可皇位本来是属于我的,不是吗?先是泓宇霸占数年,等到他走了你却还是不愿意让我坐上去,究竟为什么?在你眼中,我根本就是一颗棋子,对不对?你故意给梅初雪下药让她对我投怀送抱,事后却又来假惺惺的出来捉/奸,哈哈,天底下有你这样的母亲吗?什么曲州练兵为了是给我增加权势,什么消灭泓宇就推我上皇位,你都是在骗我!”
犹似瞪着仇人的眼神让伍太后忍不住颤栗,张张唇想说什么却最终开不了口。痛恨的睨视几眼,扬起粗壮双臂的泰宇奋力吼道:“为了离间他们两你就将我设为牺牲的棋子,我究竟是不是你儿子?”
“泰宇,你当然是我儿子,我、、、”隐藏在眼眶里的泪水被泰宇的暴跳如雷震落,伍太后带着錾花指套的手指抬起欲抚摸他的脸,但却被怒火中烧的泰宇恶狠狠打下,他头也不回的来到泓宇和立宇继续发泄内心积存良久的怨气:
“你们倒是兄弟情深得很,哈哈。凭什么江山美人都属于泓宇?还有你立宇,凭什么她从来只看到你却看不到我?知道我有多厌恶你们吗,你们两个人抢夺了原本属于的一切,让我变得一无所有,一无所有!事到如今,是不是你的儿子,是不是你们的兄弟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们消失,我就这天下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