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平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女人,与上次相比,精神好了许多,穿着打扮也时尚了许多,那个时候,刚从乡下回到城里,而且还经历了一些婚变,经过这一两年的调整,似乎又看到了往日的影子。
“姐姐……,对不起!对平哥、对孩子,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我的任性,让所有人都受到了伤害,我也因此受到了老天的惩罚……”说到这里,梁娟又哭了起来。
周丽平故意咳了一声,梁娟马上调整了一下心情,她正了正身子,抬头望着周丽平,在她的眼里没有想象中的鄙夷和痛恨,更多的是怜悯和同情,梁娟需要来自周家人的这种目光,因为怜悯和同情离原谅不远了。
“姐姐,请相信我,我是万不得已才把孩子交给平哥的。送走孩子,我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他,平哥的生活被我毁了,我每天都活在地狱。在孩子刚学会走路的那阵子,我曾到乡下偷偷的看过他。在来省城的时候,我找到平哥的好朋友王进,他告诉我,孩子跟着爸爸去了上海,他还说,平哥为孩子找了一位好妈妈,请我不要再打扰他们的生活,我做到了,但是,并不代表我不想念孩子,一想到孩子,我就心如刀割。我真心希望平哥和孩子过得幸福……,他们现在过得好吗?”
“他们一家三口回到了省城,孩子的乳名叫弯弯,学名叫周宇扬,孩子的妈妈对他很好,就像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
周宇扬,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上次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个孩子吗?梁娟的心怦怦直跳,没错,就是那孩子!她以为周丽平会讲更多关于儿子的信息,可是,她却停下了,不说了。
“还有呢?上幼儿园了吧?很乖吧?能让我见一见孩子吗?”梁娟急切的问道。
与梁娟见面,本来打算把孩子的病情告诉她,让她到医院偷偷看一眼,可是,她的情绪太激动了,如果不能好好的控制自己,不仅她本人会伤心过度,而且还会影响到弟弟一家人的心情和孩子的治疗。
“弯弯很乖,一切都好!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操心孩子的事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周丽平站起来想走。
梁娟也随即站起来,情不自禁的抓住周丽平的胳膊。
“姐姐,您有事瞒着我,是吧?您与我见面,不会仅仅只对我说这件事情吧?是不是有关孩子的事?您说,我保证听您的,不会乱来。”梁娟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周丽平站在那里,不走也不说话,停了一会儿,重新坐了下来。
“有件事情,我想让你知道,你有权知道,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保持冷静,嗯?”
梁娟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一定是关于孩子的事,他到底怎么了?梁娟望着周丽平,木然的点了点头。
“弯弯他……,他得了白血病……”
梁娟再次把头伏在桌子上。
“梁小姐……,梁小姐……,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梁娟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用一只手在空手扬了扬,意思是请周丽平继续讲下去。
“医生说,现在,儿童白血病的治愈率还是很高的,我们将给孩子最好的治疗,这一点,请你放心。”
“我能看看孩子吗?”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不过,周伟平还是不愿意见到你,我是偷偷跑来的,所以,如果想看孩子,请你务必答应我一件事情,不能让孩子、让他妈妈知道你是谁,看一眼就走,好吗?”
“谢谢你!姐姐!我用我的人格保证,决不打扰他们的生活。”
白血病区,梁娟一眼就认出了那天在医院见到的那一对母子,儿子穿着儿童病号服,头上戴着一顶小布帽,身体消瘦,脸色苍白,孩子躺在床上输液,妈妈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儿子的另一只手,憔悴不堪。
梁娟泪如泉涌,她想冲进去,紧紧抱住儿子,对儿子说一声对不起,妈妈来看他了,可是,她不能进去,坐在旁边守护着儿子的那个女人,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回到别墅,梁娟像丢了魂似的。像往常一样,做好饭菜,替齐天倒了一小杯酒,呆呆的站在一旁出神。齐天走进饭厅,看了她一眼,毫无表情,齐天故意咳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只好讪讪的坐下来,齐天夹了一道菜,送到嘴里,皱了皱眉,夹了另一道菜,送到嘴里,还是皱了皱眉,他回头瞟了一眼梁娟,梁娟正望着别处发呆。
从梁娟回来的那天起,两个人的关系相当微妙,齐天不像老板,少了一些霸道,梁娟也不像雇员,少了一些谦卑,她是他们请回来的,她凭自己的劳动吃饭,而且他欠她的,在齐天面前,她处于上风。
而齐太太对齐天说了那一件事后,齐天对梁娟的态度也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以前,他想都没有往那方面想,一个地位低下的小保姆和身价过亿的大老板有哪一点儿般配?那天晚上的事情,完全出于一种男人的本能,是她倒酒的姿势和喝酒的样子引诱了他,仿佛置身于酒吧的错觉,是一种发泄和需要,无关喜欢不喜欢,梁娟来他家两年,对她的印象只是不讨厌而已。
让齐天始料不及的是梁娟的突然离职,小保姆也有人格和尊严,她与齐天是平等的,她与那些出卖自己肉体与灵魂的女人有本质的区别。作为一个女人,勤快、细致、温柔,还有就是她的年轻,这几乎具备了齐天对女人的所有要求,妻子的提议非常具有建设性,这段时间,齐天一直都在思考与这个女人共同生活的可能性。
“娟娟,今天是怎么了?做的菜咸得咸,淡的淡,嗯?你来尝一尝?”齐天说话的语气非常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