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布老虎传记文库·巨人百传丛书-大仲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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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到巴黎的岁月(1)

1 觅职巴黎

第二天黎明,仲马就结束了闪电式的巴黎之行。回到克雷皮,他进门看到的是勒菲弗尔律师的拉得长长的脸。这位公证人可不欣赏仲马的这种浪漫举动,他彬彬有礼然而暗含讥讽地警告仲马:下不为例。仲马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慢?他索性提出辞职,第二天就返回维莱尔—科特莱。

烟草店的生意很不景气,儿子如今又辞职回家,叫母亲好不发愁。仲马请母亲放心:他已经决定去巴黎安身立命;那里的戏剧界天地广阔,他自信一定能够大显身手。

儿子一时冲动,或许考虑不周。母亲却比较冷静,不能不为儿子瞻前顾后。

“你初去巴黎,怎么生活呢?”母亲问。

“我去找父亲的老朋友:现在当陆军大臣的维克托元帅、塞巴斯蒂亚尼将军、儒尔当元帅……他们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我安排一个差事,起初每年拿1200法郎,以后,薪水会逐渐增加,等我每年拿到1500法郎,就接您去。”仲马说。

“孩子,这些人都已经归顺了波旁,成了保王党;新归顺的人往往比老牌的保王党还虔诚。他们会接待一个共和派将军的儿子吗?”母亲又问。

“我这里还有丹雷先生写给帝国将军、现在议会中的反对派领袖富瓦的一封介绍信。如果保王派将军们不接待我,这位反对派议员会给我援助的。”仲马胸有成竹地回答。

仲马总算勉强说服了母亲。为了筹措仲马去巴黎所必需的费用,母亲变卖了仅剩的一点地产和房产。仲马也把自己心爱的大狗庇拉姆转让给一位英国游客。他还去同承包公共马车的卡斯蒂埃老爹打了整整5个小时弹子,赢得600小杯苦艾酒,折合现金90法郎,相当于从维莱尔—科特莱到巴黎之间打6个来回的车票钱。接着,仲马又去给父亲扫墓,向亲友辞行。诸事已毕,1823年的一天上午,仲马与母亲挥泪而别。

次日清晨,仲马在巴黎市中心的布鲁阿街下了马车,仍旧住在老奥古斯丁旅店。稍事休息后,他就跑去找阿道尔夫·德·勒万,打听儒尔当元帅、塞巴斯蒂亚尼将军和维克托元帅的住址。勒万见仲马竟然对这帮人寄托希望,大为惊讶。他预言仲马的希望将要落空。

果不出勒万所料。冷淡的儒尔当元帅坚持说他从未听说仲马将军有一个儿子,无情的塞巴斯蒂亚尼将军把他赶出门外,老于世故的维克托元帅干脆拒绝和他见面。仲马已经到了希望之路的尽头,现在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他敲响了布朗峰街六十四号反对派领袖富瓦家的大门。这位前帝国将军读了丹雷先生写来的引荐信,对仲马非常热情:

“你就是指挥过阿尔卑斯方面军的仲马将军的儿子吗?”“是的,将军。”

“我听说拿破仑对他很不公平,甚至牵连到他的寡妻。”“正是拿破仑使我们陷于贫困。”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我要承认,您差不多是我惟一的希望了。”

“我首先得知道你都会些什么。你会一点数学吗?”“不会,将军。”仲马答。

“你至少有一些代数、几何、物理的概念吧?”“没有,将军。”

“那么,你总学过法律吧?”

“没学过,将军。”

“真糟糕!……不过让我们来看看,也许我能把你安置在银行家拉菲特那里……你会做会计吗?”

“一点儿也不会。”仲马惭愧地说。“不过我向您保证,我将从头学起。总有一天,我将对您说‘会’。”“那么,在学会以前,你靠什么生活呢?”

“没有,我毫无指靠。”

这实在让富瓦将军一筹莫展。但他并不想就此撒手不管。“把你的住址写给我,我再想想办法。”富瓦将军说,并且取出一支新笔递给仲马。

仲马伏案写他在巴黎的临时住址。富瓦将军关切地站在一旁看着。

“好啦!好啦!我们得救啦!”将军惊喜地喊道,“你竟有一手好书法。”

这大概是眼下仲马仅有的一技之长了。不过在富瓦将军看来这已经绰绰有余。

“我今天将去奥尔良公爵府吃晚饭,我要同他谈一谈,让你去他的秘书处工作。”

富瓦将军所说的奥尔良公爵,名叫路易·菲力普,是前文提到的奥尔良公爵“平等的菲力普”的儿子。他早年受父亲和让利伯爵夫人的影响,倾向资产阶级革命。作为雅各宾俱乐部的成员,他在1792年反击奥普联军的瓦尔米战役和热马佩斯战役中,表现出众。波旁王朝复辟后,国王路易十八把奥尔良家族的巨大财富发还给他,但把他排斥于宫廷和政治生活之外。可是他很快就同波旁王朝的反对派建立了联系,明里暗里给他们以支持。他爽快地答应富瓦将军,让仲马作为临时雇员在自己的秘书处做事。

当富瓦将军告诉仲马,奥尔良公爵将付给他每月一百法郎薪水时,仲马大喜过望。等他尝到了巴黎大都会生活的昂贵代价,才知道这笔薪水实在菲薄。而且为了这点报酬,从此他得在坐落于王宫花园的奥尔良公爵私人秘书处每天伏案工作10个小时,上午10时至下午5时,晚上7时至夜间10时。

找到工作后,仲马便在意大利人街的喜歌剧院对面租了住所。那是五层楼上的一间带有放床的凹室的小房间。几天以后,母亲从维莱尔—科特莱寄来了必要的家具。仲马的新居就这样安置停当。只是仲马不善理家,家中又缺少主妇,新居没有个新鲜样儿。

就在仲马新居的同一层楼上,住着一个独身的缝衣女工,名叫卡特琳娜·拉贝。她比仲马年长9岁,金栗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身材丰腴适中,面庞富有动人的魅力,举止也落落大方。仲马和她接触日多,彼此产生了感情,便搬到一起生活。1824年7月27日,卡特琳娜·拉贝生下一个男孩。同父亲一样,儿子也起名叫亚历山大。日后,这孩子成了著名戏剧家。世人为了区别父子两个“亚历山大·仲马”,便称父亲为“大仲马”,儿子为“小仲马”。不过这是后话。在一段时间里,人们仍继续称孩子的父亲为仲马。

22岁的仲马做了父亲,不能说他对孩子的母亲已毫无感情。但是,受恶浊的世风所熏染,他完全不准备要卡特琳娜·拉贝做自己的终身伴侣,他嫌卡特琳娜·拉贝既无文化又无地位。他梦寐以求的是高贵的妇人、风流的女伶。所以当仲马将军夫人迁来巴黎时,他没有告诉母亲自己与卡特琳娜·拉贝的关系和已经有了孩子。他在圣德尼城厢找了一处房子,搬去和母亲同住,只是在晚上还常去看望卡特琳娜·拉贝和儿子。

2 广收博取

仲马定居巴黎,并不是为了继续过文书生涯。自从见了塔尔玛,做戏剧家已成了他惟一的志向。他这次到巴黎的第一天就去看戏。此后,更密切地注视着巴黎戏剧界的一切动向。早在18世纪启蒙运动作家卢梭的时代,浪漫主义的主观情绪的抒发在法国文学中就开始抬头,古典主义的唯理主义倾向就受到挑战。但是直到19世纪20年代,当英国的拜伦、司各特、华兹华斯和德国的歌德、席勒已经把浪漫主义文学推向极大繁荣的时候,法国文学依然是老态龙钟的古典主义和拙劣的伪古典主义居于统治地位。这一情况在戏剧界尤为严重,17世纪法国古典主义戏剧以及当代戏剧家的伪古典主义戏剧,霸占着法国戏剧的圣殿——法兰西喜剧院。虽然1823年在作家夏尔·诺蒂埃的兵工厂图书馆的客厅里成立了第一届浪漫主义文社,但革新的目标并不明确。而未能跻身于第一届文社的仲马,却在良师益友拉萨涅的启发下,较早地认识到法国迫切需要一种新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