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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王霸篇(1)

本篇论述儒家的治国之道,重在表达作者崇尚礼法、贬斥权谋的思想立场。全篇对“义立而王,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三种治国原则和方法的剖析十分详细,故名以“王霸”。所言义、信、利和王、霸、亡,被置于相互比较、鲜明对照的总体构制之中,运用并列、转折、因果、条件等复句组合,进行演绎、归纳、类比推论。将不同方略的具体措施及其优劣,条分缕析,逐一阐明。这是荀文典型的论述风格,后世多效法其严整构制、逻辑推理和语言特点。

【原文】

国者,天下之利用①也;人主者,天下之利势也。得道以持之,则大安也,大荣也,积美之源也;不得道以持之,则大危也,大累也,有之不如无之,及其綦②也,索为匹夫不可得也,齐滑、宋献③是也。故人主天下之利势也,然而不能自安也,安之者必将道也。

【注释】

①利:便利,有利。用:用具,工具。②綦:极。③宋献:即宋康王,名偃,公元前329年自立为宋君,公元前286年,被齐滑王所灭。

【译文】

国家。是天下最有利的工具。君主,处于天下最有利的地位。如果得到了正确的政治原则去掌握国家与君权,就会.非常安定,非常荣耀,成为积聚美好功名的源泉;如果得不到正确的政治原则去掌握它,就会非常危险。非常烦劳,有了它还不如没有它,发展到那极点,要求做个平民百姓也不能如愿。齐湣王、宋献公就是这样。所以,君主处于天下最有利的地位,但是他并不能自行安定,要安定就一定要依靠正确的政治原则。

【原文】

故用国者,义立而王,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三者明主之所谨择也,仁人之所务白也。挈①国以呼②礼义而无以害之,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然扶持心国,且若是其固也。之所与为之者,之人则举④义士也;之所以为布陈⑤于国家刑法者,则举义法也;主之所极⑥然帅群臣而首乡⑦之者,则举义志也。如是,则下仰上以义矣,是綦⑧定也。綦定而国定,国定而天下定。

仲尼无置锥之地,诚义乎志意,加义乎身行,著⑨之言语,济之曰,不隐乎天下,名垂乎后世。今亦以天下之显诸侯,诚义乎志意,加义乎法则度量,著之以政事,案申重之以贵贱杀生,使袭然⑩终始犹一也。如是,则夫名声之部发于天地之间也,岂不如日月雷霆然矣哉!故曰:以国齐义,一曰而白,汤、武是也。汤以亳,武王以镐,皆百里之地也,天下为一,诸侯为臣,通达之属,莫不从服,无它故焉,以济义矣。是所谓义立而王也。

【注释】

①挈:提起,带领,引申为领导。②呼:呼唤,引申为提倡。③[XC乐.TIF,JZ]:通“落”,像石头一一样坚固。④举:都。⑤布陈:设置,颁布。战国时的刑法,一般是“设之于官府而布之于百姓”,所以说“布陈”。⑥极:通“亟”,急,急切。⑦首:向。乡:通“向”。首乡:向往,追求。⑧綦:通“基”,基础,指政治的基础、立身于天下的根本。荀子在这里把“义”看作为政治的基础。⑨箸:通“著”,显露。⑩袭:重叠。袭然:重叠的样子。表示连续不断地把义加在思想、法制、政务等各个方面。

【译文】

所以,治理国家的人,把道义确立了就能称王天下。把信用确立了就能称霸诸侯,搞起权术谋略来就会灭亡。这三种情况,是英明的君主要谨慎选择的,是讲究仁德的人一定要弄明白的。

领导全国人民来提倡礼义而绝不用什么东西来损害礼义,如做一件不义的事、杀一个无罪的人就能取得天下,讲究仁德的人也不干,他坚定地用礼义来控制自己的思想和国家,那坚决的程度就像磐石一样!所以,和他一起治理国家的人,便都是奉行道义的人;他拿来在国内颁布的刑法,都是合乎道义的法律;他急切地率领群臣去追求的,都是合乎道义的志向。像这样,那么臣民景仰君主就都是因为道义了,这就是政治基础稳固。政治的基础稳固了,国家就安定;国家安定了,天下就能平定。

孔子没有立锥之地,但他真诚地把道义贯彻到思想中,落实在立身行事上,表白在言语中,一旦到成功的时候,他就显扬于天下,名声流传到后代。现在如果也让天下那些显赫的诸侯真诚地把道义贯彻到自己的思想中,落实到法律制度上,体现在政务中,又用提拔、废黜、处死、赦免等手段来反复强调它,使它连续不断地始终如一,像这样,那么他的名声传扬于天地之间,难道不像日月雷霆那样了么?所以说:使国家统一于道义。一天就能名声显赫,商汤、周武王就是这样。商汤凭借亳邑,周武王凭借镐京,都不过是百里见方的领土,而天下被他们统一了,诸侯做了他们的臣属,凡交通能到达的地方,没有不服从的,这没有其他的缘故,而是因为他们完全遵行了道义。这就是我所说的把道义确立了就能称王天下。

【原文】

德虽未至也,义虽未济也,然而天下之理①略奏②矣,刑赏已诺信乎天下矣,臣下晓然皆知其可要③也。政令已陈,虽睹利败,不欺其民;约结已定,虽睹利败,不欺其与。如是,则兵劲城固,敌国畏之;国一綦④明,与国信之。虽在僻陋之国,威动天下,五伯⑤是也。非本政教也,非致隆高也,非綦文理也,非服人之心也,乡方略,审劳佚,谨畜积,修战备,龃⑥然上下相信,而天下莫之敢当。故齐桓、晋文⑦、楚庄⑧、吴阖闾⑨、越句践⑩,是皆僻陋之国也,威动天下,强殆中国,无它故焉,略信也。是所谓信立而霸也。

【注释】

①理:事理,各种事情的具体规律。②略:大致。奏:通“凑”,会聚,引申为综合、全部掌握。③要:约,结,指建立合作关系。④綦:通“基”。这里指国家的政治基础——道义。⑤伯:长,指诸侯的盟主,后世常用“霸”字。五伯:指春秋时期的五霸,古人所指不尽一致.战国时代的人往,庄是指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王阖间、越王勾践。⑥龆:上下牙齿相咬,形容密切配合。⑦晋文:晋文公,献公子,姬姓,名重耳,因献公立幼子为嗣,曾出奔在外十九年,后由秦国送回即位,公元前636~前628年在位。⑧楚庄:楚庄王,姬姓,熊氏,名旅(一作吕、侣),公元前613年~前591年在位。⑨阖闾:或作“阖庐”,姬姓.名光,春秋末吴国君主,公元前514~前496年在位。⑩句践:或作“勾践”、“鸠浅”,春秋末越国君主,公元前496年~前465年存位。

【译文】

德行虽然还没有尽善尽美,道义虽然还没有完全做到,然而天下的事理大体上掌握了,刑罚、奖赏、禁止、许诺在天下已取得了信用,臣下都明白地知道他是可以结交的。政令已经发布,即使看到自己的利益将要有所损害,也不失信于他的民众;盟约已经签定,即使看到自己的利益将要有所损害,也不失信于他的盟友。像这样,就会军队强劲、城防牢固,而敌国害怕他:国家统一,道义彰明,而同盟国信任他。即使住在偏僻落后的国家。他的威势也可以震动天下,五霸就是这样。他们虽然没有把政治教化作为立国之本,没有达到最崇高的政治境界,没有健全礼仪制度,没有使人心悦诚服,但他们注重方法策略,注意使民众有劳有逸,认真积蓄,加强战备,像牙齿啮合那样君臣上下互相信任配合,因而天下也就没有人敢和他们作对了。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王阖闾、越王勾践,这些人都处在偏僻落后的国家,他们的威势却震动天下,他们的强盛危及中原各国,这没有别的缘故,就是因为他们取得了信用啊!

这就是我所说的把信用确立了就能称霸诸侯。

【原文】

挈国以呼功利,不务张其义,齐①工其信,唯和之求,内则不惮诈其民而求小利焉,外则不惮诈其与而求大利焉,内不修正②其所以有,然常欲人之有。如是,则臣下百姓莫不以诈心待其上矣。上诈其下,下诈其上,则是上下析也。如是,则敌国轻之,与国疑之,权谋日行,而国不免危削,綦③之而亡,齐闵、薛公④是也。故用强齐,非以修礼义也,非以本政教也,非以一天下也,绵绵常以结引驰外为务。故强,南足以破楚,西足以诎秦,北足以败燕,中足以举宋。及以⑤燕赵起而攻之,若振槁⑥然,而身死国亡,为天下大戮,后世言恶,则必稽⑦焉!是无他故焉,唯其不由礼义由权谋也。

三者,明主之所以谨择也,而仁人之所以务白也。善择者制人,不善择者人制之。

【注释】

①齐:成。②修正:整治。③綦:极。使动用法。④薛公:战国时齐国贵族,姓田,名文,号孟尝君,因为袭其父田婴的封爵而封于薛(今山东滕县南),故称薛公。他曾任齐闵王的相。后奔魏,任魏昭王相,合秦、赵、燕之兵共伐齐。⑤及以:相当于“及”。⑥振:拔起。槁:枯木。⑦稽:查考。

【译文】

领导全国人民去提倡功利,不致力于伸张道义、成就信用,唯利是图,对内则肆无忌惮地欺诈他的人民以追求小利,对外则毫无顾忌地欺骗他的盟国以追求大利,在内不好好管理自己已有的土地财富,却常常想取得别人所拥有的土地财富。像这样,那么臣下、百姓就无不以欺诈之心来对待君主。

君主欺诈臣民,臣民欺诈君主,结果就是上下离心离德。像这样,那么敌国就会轻视他,盟国就会怀疑他,即使权术谋略天天在搞,而国家也免不了危险削弱,到了极点,国家就灭亡了,齐闵王、孟尝君就是这样。他们在强大的齐国执政,不是用手中的权力去修明礼义,不因此而把政治教化作为立国之本,不凭借它来统一天下,而是接连不断地经常把勾结拉拢别国、驰骋于外国作为自己的要务。所以他们强大的时候,南能攻破楚国,西能使秦国屈服,北能打败燕国,中能攻占宋国;但等到燕国、赵国起来进攻他们的时候,就像摧枯拉朽一样,结果闵王便身死国亡了,成为天下的奇耻大辱,后代的人谈起恶人,就一定要提到他。这并没有其他的缘故,是因为他们不遵循礼义而专搞权术阴谋啊!

这三种情况,是英明的君主一定要谨慎选择的,也是讲究仁德的人一定要弄明白的。善于选择的,就能制服别人;不善于选择的,别人就会制服他。

【原文】

国者,天下之大器也,重任也,不可不善为择所①而后错②之,锗险③则危;不可不善为择道④然后道⑤,涂⑥萝⑦则塞⑧;危塞则亡。彼国错者,非封⑨焉之谓也,何法之道,谁子之与也。故道王者之法,与王者之人为之,则亦王;道霸者之法,与霸道之人为之,则亦霸;道亡国之法,与亡国之人为之,则亦亡。三者,明主之所以谨择也,而仁人之所以务白也。

【注释】

①所:处所,此喻指当权执政的大臣。②错:通“措”,放置,此指委任。③险:险恶的地方,此喻指险恶的权奸。④道:道路,指原则、办法。⑤道:引导,指根据一定的原则办法去领导、治理。此句应“重任”而言。⑥涂:通“途”,道路,此指原则、办法。⑦萝:同“秽”,荒芜,杂草丛生.比喻政治原则的恶劣卑污。⑧塞:堵塞,行不通。⑨封:垒土作为疆界

【译文】

国家,是天下最大的器具,也是沉重的担子,不可不好好地为它选择个地方然后再安置它,如果把它放在险恶的地方就危险了;不可不好好地为它选择条道路然后引导它前进,如果道路上杂草丛生就会被堵住;危险、受阻,国家就会灭亡。国家的安置问题,笋不是指给它立好疆界,而是指遵行什么办法、与什么人一起来治国。遵行王者的办法,与那奉行王道的大臣治理国家,也就能称王于天下;遵行霸者的办法,与那奉行霸道的大臣治理国家,也就能称霸于诸侯,遵行使国家灭亡的办法,与那奉行亡国之道的大臣去治理国家,也就会灭亡。这三种情况,是英明的君主要谨慎选择的,也是讲究仁德的人一定要弄明白的。

【原文】

故国者,重任也,不以积①持之则不立。故国者,世所以新者也。是惮;惮②,非变③也,改玉改行④也。故一朝之曰⑤也,一曰之人也,然而厌焉⑥有千岁之国,何也?曰:援⑦夫千岁之信法以持之也,安与夫千岁之信士⑧为之也。人无百岁之寿,而有千岁之信士,何也?曰:以夫千岁之法自持者,是乃千岁之信士矣。故与积礼义之君子为之则王。与端诚信全之士为之则霸。与权谋倾覆之人为之则亡。三者,明主之所以谨择也,而仁人之所以务白也。善择之者制人,不善择之者人制之。

【注释】

①积:积累,指长期积累起来的管理办法,也就是荀子推崇的礼法。②惮:通“禅”,更替,指具有继承性的演变。③变:改变,指彻底的根本性的变化,即管理办法的改变。④改玉改行:古代贵族。不同等级的人佩带的玉不同,在举行各种仪式时走路的间距、快慢也有不同的规定。“改玉改行”指改变了贵族阶层的等级地位从而改变了他们的佩玉和步行要求。⑤一朝之日:短如一个早上的日子。⑥厌焉:即“厌然”。⑦援:援引,拿过来。⑧信士:诚实的人,指老老实实地坚守“信法”的人。

【译文】

治理国家,是个沉重的担子,不依靠长期积累起来的管理办法去扶持它,它就要垮掉。所以,国家虽然是每一代都在更新的东西,但这不过是一种具有继承性的更替;这种更替,并不是一种根本性的管理办法的改变,它不过是改变了贵族阶层的等级地位因而改变了他们的佩玉和步行要求罢了。日子短促得就像一个早上,人生短暂得就像一天,然而却有安然地存在着历经上千年的国家,这是为什么呢?回答:这是因为采用了那些积累了上千年的确实可靠的办法来维持国家,又和那些上千年的真诚之士一起治理国家的缘故。人没有上百年的寿命,却会有上千年的真诚之士,为什么呢?回答:用那些积累了上千年的礼法来把握自己的人,就是上千年的真诚之士了。所以,和不断地奉行礼义的君子治理国家,就能称王天下;和正直忠诚守信完美的人士治,里国家,就能称霸诸侯;和搞权术阴谋倾轧颠覆的人治理国家,就会灭亡。这三种情况。是英明的君主要谨慎选择的,也是讲究仁德的人一定要弄明白的。善于选择的,就能制服别人;不善于选择的,别人就会制服他。

【原文】

彼持国者,必不可以独也;然则强固①荣辱在于取相矣。身能,相能,如是者王;身不能,知恐惧而求能者,如是者强;身不能,不知恐惧而求能者,安唯便僻②左右亲比己者之用,如是者危削,綦之而亡。国者,巨用之则大,小用之则小;綦大而王,綦小而亡,小巨分流者存。巨用之者,先义而后利,安不恤亲疏,不恤贵贱,唯诚能之求,夫是之谓巨用之。小用之者,先利而后义,安不恤是非,不治曲直,唯便僻亲比己者之用,夫是之谓小用之。巨用之者若彼,小用之者若此;小巨分流者,亦一若彼,一若此也。故曰:“粹而王,驳③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之谓也。

【注释】

①固:通“監”,不坚实,脆弱。②便僻:通“便嬖”,善于逢迎而得到君主宠信的近臣。③驳:杂,指“小巨分流者”。

【译文】

那些掌握了国家政权的国君,一定不可以单靠自己行使权力;这样看来,国家是强大还是衰弱、是光荣还是耻辱就在于选取宰相了。自己有才能,宰相也有才能,像这样的国君就能称王天下。自己没有才能,但知道恐惧而去寻觅有才能的人,像这样的国君就能强大。自己没有才能,又不懂得恐惧而去寻求有才能的人,只是任用些善于阿谀奉承的宠臣、身边的侍从以及亲近依附自己的人,像这样的国君就会危险削弱,达到极点就会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