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只怕只想见那尸罢!
想到在万梅宫中时,我耳中听到太后说的那些话,静宁王这次遭遇刺客,本就是她设下的圈套,什么先帝的大祭祀,什么各处王侯尽皆回京,不过只为了圈静宁王一个人罢了。
只是那静宁王,听说乃是有胆有识,文韬武略远胜慕如风的人,怎么居然就看不透太后的这个圈套呢?
若帝王之家带来的只是兄弟萧墙,刀刃相向,我倒情愿我生的只是个女孩儿,唯有如此,才能保得她平安一世,在我的眼里,荣华富贵也好,权势通天也好,都比不了一生恬然自得。
“主子,主子……,”我低头,原来是红绫已端了热水进来,正要为我洗脸,我忙点点头,将手浸入铜盆之中,水的热度正好,我浑身的毛孔顿时一个一个的慢慢舒展开来,舒服的吸了一口气,我对青绫道,“一会儿小喜子回来,你叫他到里面来回话。”
闹了这大半天,我着实有些乏累,可是脑子里却总还是萦绕着贞妃口中那可怕的可能,心里揪揪的紧,竟不敢就这么睡了。
洗了脸,又热热的烫了烫脚,我就脱了衣服上了床,为等小喜子,我唯恐睡着,就叫青绫拿本书来给我翻翻,青绫欲言又止的,将书拿在手里只不肯爽快的给我,道,“主子是有身子的人,还是歇了罢,凭他什么事,不说保重自己的身子,也得保重肚子里的小皇子啊。”
我索性也就不要书了,招手命她坐在床沿上,只问她,“你觉得,若如昭仪果然被定了罪,夏国丈会造反自己当皇帝吗?”
青绫吓得一跳,“主子。”
我靠在厚垫子上,拿手揉着额头,一时心急小喜子还没有回来,一时又想是不是要派人去请慕如风,正烦时,红绫进来回道,“主子,小喜子回来了。”
“快叫他进来,”我忙坐直了身子,看向门口,红绫将帘子掀起,向外叫了一声,“进来吧。”
然而小喜子却并没有带回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他道,“那两个宫女走得极快的,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进了庆妩宫,奴才仔细留心了,因她们走的都是极偏僻的路,并没有被人看见的。”
我倒也没指望贞妃主仆会在路上说些什么,想了想,就指着妆台上那瓶子什么天山雪熊的,对小喜子道,“你拿了这个,去后面给姜怀安瞧瞧,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红绫就将那瓶子拿了交给小喜子,小喜子才要告退时,我又叫他,“等等。”
咬一咬唇,我终于决定还是要将贞妃的那些话说给慕如风知道,整个局势尽是他策划的,也理该尽由他来掌控。
于是我对小喜子道,“让红绫去找姜怀安,你到流光殿去,先找阿昆,瞧瞧那边合适不合适,有没有朝臣在,特别是夏国丈家的人,若没有,就说是我吩咐的,有很紧急的事要当面回皇上,请皇上速回。”
小喜子神色一凛,答了声,“是,”忙就告了退,如飞的去了。
“主子难道真的要为贞妃娘娘的家人出头不成?”青绫很是担忧的问。
我不答反问,“你不觉得,这个事儿应该回给皇上知道吗?”
“这……,”青绫张着嘴接不下去,愣了愣才道,“奴婢是怕主子被那贞妃拿了当剑使了。”
“怎么说?”
青绫就道,“主子想想,既然是这样严重的后果,她贞妃为什么不直接回了皇上去,就算是她见不着皇上的面,她也可以去找太后,事关江山社稷,太后绝对不会等闲视之,那时就算主子您不愿意为那如昭仪出面澄清,为了玄武朝的天下,皇上和太后都会让您去做这件事,并且,就算他们明知道了皇后就是如昭仪毒死的,他们也一定会将这件事抹掉,绝不会让夏国丈家有文章做,主子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青绫的心思很是敏锐,句句给她说到了点子上,我皱着眉头,“是啊,她完全可以不用放低身段来求我才是。”
“所以,奴婢就觉得,她此番前来,绝不是要主子帮她陈家出头这样简单,不定还有什么坑儿等着主子去跳呢?”青绫显然已认定了这个理儿。
“那依着你说,她是为什么这样做呢?”我的脑子里已经糊涂了,索性不想,只问青绫。
青绫一字一句的道,“依奴婢看来,她想让主子替她陈家翻身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是想要借夏国丈这把刀来杀了您!”
“啊,”我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顿时脱口惊叫了起来。
青绫见我惊了,她忙放缓了语气,轻声的道,“奴婢非是要危言耸听了吓主子,主子您想想,夏国丈正踌躇满志的要借着皇后的死除去陈家,若主子这会子横空的冒了出来,为陈家解围了,这样一来,不但夏国丈得不了逞,也算是女儿白死了,万一将来皇上再立了别人家的女儿为后,他夏家少不得就要往后退一步,到那时,主子您说,那夏国丈他会恨谁?”
我脱口而出,“这一切全因我而起,他自然是恨我的!”
青绫点头,“主子说的正是,到那时,夏国丈恼羞成怒,只会将所有的帐全算在主子您一个人的身上,”说到这儿,她歇了一歇,又道,“轻声,若真是到这一步,也还算好呢,奴婢怕的是,主子一但去为陈家出头,夏国丈恐怕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主子您坏他的好事,那时只怕立时的就要除去您这颗眼中钉呢。”
“我住在宫中,他也能……,”话才出口,我便觉得那是一句废话,只说了一半,自己先就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