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瑟对他的话没有太过深想，随口回道：“话是这么说不错，但这是王爷的私人府宅，我怎好多来打扰？只怕到时候王爷看见我就会觉得烦了！”说完，笑了一笑，将放在床头的油灯挪到了桌子上。
“如果你肯来，我会非常高兴！”慕殇然随着她走向了桌边，站在了她的侧面，言语虽轻却分量十足。
音瑟也学着他避重就轻，答非所问，“避暑园的确是个好地方，如果不是离沽阳城这么远，我还真是想日日都来！”
慕殇然眨眸轻笑，已明她话中含义，“可是若离开了这里，它便不是这番光景了，你也不会喜爱！”
音瑟笑了一笑，用指甲去挑灯芯，“王爷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小心！”慕殇然见她用手去触火，反射性的一把将她的手攥住，殊不知这是音瑟最喜欢做的小动作。
他的手心此刻有些淡淡的凉，贴上她的手背，与她的热度即刻融合在一起，禁不住更握紧了些。
音瑟怔了片刻之后方意识到要将手缩回，可是他的视线却紧紧锁着她，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慕殇然的失态也只是那么一会儿，在她不挣扎了之后，他反而渐渐将手松开，若无其事的一笑转身去看墙边的书架，只是在转身无人看见之时，摊开掌心无声的叹息。
气氛开始有点尴尬，音瑟摸着自己被他握过的手，张开口犹犹豫豫还是没有说出来什么，最后无话找话说的问了句：“云沚呢？”
慕殇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看了一眼又重新放回去，“与吟邈去下棋了！”
“下棋？”在她印象中云沚可是从来不下什么围棋象棋的，如果说他玩儿的是跳棋倒还靠谱些。
“嗯，这种棋我也没见过，云沚说叫做军棋，倒是挺有趣的，很有行军作战的味道！”若不是想来看看她，他说不准也会与他们对上两局。
“军棋？”音瑟突然哼笑出声，“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连军棋都搬出来了，下一次就该轮到麻将了！”
慕殇然找到想找的书，朝她走了过来，经过这么一来一去的对话，方才的尴尬气氛也得到了缓解，“你也会下那种棋吗？”
“会一点，不多！”音瑟点点头，看向慕殇然手里的书，“兵书？”
“正是！”慕殇然随意翻开一页，却叹了叹气，“不过这种书比比皆是，已经算不上什么奇书了，内里的作战方略也都老套得很！”
“呵！”音瑟一声轻笑，接过那本书大致看了看，内容上的确比中国古代那些经典作战计策要逊色些，便道：“我倒是看过几本与这不同的兵书！”
慕殇然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听萧烬提过，而且由你口中讲出来的兵家故事也的确有趣！”
“不过都是书中看来的，与我可一点功劳都沾不上！”音瑟将那本兵书合上，放在了一旁，看着封皮上的字迹，一吸气道：“王爷对那个有兴趣？”
既然被她看出了目的，他也不隐瞒，“听说有三十六计之称！”
音瑟心中微微有些发凉，感觉着他每一次接近她都是带着一定的目的，去衍月、借吟邈，如今又来要兵法了，可是也有些痛恨自己偏偏总是甘愿为他所用，尤其是这次，因为她也有事需要求他，全当是各取所需吧！
“我可以将这三十六计为王爷默写出来，但是买卖不做亏本的，也请王爷帮我一个忙！”将原本的请求变成一宗交易，也未尝不可。
慕殇然眸色由鲜亮转为黯淡，心内无声一叹，口中却说得云淡风轻，“好，我答应！”
音瑟一愣，“我还没有说是什么样的请求王爷就答应了，未免……有些草率！”
慕殇然负手立于窗边，面朝窗外，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要是你开了口，我便都答应！”
音瑟为他这句话彻底惊呆了，只要是她开口他什么都答应么？这算是什么，是依然觉得内疚想补偿她么？明明都已经结了痂的伤疤，为何还要再来提？
无声一笑，她将自己的背留给他，“王爷或许不知道，最近我得了一种病——”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他却突然开口劫了住，“生病？”
“嗯！”音瑟背对着他点点头，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此病名为选择性失忆，就是不想记得的东西就会统统忘记，无论别人怎么提，都想不起来！”
“我想……你是误会了……”慕殇然第一次觉得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最后轻轻闭了闭眼。
音瑟拧着眉头，没再接话，慕殇然脸上的表情却是那么平淡，可他那双渐渐睁开的眸子，出卖了他的淡定。
两人背对背，彼此看不到彼此的脸和眼睛，他以为她会愤恨，她以为他是内疚，无形的屏障拉开在二人之间，心心相背，不知会否越走越远。
许久之后，还是慕殇然先转过了身，对着她的背影道：“是想救你父亲？”
音瑟也转了过来，摇了摇头，“是救我所有的家人，包括女婢和男仆！”
慕殇然不感到意外，一早就猜到她去了海域之后，回来定会想方设法救她的家人，这才是她，如果她不闻不问照过自己的日子，那么他就真的看错了人。
“此事若成则需要三个条件，第一是契机，第二是人力，第三，是衍宸！”
音瑟抬头直视着他，目光切切，“衍宸我自会去求他，还请王爷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慕殇然深吸口气，“一定！”
“那么我来告诉王爷一个秘密，或者说，是一个发现！”
音瑟说着坐到了桌边，铺开一张纸，提笔画起了海域的地图，并重点将澹台梓煜的房间圈了出来，将地道一事说与了他听，之后，这就成了二人这一晚的所有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