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梓煜看到由外进入的三个人,轻哼而笑,染了血的左手慢慢向上抬,音瑟下意识的用手护住自己的颈子。
北堂兮的剑尖则更递进了一分,用着他从未有过的认真神色道:“我相信你的手一定没有我的剑快!”
由于音瑟背靠着墙壁,澹台梓煜几乎整个人挂在了她身.上,北堂兮站在门边,一剑横在澹台梓煜身前,同时也令音瑟不能动弹,而萧烬站在北堂兮身后,这样的位置,萧烬想上前去拉她都没有办法。
“瑟儿,到北堂身边!”寻不到可以碰到她的位置,萧烬只好如此提醒。
音瑟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有什么在彼此心里发生了碰撞。
北堂兮凝望着她,本来他可以伸手将她拉过,但却只是不动的期待着,期待她能主动站到自己身边来,音瑟犹豫了片刻,仍是倔强地别开了脸。
“音音!”楼雨过皱眉唤了她一声,意思是叫她不要在这个时候闹别扭。
此时澹台梓煜那抬到了一半的手突然沉了下去,音瑟心里猛地一颤,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会不会死了?
“喂——喂——”肩上的重量陡然增加,压得她跟着向后倾倒,还好她身后是墙壁,不至于跌倒在地。
楼雨过与萧烬见状,快步上前,一左一右的将音瑟跟澹台梓煜分开。
“瑟儿,怎么样?”萧烬关切地将她上下打量,又略带上了责备地道:“方才为何不听我的?”
音瑟下意识地抚了抚颈子,“我没事!”却没有回答他后面的问题。
北堂兮看着剑尖下已完全没了反应的人,慢慢收回软剑,皱眉问向楼雨过,“死了?”
楼雨过将手指伸向澹台梓煜的鼻端,暗暗松了口气,“没有,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说完,他快速的封了澹台梓煜身.上的几处穴道,阻止他继续流血下去。
“交给我吧,我会给他一个痛快!”北堂兮将软剑盘于腰间,沉着声道。
楼雨过迟疑了一下,看向萧烬,萧烬轻轻摇了摇头,虽然这个人一直没做过什么好事,还处处与他们为敌,更对音瑟下此毒手,但现在,他十分不想成全凤袭柠,留着这个人可以让她担惊受怕,更甚者会乱了阵脚提前动作,这对于王爷,可是相当有利。
“把他交给我!”北堂兮见楼雨过犹豫,又再重复了一遍。
“不要杀他!”开口说话的是音瑟,众人全都诧异地看向她。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明明他要杀死自己,可她却不希望他死,或许是心里真的对他有些亏欠吧,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当年她的父亲血洗海翼族,那是铁铮铮的事实。
“我去找楚凉!”三人的视线有些灼人,让她一时无所适从,急忙闪身出门,朝楚苑跑去。
萧烬与楼雨过没说什么,早料到了她会这么做。
但北堂兮的心里却一阵闷痛,对待一个抛弃了她的人她尚可如此,对他为何就是那种态度?
他虽然没给过她承诺,但也没说过任何抛弃她的话语,当时不过几个月未见,她却完全好像变了个人,对他陌生得不能再陌生,有了他的孩子不但不承认,反而越加的疏离。
他阅女无数,却真的搞不懂她的心,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楼雨过将昏迷过去的澹台梓煜拖上.床,此时萧烬取来火折将灯火点燃,霎时满室通亮,楼雨过看着一床触目惊心的红色眼皮跳了一跳,流了这么多的血,不知还能有几分生机?
“我们不会将他交给你!”萧烬将灯芯挑大,淡淡地道。
北堂兮的神色一瞬间变换,从遥远的冥想中回过神来,一笑道:“那我岂不是无法交差?”
“各为其主,对不住了!”萧烬背负过双手,转过脸来面对他,“更何况还有瑟儿的意愿在里面!”
北堂兮一扬手,否认地道:“我是为钱财卖命,谁出得起价钱我就替谁办事,不存在谁为谁主的问题!”
萧烬勾唇一笑,“可是有我们两个在这里,你想带他走,可能性为零!”
“不带他走也可以!”北堂兮将双臂环于胸前,倚靠在了门边,“只要我回去,说澹台梓煜藏在这里,效果也是一样的,我一样等同于完成了任务!”
萧烬眸色一暗,陷入了沉默。
那边音瑟刚出院子不久就碰到了匆匆赶来的贺兰楚凉,他听说官府来抓刺客,担心音瑟被波及,连药箱都带在了手上,此时刚好不用音瑟再跑一趟去取了。
“瑟儿!”贺兰楚凉看见她就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看到她平安无事,放心的接连吐气,“你没事就好!”
音瑟回抱了他一下,急忙松开,“我没事,但有人受伤了,你快跟我来!”
贺兰楚凉点点头,想也不想的就跟她前行,对他来说,不管受伤的人是谁,哪怕是他最厌恶的凤袭柠,他都有可能会出手相助。
音瑟拉着贺兰楚凉进门,看到倚在门边的北堂兮时顿了一顿,而后快速越过他奔向床榻,“楚凉,他出血过多昏迷了过去,你快看看!”
楼雨过将床前的纱帐挑开,挂于两边,“我刚刚为了封了穴道!”
贺兰楚凉并不认识澹台梓煜其人,看到他躺在音瑟床.上,不免怔愣,“他……”
“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不想看着他死在我面前!”音瑟皱眉快语道。
贺兰楚凉也没有细问,毕竟救人要紧,忙打开药箱,“瑟儿,叫牡丹去烧水,再多取几盏灯来!”
“我去!”楼雨过按住了正要起身的音瑟,对她一点头,而后去寻下人。
萧烬将屋内唯一的一盏灯放到床边的案台上,并顺带拉走了音瑟,“我们到那边等!”
音瑟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随着他去了窗口,视线一瞥,再次与北堂兮相对,只觉得一阵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