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一定得冷静,在我禁足的这一个月里,太后姑侄一定已做足了功夫,宫里亦定已是人事全非了,到时我处处陌生,纵使还有皇后之名,就已真正的成了个空壳子了。
不,不行,一定不能这样。
我双拳陡然握紧,向追出来的青绫道,“叫小喜子来。”
青绫的眼里虽有不解,然而在看到我的脸色后,却也知道不是问的时候,忙点头唤小宫女去传话,不多时小喜子飞奔的来了,我对他道,“你想个办法,晚上悄悄儿的将管贵嫔带进紫薇宫,在后面偏殿里等着本宫。”
端婉夫人往日虽肯为我所用,却是个势利人,此时她定是牢牢的抱上了太后姑侄的一双粗腿上,我若再用她,无异于自断退路,这个时候,我得要一个完全不敢违抗我的人来为我所用。
如此,再没有谁比管贵嫔更合适了。
因为,她的儿子在我的手里。
我是绝不信她对于这个儿子,真的就如她表面上那样淡然不管的。
我是个母亲,我太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了。
到了晚上时,小喜子进来回我,“管贵嫔已经到了。”
我看向他,“你对她怎么说的,她就肯来了?”
小喜子回道,“奴才一开始再三保证二皇子在紫薇宫,可是她就是不理,后来奴才就跟她说,她若晚上不来见皇后娘娘,她的儿子怕是活不久了,她像是犹豫了许久,才答应过来,却说,若奴才敢骗她,她定要告到皇上和太后那里去。”
我点头,这才是她的性格了,于是对小喜子道,“去叫春竹将二皇子抱来。”
不多时,煊儿就给抱来了,我接过来抱在怀里,命春竹取了厚厚的大氅将他包在我怀里,这才由春竹小心的扶着,小喜子在前面带路,避开宫人来到后面偏殿。
这间偏殿还是石非凡之前住过的那间,小喜子退了门带我进去时,管贵嫔正一脸焦灼疑惑的等着,见了我,她的目光先是朝我的怀里扫了一眼,随即在脸上堆起了冷漠来,依着规矩给我行了礼后,她问,“不知皇后娘娘宣召嫔妾,有什么吩咐?”
我不语,只将包在煊儿身上的大氅先去了,眼角余光扫过管贵嫔时,她的脸上瞬间的抽搐了一下,然而很快的,她就将目光转了过去,看也不看煊儿。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有了谱,将煊儿抱到她面前,我笑道,“妹妹快看,你的儿子这样大了呢。”
煊儿被我拿东西蒙着头带到这里,拿开蒙头的东西后,咋然到了新地方,他想是觉得很好玩,欢喜的呀呀的叫了起来,手舞足蹈,我见管贵嫔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就做出奇怪的样子,道,“咦,怎么妹妹看见儿子,也不觉得高兴的么?”
她呼的转过头来,先是看了眼煊儿,再看着我恨恨的道,“皇后娘娘到底想做什么,您就直说吧,何况用太子殿下来哄骗嫔妾?”
“拿太子来哄骗你?”我看着她,再看看煊儿,突然就明白了,我抱着煊儿闲闲的来到桌前,双手托着让他站在桌子上,煊儿被石非凡调理后,腿上已有了力气,两条小腿绷得直直的,站得极稳的样子,我轻声笑道,“管妹妹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你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了吗?”
她愤然道,“煊儿身体软弱,根本就直不起头来,这个孩子却手脚有力,怎么可能会是煊儿,皇后娘娘还说不是骗我?”
我转头对小喜子吩咐,“去叫青绫,将太子抱过来。”
小喜子答应着去了,管贵嫔就有些狐疑的看向我,我迎着她的目光,定然道,“妹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妹妹也知道,这宫里就只有两个孩子,一会儿太子到了,你两个都看看,就知道本宫有没有对你说过谎了。”
管贵嫔久久的看着我,终于,她将目光落在我怀里的煊儿身上,“他,他真是煊儿?”
她的手指缓缓的伸出来,我分明看见那五根如葱管般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轻轻的落在了煊儿的脸上、身上,她嘴里喃喃的道,“怎么可能,不是说他软得像面条吗,这怎么可能?”
我看着她,“是的,在太后宫里的时候,你的儿子确实软得像根面条。”
“那,那怎么会?”她惊喜而又疑惑的看向我。
面对她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转过脸去,“他如今有这样儿,是我用药调理的缘故,嗯,你不信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我又回头看向她的眼睛。
她的脸上慢慢的就涨起了红晕,“为什么,为什么你竟然会调理,你,你懂医术?”
像是太过惊诧了,她竟然惊得忘了规矩,用‘你、我’来称呼。
我却愈发肯定她的内心,当下也不去纠正她,“我不会医术,但是我身边有人会,他知道你的孩子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所以,他才知道你的孩子该怎么才能治好。”
管贵嫔一听这话,她顿时完全的激动起来,扑过来抓着我的双臂,两眼恶狠狠的盯着我,“煊儿他……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是不是我那次中毒,是不是,是不是?”
“是,”我一把推开她的手,定然承认,“他确实是被那次的毒给伤了,所以,只有我身边的这个人会治,我若不肯救他,你这个儿子这辈子就是一根面条。”
“你……,”她两眼如喷出了火来,“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那次的毒,是你下的,是你……。”
“是的,是我,”此时此地,我也不再以皇后之尊来压她,此时的我们,只是两个平常的被压迫在深宫无法翻身的女子,我向她面前逼了一步,“是我命人将那毒点在你的蔻丹里,再让你用涂了这有毒蔻丹的手去拈糕点吃,这样,虽然我们吃的是同一盘子菜,同一茶壶的水,可是你会中毒,我们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