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兮微微一怔,继而破口大喊:“你在说什么,你这个女人,给我挺住,不要乱动,听见没有?”
那听起来像遗言一样的话语让他烦躁,饶是他再不羁懒散,此刻也无法如从前一样无所谓的一笑,他忽然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何时将她放在了心上,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慌乱跟紧张,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在对着任何女人时都没有过。
“你快走,别管我!”泥土没上了她的胸部,这么紧急的关头,她想到的不止是萧烬和楼雨过,她还希望他活着走出去。
北堂兮心急如焚,挥剑挡掉第五条大鳄的攻击,也没心思去与之搏斗,拾起丢落在一旁的藤蔓粗绳,朝她抛了过去,“接住!握紧它爬上来,快!”
此时泥土已经达到她的脖颈,她不抱任何希望的侧头去看他,他只顾着扔绳索给她,而顾不得身后的大鳄,音瑟眼睁睁看着那大鳄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朝他咬去,吓得她魂飞魄散,出口的喊声都变了调,“北堂——”
“抓绳子!”他与她同时开口,分不清谁的声音盖过了谁,也分不清谁更嘶哑、更难听。
几乎是同时面无血色,也几乎是同时拼死一搏,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从泥潭中抬出了手臂,险险握住了绳索,而他也在那一瞬间提剑刺向大鳄的颈部。
大鳄被伤向旁边一躲,北堂兮快速拔剑而出,将软剑置于一旁,凝了一股真力在掌心,单掌朝大鳄一击,硬生生将那庞然大物击得滚了回去。
大鳄虽然没死,却四脚朝天的仰躺挣扎,由于它横在那里,也阻挡了其他鳄鱼的爬行,北堂兮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向外拉绳子。
“千万不要松手!”他一边喊,一边卯足了力气将她向外来。
可她身.下泥潭不知聚集了多少吸力,就仿佛多少双同他一样的手,在拼命的将她向下拖拽,他若稍一放松,她便即刻沉回更多。
音瑟感觉到了他的拼命,他要救她,她感觉到了。
他都不顾性命危险的来救她,她还怎能不救自己?
想到这点,便拼了命的努力向外爬,身子尽量倾倒减小压强,手每松一次,又会极快的再握住前方的绳索。
北堂兮看到她的肩膀已经露出泥潭,眸中添喜,原本已经用足的力道此时又凭空多了一分。
眼看着她的半边身子出了泥潭,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完全将她拉出,却偏在这时候大鳄竟挣扎着翻了过来,发出愤怒的叫声,与它的同伴一起朝北堂兮发起了攻击。
“北堂小心!”音瑟看得清他的后方,身子一僵提醒他。
北堂兮早已听闻到身后动静,只是她还没有救出他根本就没心思去想其他,撇头看见三只大鳄正同时朝他扑来,再快速的看了眼音瑟,猛的弹跳而起,拿了绳子的另一端从左到右的将三只大鳄的巨嘴给绕缠了起来,而他站在与大鳄不远的地方狠狠的拉紧绳子,他想借力。
鳄鱼嘴部被缚,更加的愤怒,三只一起摇晃,发出恐怖的声响,突然音瑟觉得身子一轻,绳子那端大鳄带来的爆发力将她整个从泥潭提出,甚至抛起至了空中。
北堂兮见状心中大喜,扔掉绳子拾起软剑,朝空中一跃,稳稳将她接住。
音瑟满身泥水地落在他怀里,看到那三只已经咬断绳索的鳄鱼,满目焦急,“它们过来了!”
北堂兮快速的极目四看,音瑟也四下寻找可以逃脱的空间,目光掠过不远处水中孤立的一小块岛屿,或者说根本称不上小岛,因为只有十丈见方,再越过小岛看去,霍地发觉那一处树林后方,似是有不同于这里的土地。
“北堂,快看!”她伸手指向那边,“会不会是出口?”
“不管是不是,都要过去!”他们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抱着侥幸的心态先跃到那个小岛之上,等鳄鱼掉头追来之前,再到达那片树林。
音瑟紧紧捏着他的衣服,祈祷着那小岛的土质不要太软,一定要承受得住他们二人,否则,这一次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在大鳄追来的瞬间,北堂兮抱着她猛地蹬地腾空,向着那个小岛而去。
好在他轻功没话说,看上去小河一样宽的地方,他带着她轻巧地飞了过去,待他十足十的双脚着地,二人欣喜的互望,土地没有下沉。
小岛四面环水,水中自然有鳄鱼潜伏,前方水面已经有鼻孔露出,北堂兮吸了口气,再次足瞪地凌空跃起,竟是踩着前方大鳄的头颅,借此为阶梯一口气跃到了对岸。
“快放我下来,我可以!”音瑟看到眼前的树林,惊喜又焦急,喜得是可能由此便出了沼泽,急的是怕那些鳄鱼爬上岸来。
北堂兮也有些力气散失,闻言将她放下地,左手与她的右手相扣,一齐跑向前。
树林不大,二人很快便跑了出来,再看到的,便是如进入沼泽前一样的荒地,杂草不生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他们没有停歇,还是一直向前,尤其是音瑟,恨不得离那个鬼地方越远越好,直到跑到再也没力气去跑,她脚下一软,侧趴在了地上。
北堂兮这次并没拉她,而是随着她一起躺倒在地,两人一左一右,四肢瘫软的大口大口呼吸。
他正想看看她怎样,突然她靠了过来,将头埋在他腋下,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北堂兮单臂一收,笑着道:“怕了?适才可没见你说半个怕字!”
音瑟捏着他的衣服抽泣,谁说不怕,她怕的要死,只是刚刚那情况由不得她害怕,更没人肯给她时间害怕,而现在,她终于有了后怕的时间,再也忍不住心里头的那种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