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爱丫头
购房合同交给了大姐，大姐一家自然是欣喜若狂。看着大姐安慰的样子，崔官锦的心却隐隐发酸。
费烈焰已经发来了短信——我在酒店三十六层的套房里等你。
他没有回短信，选择自动删除。
紧接着费烈焰发来了第二条短信，只有寥寥六个字——我的耐心有限。
他还是选择不理不睬。
那个女魔头发来了最后一条短信，也是致命的威胁——我有权让合同作废。
他起身向大姐一家告辞，这就开着车去了酒店楼下。仰头望着那位于高处的灯火，他默默地停好了车，从一旁的座位上拿出刚刚才从超市买的红酒。
一口气他灌下一瓶半的红酒，望着后视镜中渐渐泛红的脸，他这才下了车，直奔三十六楼。
他用力地按着门铃，直到费烈焰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衣懒洋洋地打开房门。四目相对，她先愣住了，“你喝酒了？”
他醉眼惺忪地竖起两根手指头比划着，“一点点，就喝了一点点。”说着说着，他傻笑起来，“你要是不喜欢，我走……我走就是了。”
他是故意的。
费烈焰盯着他，在他说出要走的话的那一刻便明白他是故意这么说，想借此逃跑。她还偏不中计。
“进来吧！”费烈焰径自往里走，崔官锦跌跌撞撞地跟在她的身后。
进了房间，他二话不说开始脱外套，嘴里还嘟囔着：“开始吧！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嘛！很抱歉让你久等了，我这个午夜牛郎马上就开始为小姐服务……马上……”说话的当口他不住地打着酒嗝。
她倒要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她不仅不嫌弃他一身的酒气，反倒主动走上前帮他解皮带扣，“我帮你吧！”
没有路可以退，他脱到只剩下一条短裤，醉眼盯着面前纤细的她，好像只要稍一用力就会把她捏碎似的。
他真的伸出了手，她被他丢在了床上，压在了身下。他的十指插进她乌黑的发，他的酒气熏过她的脸，他们靠得如此之近，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每个毛孔。
是那么近，那么近啊，为什么却感觉远得好像在两个世界呢？
“为什么要逼我？”他将她揉在怀里，脸埋在她的肩窝，他低声的呢喃全是醉话，“你拿我最爱的大姐逼我，你知道……你知道我没办法丢下我大姐不管，你居然恶劣地……恶劣地用大姐逼我？！”
鼻子里喷出酒气熏得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她的手却没有推开他，任他像喝醉的人一样说出平日里说不出的心里话。
“我爸妈死得早，自打我上中学起就是大姐照顾我。大姐会同意跟姐夫结婚，也是因为姐夫答应会负责我念大学的学费……呵呵，你那么有钱的富豪家小姐，是不会知道几万块对一个二十出头，没念过什么书的平凡小女生是多么艰难的事。大姐她为了我，早早地嫁了人，拼命地在汤铺工作，供我念完了大学。她起早贪黑是……她是多么不容易，我想早点出社会，上班帮她。可她说现在拥有大学学历的人太多了，找不到好工作，要出人头地一定要念研究生。
“她公婆不同意，她就说会自己赚钱供我。为了这个事，大姐和姐夫差点闹离婚，可大姐还是坚持让我读研。大姐说到做到，自己努力赚钱供我读书，考这个证那个证。为了供我，大姐连孩子都不敢生。为了这个，她公婆不知道在她面前说了多少难听话，给了她多少脸色看。现在……现在好不容易我工作了，能帮到她了。她就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帮她以低一点点的价格买房子，我怎么可能不替她办到？可你却借机要我做你的专属牛郎，还说什么？一晚一万块？你知道我大姐要卖多少盅汤才能赚到一万块吗？”
他的抱怨没有唤起她丝毫的善心，兀自地笑着，开心地笑着，她愉悦的声音蹿到他的耳边：“是啊，我第一次觉得有钱真好，想要你陪我，你就来了。”
“死丫头！不知死活的丫头！”说到这儿，崔官锦忽然在她的颈项处狠狠地咬了一口。
费烈焰痛得蹙紧眉头，却没有推开他。柔软的手臂绕过他的背，她抱住了他的同时，他松开了口。
撑起身体，他眯着眼茫然地望着身下的她。为什么抱住他？不知道他禁不起她半点的诱惑吗？
仿佛看穿了他的疑惑，她竟难得地主动解释：“我想抱住你，我也想要你抱我。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说过的，我不想说的话，你不要问——我只是想抱你。”
脑子停止了旋转，在酒精的驱使下，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吻住了她的唇，在她的唇边他一遍遍地咒骂着：“坏丫头！坏丫头！坏丫头……”
是卖身也好，是当牛郎也罢，骗自己是因为酒精作用，他抱住了她，做了第二回傻事。
费烈焰累得沉沉睡去之时，一直醉眼惺忪的崔官锦却亮起了眼眸。虽然这种一天一万的方式有点伤他的自尊，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可以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手指拂去她脸庞上散落的发丝，这样阖上眼静静睡着的她少了平日的傲气和霸道，多了几分小女生的可爱。
也是啊，她明明就才二十四岁，比他还小一岁，却要成天绷着脸，跟一帮中老年男人裹在一块做生意，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抬眼看到床头柜上她的那张照片，他忍不住伸出手拿了下来。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他就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她笑得那么灿烂，把这身后夏日里的阳光都比了下去。
陪在她身边这些日子，他什么时候见过她这样的笑容？
指腹触摸着照片上她的笑脸，他也禁不住扬起了嘴角，“什么时候你也能对着我这样笑？”
“想看我的笑容吗？”
枕边原本熟睡的费烈焰赫然出声，吓了崔官锦一跳，想要把照片放回到床头柜上已经晚了。他捏着相框，犯傻地看着她，“你没睡？”
“你没醉？”她回了一句。
他们俩，心知肚明。
一个装醉，一个装睡，还不都是为了避免尴尬。
两颗头的中间隔着一米，四只脚丫子倒是贴得很近。这种时候既然一个没醉，一个没睡，那……要聊些什么？
“你拿的那张照片是我大一时拍的，董……董明浩给我拍的。”
崔官锦好像被火烫到似的，火速地将相框摆回到床头柜上。下巴抵着缎被，他偷拿眼瞄她，“你不想说的话，我不问。”
他还真是把他们之间的游戏规则记得很清楚啊！
她拉着他的手，让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肩头，依偎在他的怀里，她的指尖在他的肚皮上画着圈圈，崔官锦觉得好痒，却不想拉开她的手。
难得的亲密啊！
“崔官锦，等有一天，我可以说出董明浩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亲吻着她的额头，那些积压在心口的石头霎时间放下了。紧紧地抱着她，他恨不能把她掐进骨头里。
“费烈焰啊，你其实觉得我是特别的，对不对？要不然在我之前你遇到过那么多人，为什么只和我做傻事？”
“因为我一时犯傻！犯傻！”
切，她才不要凸显他的特殊地位呢！他已经够得意了，得意得嘴角都翘起来了。
讨厌看到他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费烈焰觉得该做点什么才是。倾身上前，她主动吻了他。
别问她为什么，她不想说的话，别问。
崔官锦居然也有旷工的日子，而且是和费烈焰一起逃班。
更不可思议的是，工作时间，他居然陪着她去了购物中心。可她为什么要往男装部去呢？又想干什么傻事吗？
“喂，女王殿下，你要给哪个男人买衣服啊？”崔官锦像个男朋友一样凶巴巴地警告她，“我们俩可是说好的，我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干傻事。”
他这是在吃醋吗？费烈焰不理睬他的抗议，直接让导购小姐拿新上的几款限量版西装给她。
“费小姐，不知道您要多大的码？”
费烈焰手一比划，“按他的身型选。”
导购小姐瞄了崔官锦一眼，笑得颇有深意地去了，很快拿了几款西装和搭配的衬衣、袋巾等物件请崔官锦换上。
崔官锦双手插在裤袋里，没有换衣服的意思，“我说，费烈焰，你不要太过分。给别的男人买衣服，还让我帮着试，你欺负我好说话是不是？”
拿手指向更衣室，费烈焰像扔狗骨头一样丢给他一句话：“一万块一天，你拿我一万块一天，要你试衣服都不行吗？”
崔官锦鼓着腮帮子，极不情愿地抢过西装进去换了。门外的费烈焰还坏心眼地刺激他：“委屈吗？觉得委屈？”
“是，委屈！很委屈！”坏心眼的丫头！坏丫头！
“如果是给你买的，还觉得委屈吗？”
他忽然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脸，吓得蓦然转过身来，“你……你怎么……你怎么进来了？”这可是男士更衣室！她也太大胆了。
像个贤妻良母似的帮他把衬衣塞到裤子里，崔官锦倏地瞪大了眼珠子，“丫头，你手往哪儿伸啊？”
更衣室外的导购小姐捂着嘴窃窃地笑着，看样子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包养小白脸啊！
崔官锦穿着西装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导购小姐那副怪怪的表情。
他在她耳旁低语：“她一定是把我当成你包养的小白脸了。”歪着脑袋想想，他好像是被她包养没错，一天一万块的包养费呢！
费烈焰不在意地替他挑选着西装配饰，不在意地问他：“你在乎吗？”
耸耸肩，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你只对我一个人犯傻，这就可以了。”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交给时间去回答吧！
费烈焰将白金信用卡递给导购小姐，将选的衣服、配饰全都买下了。崔官锦拎着N多袋子跟在她身后，两个人默默无语走到车边。
在上车前费烈焰忽然拉了拉他的手，“不要在意她们说的那些屁话，我给你买衣服是因为我实在受不了我的助理每次出席酒会都穿那一套西装——你穿得不烦，我看得都腻了。”
他状似不在意地将一个袋子递给她，“哪，这是你的。”
费烈焰瞪着那个袋子，“什么东西？香水吗？”
“你不用香水，我知道。”
他把她抱上车，自己蹲在她面前打开了袋子，费烈焰定睛一看，竟然是鞋子？！还是登山鞋？
她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把盒子提得远远的，“我不穿这种鞋子的。”
“我知道你只穿高跟鞋，还是那种七厘米以上的细高跟鞋——可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用我的薪水买的。”
他小心翼翼地脱下她的高跟鞋，亲自为她换上登山鞋，“你啊，每天那么努力，好像一直在攀登无法逾越的高峰似的，给你换上登山鞋，希望它能把你带到你想去的地方。”
站起身，他恶狠狠地警告她：“不许脱下来，否则我拿登山鞋敲你的脑袋，听见没有？”
什么？费烈焰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时候她沦落到被人教训的悲惨地步？
她是不是应该生气？
可为什么她只想弯着嘴角笑呢？
嘴上说不喜欢、不接受、不穿，费烈焰却将那双看上去有点笨重也有点丑的登山鞋放到了办公室里。每天穿着七厘米高的高跟鞋到了办公室，然后换上他送的登山鞋，两只脚藏在办公桌下得意洋洋地抖动着。
累的时候，她会站起身，穿着他的登山鞋在办公室里蹦蹦跳跳。
哇，以前怎么不觉得她可以跳得这么高，高一点……再高一点……她好像快要蹦到天上去了。
崔官锦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兔子正在蹦蹦跳跳，他气定神闲地靠着门看着可爱的笑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他自己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声音，费烈焰猛地住了脚，回身见是崔官锦顿时不好意思地轻咳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叫我？”
“女王殿下，是你叫我进来的，你现在又来埋怨我？”女人真的都不讲理吗？
费烈焰还就对他不讲理到底了，“你准备一下，晚上有个商务酒会，你陪我去吧！今晚我要和几家银行的行长商量一下，新开发的几个楼盘都有资金缺口问题。”
“知道了。”这种事不是在电话里交代一下就可以了嘛！为什么还把他特意叫到办公室呢？崔官锦厚脸皮地凑到她近前距离鼻尖三厘米的地方，“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特意叫我进来？”
费烈焰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嘴上还死不认输：“什么啊？不是的，我是……”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话，可她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的样子却让崔官锦心情大好。看样子，他对她的影响力还不是一点点啊！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他竖起胜利的手势，在她说出他不爱听的话之前逃之夭夭，“放心吧，晚上我会穿着你帮我挑选的西装，帅气十足地站在你身边，绝对不会丢女王殿下的脸，安啦安啦！”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费烈焰“扑哧”一声笑起来，最近为什么总是想笑呢？真是的！
像以往一样，崔官锦站在费烈焰身后一步远的地方，陪着她跟那些中老年男人谈笑风生。虽然不知道目前集团资金缺口的确切数字，但从她今晚对那些银行家恳切的态度上，他能感觉得到她的压力似乎很大。
酒会进行得差不多了，他去帮她拿外套，准备接她回去。刚走到接待处，就看到久违的罗秘书。
看在曾经共事的情分上，崔官锦礼貌地向他打招呼：“罗秘书，好久不见。”他穿着酒店的制服，怎么？没去新城集团，反倒来了酒店高就吗？
罗秘书见了他显然没什么好脾气，鼻子冲着天，明明没有崔官锦一八零的身高，却还妄想俯视他，“听说现在你已经做到总裁助理了？”
他口气不善，崔官锦没有搭话。
罗秘书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当初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该看出来的，你小子是摸着女人大腿往上爬的男人，就是那种为了权力牺牲色相甘愿当牛郎的人！就是那种贱人！”
对他的辱骂，崔官锦握紧拳头选择充耳不闻，心里只是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是在这里跟罗秘书起了冲突，最后只会丢了费烈焰和华辰地产的体面。
所以，他要忍。
罗秘书见他不说话以为踩到他痛处了，还得寸进尺地喋喋不休起来：“怎么？被我踩到尾巴，不敢吭声了？你不是在那个女人面前很能讲嘛！你都有本事把我都从集团里弄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怕我告诉那些大老板，你是费烈焰那个******豢养的小白脸？来来来，说说看，你们俩晚上都玩些什么花样？是滴蜡还是甩鞭子啊？”罗秘书鄙夷地望着他，笑得满脸横肉挤到一处。他甚至伸出手来拍打着崔官锦的脸，“醒醒吧！小子，醒醒吧！你以为你能坐上华辰集团总裁老公的位置上？你做梦！”
崔官锦的沉默给罗秘书注入了强心针，他炫耀似的告诉他：“那个女魔头只喜欢过一个男人，就是她的初恋男友——新城集团的董明浩，那时候我是眼巴巴地看着她对董明浩百般讨好。可最后怎么样？人家董明浩有骨气，人家不像你，为了往上爬，连男人的骨头都丢了。人家甩了那女魔头，又娶老婆又生儿子，小日子过得好着呢！可那女魔头到现在还放不下董明浩，每年董明浩结婚纪念日，一定会出去鬼混。你不知道吧？这些你都不知道吧？你要是有董明浩一半的骨气，你也……”
挥开罗秘书粘在他脸上的手，崔官锦不客气地一拳挥过去打歪罗秘书的脸。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一拳比一拳狠地揍着他，直到罗秘书那张狗嘴里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打得指关节都肿了起来，崔官锦这才停了下来。俯视着躺在地上像死狗般哼哼的罗秘书，崔官锦面无表情地宣告：“别让我再看见你，要是下回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一回打你一回。”恨得不行，他再踹他一脚，“不知道吧？念书的时候为了赚生活费，我在拳击馆里做过陪练——侮辱我，我也就忍了，敢说我们烈焰？你找死！”
他拿起费烈焰的外套想要赶回会场，转过身来，却发现她就站在他的身后，她的周遭围着一群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大家虽不做声，可脸上全都挂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烈焰……”几乎一瞬间，后悔涌了起来。他并不后悔打了罗秘书，只是后悔不该在这个地方动手，更不该让她看到。
费烈焰默默无语地走上前来，接过他手里的外套穿上，安静地说了声：“我们走吧！”
他静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在周遭窃窃的嘲笑声中走出会场，眼见着两个人就快走出去了，她忽而折回头来。没等崔官锦看清楚她的目的，她已经疾步冲到了罗秘书身旁，那长着狗嘴的家伙还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呢！
“我……我要告崔官锦……我要告他，我要他赔偿我的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
“一万块够不够？”费烈焰从手袋里拿出支票本，随手写了一串数字。
崔官锦赶忙上前拦住她，“我自己做的事，自己会负责，你不要给这种人钱。”
“我不是为你做的事负责，”支票飘啊飘落到了罗秘书的手边，费烈焰弯下腰，脸凑到罗秘书面前，笑得很邪恶，“我是为我将要做的事——负责。”
七厘米的细高跟狠狠地踩在了罗秘书的手背上，狠狠的！
嗷——
“他说得没错，你是女魔头，你真的是女魔头哎！”
回想起刚刚罗秘书痛得晕倒的表情，崔官锦的嘴角就跟裂开的石榴一样咧到了耳根。没办法，实在是太痛快了，痛快到一向负责看着她，不准她喝酒的他主动拉着她去酒吧喝了两杯，然后两个人并肩散步回去。
说起这个费烈焰还生气呢！“你傻啊？他的手都打到你脸上了，你还一动不动地站那里听他那些屁话？”
哇，她不是名门出身嘛！怎么说话这么粗鲁？
“传闻你妈妈是出了名的名门淑媛，要是听到这一口一个‘屁’的从你嘴里冒出来，她会不会晕倒？”他印象中的名门夫人都是端庄有礼得跟雕像似的。
费烈焰不客气地回嘴：“她管不到我。”
管不到？谁会这样说自己的妈妈？没等他弄明白，就对上了她瞪得圆圆的眼珠子。
“你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吗？”费烈焰拉住他的胳膊，逼着他正视她的疑问，“他那么侮辱你，你都忍了下来，怎么到最后人格大爆发了？”
想听他的真心话？崔官锦上前一步，忽然伸出手圈住了她。拥抱让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让他可以无畏地说出那些真心话，“他怎么说我都没关系，可我不允许他说你半个字。”
垂下的手环抱住他的背，在他的怀里，费烈焰长吁了口。这个笨蛋，他怎么不明白，外面的人怎么议论她，她早已习惯了，却听不得那个长着狗嘴的家伙侮辱他。
如此感性的时刻，偏生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哦！天啊！”
这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让崔官锦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臂，将她从怀里剥离。然后，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下了头，闷闷地支吾了声：“大姐？”
他敢把她从怀里推开？费烈焰正要愤怒，却听他喊了声“大姐”？她顿时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拳头，露出一副小家碧玉无比讨喜的表情回望过去——有个三十来岁，头发凌乱的女士正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他们呢！
这就是他大姐？
她想也没想，跟着他后面打招呼：“大姐。”
这声“大姐”喊得崔官锦目瞪口呆，喊得大姐眉开眼笑，“好好好，你是……你是我们官锦的女朋友吧？”
崔官锦赶忙摆手，“不是的，大姐，我们只是……同事……同事关系。”
同事关系还抱在一起？大姐摆摆手，笑得暧昧，“大姐都看到了，让大姐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大姐又不是外人。”
仔细端详着费烈焰的小模样，大姐唠叨个没完：“官锦啊，你女朋友长得小小巧巧的，又清爽又伶俐的样子。”
“嗯。”崔官锦在心里闷哼，她可不是一般的伶俐，她十九岁就开始经营一家排名全国前五的地产集团了。
大姐还乐呵呵地絮叨呢！“小姐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费烈焰毕恭毕敬地回答：“我……没能拿到大学学位。”因为退学回家经营企业了。
大姐还以为她能力有限，没能考上大学呢！咧咧嘴，还劝费烈焰不要在意，“没事没事，我也没能考上大学，不用介意。”
崔官锦心说，高傲的女王陛下什么时候介意过这些世俗的东西啊？
大姐越看她越喜欢，简直已经把她当弟妹看了，拉着费烈焰的手满眼喜悦，“好啊，好啊，无论是小模样还是乖巧的个性，配我们官锦是刚刚好。”
“噗！”
如果这世上有人被口水呛死，他一定是第一个——个性乖巧？她的性格还叫乖巧？诡异得吓人啊！还说什么，他们俩相配？能配得上她的男人，身家起码上十亿，他连零头都没赚到。
瞧他们俩紧紧地挨在一起，大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年帮他准备房子，后年娶老婆生孩子。说起生孩子，官锦的女朋友好像长得太瘦了些，要补补！要给她好好补补。
她顺手就将手里的汤盅递给了费烈焰，“第一次见面，太意外了，大姐也没准备什么。这是我汤铺里自己熬的汤，本来准备收铺后带回家自己当夜宵的。正好碰到你们，来来来，拿回去喝！这汤对女人很好的，大姐看你长得精瘦精瘦的，平时一定很忙，没顾上吃饭，喝点汤补补。下次让官锦直接带你去大姐的汤铺，大姐亲自给你煲汤。”
崔官锦跟费烈焰在一起这么久，她哪里是那种会晚上回家喝汤的主？他忙替她拒绝了，“大姐，烈焰她不喝……”
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费烈焰已经主动伸出手接过了大姐的汤盅，嘴里还甜甜地应着：“谢谢大姐了，以后也许还会经常到大姐那里去蹭汤喝哦！”
什么？以后？还经常？她今晚给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崔官锦完全不知所措，只能半张着嘴看着她。
大姐笑眯眯非常满意地瞅着费烈焰，“你们去吧！去吧！我回家了。”
“大姐，我送你。”
崔官锦还跟在后面喊呢！大姐早已走远了。一回身，费烈焰正隔着汤盅闻香味，一副馋嘴的表情。
“你干吗接受这汤？”
小气劲！她一天付他一万，一盅汤也值得他心疼成这样？将汤盅抱在怀里，费烈焰站在路口等出租车，“这是你大姐的心意，我当然要接受喽！”
“你这是要打车吗？是谁说过觉得坐出租车又掉身价又脏兮兮的？”这丫头今天晚上可真古怪啊！
费烈焰不客气地先上了出租车，小心翼翼地把汤盅抱在怀里，“我要赶快回酒店，要不然汤该冷掉了。”
真是古怪的家伙，崔官锦糗她：“那么爱喝汤为什么不回家住？你家里有妈妈，又有负责厨房的阿姨，应该每天晚上都会给你煲汤喝吧！”
“就算是回家住，也没有人记得给我煲汤的。”她的脸转向窗外，手指却轻柔地摩挲着汤盅。
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心疼，禁不住轻声唤她：“烈焰……”
费烈焰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关上你的眼睛，别用那种看见流浪狗的眼神看着我。”她可是女王，不接受男人的怜悯。
她从手袋里拿了一张名片递给他，崔官锦接了过来，“什么啊？”
“装修公司张总的名片，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你大姐的那套房子按样板房精装。”
看他那尴尬的眼神，费烈焰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装修的费用会以给集团的内部价报给你大姐——这家装修公司替集团装修了那么多样板房，去年又为集团做了内部装修。我们算是它的大客户，所以价格方面会比一般的装修公司给的报价还低，你就让大姐把新房安心交给它吧！”
“烈焰……”
他已经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费烈焰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在意地抬着她小巧的下巴，“不用对我感激涕零，我只是当个中间人替你大姐介绍一下，我又不损失什么。这点人情就当是付汤钱吧！以后，你要常带我去你大姐那里喝汤哦！”
“好，我保证把你灌成汤盅！”
他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嘴巴，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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