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晃,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位高权重,我在你面前不过就是个小蚂蚁,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我将煊儿放到春竹手里,向她跟前直逼了过去,“你生这个孩子那天,你不是清楚的很吗?你说得那样的好,你做得也那样好,你知道皇上就在门外,你故意的说那样的话,你故意的拿剪刀来刺自己的喉咙,你为了你的孩子那样的逼我,那么我为了我的孩子算计算计你,不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惊得连连后退,“你……你知道?”
我就冷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妆台上的镜子里,清清楚楚的映着皇上的身影,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说到这里,我语气随即一哀,“只是,只是当时我并没有想要你的命,我更没有想要让你的孩子受伤害,放在你蔻丹里的毒,我已经轻得又轻了,我真的只是想借你除去静夫人和贞妃,可是我万没有想到,那个毒竟然那么狠,就那么轻轻的一点,到底还是害你差点丢了性命,到底还是害得你腹中的孩子受了伤,我心中歉疚,这才从慈宁宫哄着太后将你的儿子接进紫薇宫来调理,只求着就算不能将他完全治好,也到底能安然长大,不会成为一个废人,老天爷怜他,他真的就强壮了,我身边的那个人说,这个孩子只要常服他开的那个房子,说能活到老是一点也不夸张的。”
说到最后一句,我深嘘了一口气,“如此,我也算对得起这个孩子了!”
管贵嫔这时再不怀疑眼前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儿子,她扑去将煊儿一把抢过去,死命的抱在自己的怀里,不停的在那张小脸上亲着吻着,脸上尽是泪水,煊儿显然被她的激动吓到了,“哇”的哭了起来,我过去拍着她的肩,示意她平静,而煊儿一转头看见了我,他忙张开手使命的向我怀里倾斜着身子,我接过他哄了会儿,待他不哭了,才又还给管贵嫔。
管贵嫔此时才稍冷静了些,她将儿子抱在怀里看着摸着,突然,她猛的转过身来,向我厉声道,“你要除静夫人和贞妃,你只管去除,你为什么一定要选上我做你的工具,为什么?”
我迎向她的目光,不躲不藏,“贞妃和静夫人谁都想做皇后,个个都来争对我,如此,我必须要想法除了她们,可是若要除去这两个人,最快捷方便的办法,无异于就是向你下毒嫁祸她们,我立了心要赌这一把,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说到最后这一句时,我已是咬牙切齿。
管贵嫔不知道是惊得狠了,还是怒得狠了,她一句话说不出来,就那么大瞪着眼看着我,她的杏眼本来挺好看,可是现在人过于清瘦,这双原本很好看的杏眼就显得突兀吓人,若是目光可以杀人,我想我此时,只怕已经死了几万次了。
只是看着她这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我突然就笑了,指着她,“可笑妹妹看着那样聪明的人,原来却只是个面上光的蠢货,你只看到我向你下毒,却看不到正是我救了你们母子么?”
“你,你救了我们母子?”管贵嫔显然觉得我说的是一句极好笑的话,她怒极反笑起来,讥讽道,“难道皇后娘娘是要告诉嫔妾,若不是你向我下毒,我们母子就活不到今天?”
“正是如此,”我却昂然承认,“你就不想一想,那陈绮嫣和吴静梅可是善辈,于我来说,打倒她们最有利的武器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换做她们,又何尝不是!”
“这……,”管贵嫔将一双眼睛瞪得更大了,“你的意思是……?”
“若不是我先下手除去了她们,她们就必定会拿你来对我下手,我是一个做了母亲的人,能够感同你的不易,对你手下留情,若换了她们,一来要对付我,二来嫉恨你有了孩子她们却没有,她们下手时,可会对你有半分容情么?”我一字一句的分析给她听,或者确实牵强了些,然而事实亦就是如此,管贵嫔自己也说过,自从有了这块肉在肚子里,她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管贵嫔两腿一软,就跌坐在了椅子上,愣了许久后,她才喃喃的问,“你,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是,”我断然否认,“我这次叫你来,一是让你看看你的儿子并不是一根面条,他是可以治好的,二来,我是要告诉你,你我共同的敌人来了,若你不和我联手,我固然得不了什么好,你的儿子就永远的废了,他这辈子也不能同常人一样站起身子,自由的在地上行走,他不管能不能活下去,都注定了只能是一个瘫子,就如同街上那被人打断了脊梁骨的狗一样,一辈子都受人欺凌嘲笑,一辈子让人看不起……”
“不,够了,够了,”管贵嫔的脸色煞白,她紧紧的将儿子抱在怀里,死命的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我儿子不会是瘫子,不会……。”
我走过去,用手在她肩上死命的一按,“你若对我一心一意,我答应你,待到我威胁尽除的那一天,我就会将那个方子交给你,有了那个方子,你儿子就算一辈子离不了药,却一定会是一个正常的人,可是享受天伦,可以生儿育女,可以孝敬你这个母亲,还可以——长命百岁!”
“你,你要我做什么?”簌簌而落的雪声,管贵嫔的语气无奈中透着悲凉,我的心顿时狠狠一抽,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的瞧不起自己,拿孩子去威胁一个母亲,我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