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走出来了,没事了!”北堂兮轻拍她的肩膀,想抬手去抚她的发丝,却发现满手的血渍,又缩了回来。
再见她一身的污泥,浑然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若是从前定会相互嗤笑,但现在,这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安慰,怀中与他死里逃生不离不弃的红颜,让他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柔软,除了将他揽紧和劝哄,他想不到此刻还应该再做些什么。
就这样,一个轻轻的哄,一个低低的哭,不知何时都因过分的疲累而昏睡了过去。
还是北堂兮先醒了过来,看着手上已经干涸凝固的血迹,想揉揉眉角,最终还是放弃,撇头看了看依然窝在他腋下的她,轻声叫道:“醒醒,我们得离开这里!”
毒辣的阳光从当空照下来,此处毫无遮挡,这么下去,他们早晚会因过度脱水而想走都走不成。
他拍了拍她的脸颊,用手肘撑起身.体,半坐了起来,“也不知这里是否有水源!”
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连滴雨的迹象都没有,又道:“走吧,别睡了!”
音瑟那边没有动静,他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还是动也不动,眉目一揪,他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赶紧将她的身子翻过来,两手抓着她的肩头摇了摇,“音瑟!音瑟!”
音瑟脸色苍白,连唇畔都是苍白的,她闭眸不睁,毫无生气。
北堂兮赶紧将她提了起来,将她的头半抱在怀里,伸出手指快速的接触她的鼻息,在感觉到那里有气息进出之后霍地松了口气,忙将她放下,抬步便朝那出来的树林而去。
他记得走出沼泽的时候,她肩上还挂着包袱,那包袱就一定是遗落在了树林。
一路跑回去,果然看到上面泥土干涸的包袱,只是散了开来,露出里面的换洗衣服,他急忙弯身去拾,却一捏发现里面是软的。
水囊呢?水囊在哪里?
他有些焦急的四看,在包袱下的斜坡上看到了水囊,囊塞已经掉落,囊里的水怕是早已流得一滴都不剩。
他还是不死心地上前将水囊捡了起来,果然空空如也,单手抚头叹了口气,将包袱也拾了起来,快步出了树林,去原路寻音瑟。
看到她的时候,她依然躺在那里,还是那么的毫无生气,将包袱向地上一放,他想也不多想的便抽出她靴筒中的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割,划出自己的血滴向她的唇畔。
音瑟处于昏迷中,却在这样的状态里本能的求生,她不知道唇上那滑腻的东西是什么,只是觉得它可以缓解她的难过,可以让她活过来,便贪婪的汲取。
北堂兮见她在无意识中依然有求生的欲望,心头说不出的欣喜,擦掉她嘴角上的血渍,轻声唤:“音瑟!音瑟!”
音瑟用舌头舔了舔唇畔,口中发出一声嘤咛,北堂兮兴奋的去拍她的脸,“醒了吗?快醒过来!”
有了液体的润泽,再加上脸部疼痛刺激,让她缓缓打开了粘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睫毛轻轻的颤,她透过那睫羽的缝隙,看到了他含笑的脸。
“北堂……”
听到她叫他,他竟然觉得无比感动,一把抱住她的头,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醒来就好,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他不停的念着这四个字,后来的后来,当他参悟了爱情真谛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就从他说这四个字时起,心就已经不再只属于他自己。
音瑟被他抱得有些透不过气,因为他的手臂将她勒得死紧,她喘了两喘,小声道:“北堂……我在梦里,好像……听到了水声。”
“水声?”他顿了一下,片刻明白,这或许是她求生时生出的一种渴望,不过是幻觉。
“嗯,水声。”音瑟将他的一手微微拉开,以让自己可以更好的呼吸,“很轻,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北堂兮咧唇而笑,想说那是她的幻觉,突然右耳动了动,一个轻微的“哗哗”声溜进了他的耳膜,难道,真的有水源?他又认真的听了听,感觉到那声音是从东方而来,虽然微弱,但他没听错。
“我知道在哪里了!”他将她拉离怀抱,难掩欣喜,“我们现在就去!”
音瑟按着他的手,想自己站起来,却有些虚软。
北堂兮借了她力,让她站起,而后身子一蹲背过身朝她,“上来,我背你!”
音瑟本想说不用,可是手刚被他松开,便不由自主的朝他背上倒去,他将她双腿一抓,将她按牢在自己的背上,仿佛已经猜到她会不同意,抢先道:“你最好别挣扎,否则我会更累!”
这话果然奏效,音瑟那想挣扎的心思顷刻间被他剿灭,北堂兮将包袱递给她,“拿好!”话完便背着她,一步步朝着心中的那片水源而去。
他希望,那绝不会是她的幻觉,也不可能是他的错觉。
果真,离目标越近,那水声便越来越明显,虽然依然很轻,这回却是真真实实了,只是他也体力透支加上严重脱水,怎么走都走不快。
一直走到日落时分,终于看到了一处瀑布,瀑布之下,是一潭清澈的碧水,就像发现了沙漠当中的绿洲,让两人无比兴奋,就连气息微弱的音瑟也活脱了起来,爬下北堂兮的背,同他携手朝那潭水跑去。
扑倒在潭水边,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清冽的甘泉滋润了人的生命,让两人登时鲜活一如当初。
音瑟望着水里满脸血渍的他,捧了抔水撩过去,“看看你,可真脏!”
北堂兮没躲,任水淋在脸上舒爽,一撇眸道:“又说我脏?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起她说的那句“你若是想做点儿什么,那最好先将自己洗干净”,眼里泛过一道光,照射在她的脸上,音瑟不期然打了个寒颤,又掬了水朝他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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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么?要开吃了。。。好邪恶。。。让他洗干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