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败坏的叫嚣让立宇二人默然,面对他的质问谁也说不上什么。瞅着眼前暴怒的他,泓宇忽然觉得泰宇和龙沐庭是如此相似——他们两人,都觉得是所有人负了自己。
灯火灿烂,幽香暗涌,精美绝伦,可这些却也怎么也掩饰不了永宁宫内此时飘浮的众多哀怨痴缠。
扫视几眼持剑凛立的黑衣人,暗自喟叹的安陵泓宇淡淡凝视满脸怒容的泰宇:“你不是一无所有、、、”
“你给我住嘴!”他不过才说了几个字,就被陷入疯狂中的泰宇狠狠打断,淬毒似的双眼里饱含心底最汹涌的狂潮,他冷笑道:
“不用假惺惺安慰我,你现在所说的这些只会让我觉得你是在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对我施以怜悯。可惜啊可惜,究竟谁是胜利者还未定。来人啊,将这些人都给我拿下!从明天开始,江山就是属于我,一切都是我安陵泰宇的!”
仰天长笑,高举双臂的安陵泓宇发髻早散,垂头蒙面的样子俨然已不像个正常人。看到这幕,泓宇和立宇对视叹息。从小开始,泰宇就是三个人中最权势最敏感最炽热的一个人,再加上他从来都觉得自己从太后那得到的关爱甚少,因此平日里纵/情/声/色之余更慢慢酝酿着庞大的恨和怨在心中。
虽然早知道太后答应自己灭掉安陵泓宇后就将他推上帝位不太可能实现,但被权势*****蒙住双眼的他却始终抱着最后的希冀,更何况当时晏国大兵压境,泓宇极有可能撑不下去。
哪知世事多变,晏国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兵,他的主动进攻又屡次被打得落花流水,情势的急速逆转让他早已失去最后那点等待的耐心和对太后等一干人残存的温度——
现在的他眼里早已看不到任何流连的情感,唯有炙手可热的权势,权势而已。也许,对满腹心事积压多年的他来说,唯有权势才是不会抛弃他的吧。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现在的安陵泰宇和伍太后是那么接近,当压抑却激烈的感情受到伤害时,能慰藉他们的就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只是,权利真能带给他们快乐么?
“皇宫之外全部是朕的兵马,就凭你这几个人能奈几何?泰宇,你现在叫他们退下,朕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你将兵符交出,你还能继续当你的王爷。这,不好么?”
有点儿暗哑的声音从薄唇边溢出,本来就打算要他性命的安陵泓宇无力劝说之余忽觉悲伤:如若父皇在天有灵看到今天这幕会作何感想?泰宇,俨然已是第二个龙沐庭。兄弟相残绝对是人世间悲惨的事之一,可即算我不打算要他们的命,他们就真的能与我握手言和么?
狂笑转为冰冷的嗤笑,安陵泰宇暗绿色的绣蟒锦缎长袍在夜明珠的光辉下呈现出妖异的莹绿色,诡异的莹绿光芒照到他的脸上,顿时他的脸就青得如同地狱中的冤鬼,很是骇人。看到他如此狰狞得笑容,从始至终都未能说得上话的丽妃和秦妃禁不住瑟瑟发抖,绞动各自手中的丝帕胆战心惊的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王爷?放着九五至尊的皇上我不当,我当什么王爷?当王爷有什么好,不仅得不到想要的女人,还要经常被人踩在脚下当作棋子使用。擒贼先擒王,泓宇,只要抓住你们,你觉得宫外的兵马能将我怎么样吗?什么母子,什么兄弟我早就不在乎了,少废话,动手!”
袖口一甩,披头散发的安陵泰宇退至之前落座的椅子上,双手环抱胸前,摆出一幅看好戏的神情。
带着人皮面具方秦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如披冰雪的眼睛在安陵泓宇身上停留片刻,脑海里回想起龙沐庭所下达的最新命令——今夜,这屋子里的人一个都不能留!作为杀手,他当然不愿意违背主人的命令。可每当看到安陵泓宇时,他就会忍不住有丝丝犹豫,因为、、、、、、
敏锐的安陵泓宇觉察到方秦的眼神正在看向自己,他有些疑惑。按理说,龙沐庭的命令应该是全部要杀掉我们方才解恨,可为何方秦迟迟不动手还投来像是带着犹豫的眼神?都说杀手无情,既然能成为永离头号杀手,方秦应该是冷血之辈才对。
正在他想着这些之时,却惊讶的看到方秦原本对着自己这边的剑在空中滑了个美丽的弧形后冷然指向安陵泰宇,不待泰宇开口方秦抢先开口:“大王爷,别惊讶。我不过是奉公子的命令才这么做。这些日子在你身边承蒙你多多照顾,不过我不能违背公子的命令,懂么?”
情势来了个完全没意料到的转弯,错愕的安陵泰宇瞪着那柄长剑良久,最后恨恨道:“你家公子是谁?”
“晏国驸马龙沐庭!在曲州你去喝花酒惹是生非被人围攻,我之所以会恰时出现相救并不是因为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是我家公子早已设下的计谋。”
缓缓从揭下脸部薄薄的一层面具扔下,露出真实面孔的方秦比带着面具还要冷漠。一缕冷酷至极的讥讽笑意浮上嘴角,他继续道:“而我也并不是什么侠士,只是个杀手。大王爷,现在懂了么?”
神智虽已在混乱的边缘游走,但安陵泰宇怎么说也是习武之人,他并未露出怯色,反而眼珠子滴溜转动后,皱眉闷声道:“你刚才应该也有听到,龙沐庭是我父皇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兄弟。难道,你家主人的兄弟你也要杀吗?”
“作为杀手,执行命令这是最先要需要学会的。公子并未告诉方某你们是他兄弟,即使告诉了,他说要杀方某也只能杀!”缓缓一句刚落下,方秦手中的剑就翻动着朝泰宇刺去,清音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